“誰!”
心下倏然一緊,夏曉北促聲問出口,對方卻並不說話,只是摸索着她的兩隻手腕,緊接着竟是突然摸上了她的脖子。
冰涼的觸感令她陡然一個激靈,闖入腦海中的第一個想法便是遇到色狼了,立馬擡膝朝他胯下踢去。
對方的反應竟是特別快,當先一步將她的腿死死地頂住,寬大的手掌已是緊緊攥住她的腕將她的兩手固定在身側。
“救——唔——”呼叫才吐出一個字,下一瞬,兩片微涼的脣瓣將她的話語悉數堵在了喉嚨裡。
落脣的力道近乎兇猛,如同歷經跋山涉水的旅人終得風塵僕僕的相逢,急迫而又不容抗拒,且滿滿地帶着懲罰意味,似有若無地輕咬,當即讓夏曉北渾身一顫。
這一顫間,對方的氣勢隨之弱了幾分下來,彷彿也蘊着絲不捨一般,頓時化作輾轉輕啄,密密麻麻地吞噬着她的脣瓣,細緻,溫柔,緩慢,似在紓解着某種壓抑已久的情緒一般。
熟悉的氣息早已將夏曉北徹底籠罩,隱隱約約地猜測到對方的身份,呆愣間,掙扎已然停止,瞪大着眼睛望定近在咫尺的模糊輪廓,望定黑暗中的深沉眼眸。
他……宋以朗?
心底喚出這個名字的同一時刻,他趁機攻城略地地叩開她的齒關,纏上她柔膩的舌尖,一面用力地吮吸,一面來回地掃蕩,一會兒感覺像是一方霸主宣告主權般盡情地佔領屬於自己的每一寸土地,一會兒又像是激烈的暴風雨在極力地衝刷別人的印記而打上他的烙印。
偏偏每每快要奪去她的呼吸令她窒息之時,狂風暴雨便漸漸轉成柔風細雨,溫存纏綿地,輕攏慢捻地,一點點雜揉交織彼此的味道。
急促和溫柔的輪番糾纏,沒有任何結束的徵兆,如同來自遙遠山海那一端徜徉的風,撥弄得她的身心具軟,被他密不透風地鎖在門板和他的身體之間。
混亂的神智中,她終於剝出了一絲清醒。就是在這絲清醒裡,她才發現他帶着剝繭的手掌不知何時竟是已經鑽進了她的衣服裡,恰恰徘徊過她的腰,徑直滑了上去,熟稔地正欲推開她的Bra。
當機立斷地伸手按住了他的進一步動作。
同一時刻,她清晰地察覺到他的身體輕輕一顫,似是也終於恢復了理智,熾熱的長吻隨之戛然而止。
他依舊壓着她,靠在她的臉頰旁側。靜謐的空間裡,頓時只餘尚未消散的旖旎,以及旖旎之中,兩人粗重的呼吸一進一出。
胸口的一起一伏間,觸碰到的他的胸腔亦在一起一伏。
稍稍恢復過來後,夏曉北抓着他的手臂,將他的手從自己的衣服里拉出來——所幸,黑暗中,他看不見她燒滿紅霞的臉,倒是少了許多的窘迫。
就是在這個時候,頰邊忽地觸上來溫熱的柔軟,夏曉北驀地一個戰慄,而他的脣從她的頰邊一路吻到了她的耳垂上,她的身體再次一軟,連忙偏開頭躲避,“宋以朗。”
喚出口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嗓音也是軟得有種透骨的酥麻。
暗暗地捺下心頭的躁動,夏曉北試圖挪開步子遠離他的氣息範圍,然而他的手臂按在了門上,再次把她束縛住。
明明光線不明,她還是能夠判斷出他正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看。
“鬧得也是夠了,你到底想幹什麼?”
回答她的是一片長久的沉默,沉默得她的心頭有些不安。
夏曉北蹙了蹙眉頭,乾脆去推他的手臂,卻是如鐵鑄一般穩穩地定着紋絲不動。
“宋以朗,請你讓開。”不說話,又不讓她走,夏曉北的語氣禁不住微微帶上了惱意。
又是一陣良久的兩廂無語後,宋以朗終於用他低沉而暗啞的嗓音勾勒出他的存在,“東西呢?爲什麼不在身上?”
“什麼東西?”下意識地問出口後,夏曉北才反應過來他所指爲何,緊接着回答道:“沒必要,就收起來了。”
“夏曉北,你出息了。”
陰陽怪氣的咬牙,和從前一模一樣,夏曉北卻是已經不吃他這一套,順着他的話應着:“是,出息了。”
不知是不是這樣的回擊噎住了他,黑暗中,宋以朗並不說話,幾秒後,他的手指猝不及防地捏住了她的下巴:“他是誰?”
他的手勁並不大,只是迫使她擡起了頭。夏曉北輕輕閃了閃目光,心念電轉之後,原本想說的“你爲什麼想知道”在臨出口前因爲想起了那晚在車上的無果對話而讓她換成了:“關你什麼事?”
出口後,她便察覺這句問話語氣略衝。
果不其然,宋以朗的手勁應聲加重了三分,“夏曉北,我們還沒離婚,你怎麼就敢和其他男人同居?”
口吻滿是理所當然的警告,夏曉北的心中立即生出了一分酸澀,不知不覺便將心中所想的問出口:“你顧及的只是你的顏面嗎?”
一語出,宋以朗的手指輕輕地顫了顫。
明知他可能看不見,夏曉北肅着自己的臉,保持自己的語聲清冽:“宋以朗,你沒有其他想說的嗎?”
話音落下後,誰都沒再說話,然宋以朗捏着她下巴的手卻是慢慢地鬆開了,似在醞釀着什麼,隨即便聽他緩緩地開口:“夏曉北,我——”
“誰呀?誰把門鎖在裡頭了?誰在門口給我立了‘維修’的牌子?”清潔大媽的大嗓門忽然在這個時候打斷了宋以朗的話,並且把門拍得“砰砰”之響,震着夏曉北的背,似乎下一秒就要闖進來。
兩人均是一愣,在黑暗中無聲地對視一眼後,在夏曉北尚不知如何反應時,自己已然被他拉離了門,緊接着洗手間的門似乎打開,有走廊外的燈光映了進來。
等她回過神來走出去時,宋以朗的蹤影早已不見,而門外,以清潔大媽爲首的人都端着副古怪的表情盯着她看。
夏曉北與一堆人面面相覷少頃,還是清潔大媽面露羞赧地搖了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吶……”
緊接着清潔大媽的便是其他等在外面準備進洗手間的人悄聲地細語,夏曉北這才低頭看了看,然後——立即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不整,窘着臉色逃似的跑開。
威廉說得果然不錯!比起宋以朗,她的耐性果然差了一大截!
她就不該心軟!賠了夫人又折兵,最後他的話還沒說完!
“北北,你這趟洗手間上得也忒就了吧?”
拐角處,一堵人牆冷不防擋在自己面前,擡眼看到的就是雙手環胸站立着的威廉。
卻見他藍褐色的眸子敏銳地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最後深深地凝在了她的脣上,驚得夏曉北的眉頭不可抑制地跳了跳,佯裝鎮定地問道:“看什麼?我突然入了你的眼嗎?”
威廉的眉尾輕輕挑了挑,忽然走上前來湊到她跟前,如同聞香識女人一般吸吸鼻子嗅了嗅,歪着頭睨着她問道:“好濃的一股……”
“一股什麼?”因爲他的舉動,夏曉北下意識地擡臂聞了聞——沒什麼特別的吧?
威廉閃開半步表情嫌棄地捏了捏鼻子:“好濃的一股屎味……”
“……”夏曉北的臉色應聲變得跟屎一樣,“再臭也不及你嘴臭!”
說完,她忿忿地往回走,而背後,威廉盯着她的背影閃了閃目光,回頭瞥了一眼女洗手間的方向,才緊隨其後地跟上。
回到座位上後不久,威廉和顧非、唐嶽又聊了一些最近“Z”品牌的動向,便散了席。
因着威廉喝了酒,叫了代駕來開車,兩人坐上後座,回去的途中,夏曉北才記起唐嶽提及的一事,問威廉道:“你是不是想讓我參加Living的設計大賽?”
威廉本在閉眼假寐,聞言,睜也沒睜眼,只是準確無誤地敲了敲她的額頭:“是什麼比賽都無所謂,不過只是形式而已。”
夏曉北反脣相譏:“既然只是形式,那麼參不參加不是都無所謂。”
威廉終於眯開一條縫斜睨她,“北北,無奈的就是這些形式,世人看重的是這些。”
不知是醉意還是什麼,他似乎不願多說什麼,摸了摸她的腦袋,“行了,你什麼都不需要操心。有我在。”
重新閉眼前,他不忘補充了一句:“對了,你裡頭的肩帶滑落了一邊……不太對稱……”
夏曉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