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之後又睡了兩天,夏曉北的清醒,總算是緩解了大家原本凝重的心情。
當天下午,陸警官便過來給她做筆錄。夏曉北的記憶並不多——吸入迷藥後被抓去當人票的那些天,每隔一段時間,李維夫就會給她灌安眠藥,分量不輕不重,卻是恰恰讓她一直處於昏昏沉沉的混沌狀態。
綁匪死了,人票也救回來了,剩下的只是後續收尾結案,而案子最後的一個謎底——綁匪的身份,在美國那邊相關機關的幫助下,也很快查清楚了。
宋以朗一邊翻閱手裡頭的資料,一邊聽陸警官道:“真正的李維夫在美國時總是獨來獨往,沒什麼朋友,同事們對他也不瞭解,所以他從證券公司辭職後,便再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還是從毒品管制局這條路找到的線索。”
頓了頓,陸警官指着資料所附的一張照片:“這個就是綁匪原來的樣子。是個毒販,外號瘋子,在道上小有名氣,恰好也在一年前失蹤,有傳言他死了。不過,現在看來,他不是死了,只是整了容,冒充成李維夫……”
看着照片上陌生的臉,想起他死前所說的那些話,宋以朗已是在心裡將事情大致理順。
毒販子愛上癮君子,人生的命運總是諷刺。
“好,我知道了,這次的事情,麻煩陸警官了。”
“我明白你也就是客套一下罷了。”陸警官接回資料,喟嘆一句:“至少大人還是平安的。行,那我告辭了!”
宋以朗眸光微動,淡淡道:“嗯,如果還有什麼需要,可以再來問。再見。”
陸警官搖了搖頭笑道:“還是不要再見了,要真的再見,可能又不是什麼好事。”
送走陸警官,宋以朗走回病房時,宣婷還在跟夏曉北描述那天的場景:“……你都不知道,他完全就像是從精神病院裡跑出來的瘋子,拿起刀就往麻布袋上刺,都快把我嚇死了!還好還好,還好裡頭的人不是你!”
邊說着她邊把切好的蘋果片往夏曉北嘴裡遞,“後來我被送走了,只是聽Joe說,你是被裝在行李袋塞到了車後備廂。那麼、那麼窄小的空間,我光是聽着,都覺得……都覺得……”
是啊,那麼窄小的空間。打開後備廂已經用盡了他的勇氣,行李袋拉開的一瞬間,看到她像只孱弱的貓一樣蜷成一團,那樣地毫無氣息,他的心臟似乎都跟着停止了跳動……
“好啦好啦,事情都過去了,就不要再細想,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聽到宣婷的聲音再次浮出哭腔,夏曉北淺笑着安撫她,順手也拿起一片蘋果塞住她的嘴,然後不經意地轉頭時,猝不及防地看到默默凝定站立的宋以朗。
“……不要孩子……”
耳中驀地迴響起那日聽到的這四個字,夏曉北渾身禁不住顫了顫,連忙別開臉,下意識地抓住宣婷的手,“主、主任對我沒什麼意見吧?辦公室裡,大家還好嗎?”
口吻有些急迫,神情也比方纔顯得緊張,宣婷有意無意地掃了宋以朗一眼,佯裝什麼也沒發現,故作語氣輕鬆地回答:“沒意見,怎麼可能有意見。難道還不讓人請病假的嗎?你不知道……”
宋以朗的眸光黯了黯,隨即轉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而他剛出去,宣婷便清晰地感覺到夏曉北的手指跟着鬆了鬆。
看着她明明心不在焉卻還狀似認真地聽着她說話,宣婷的乾脆停下來,轉口道:“曉北,如果不是宋以朗,可能真的找不回你。你可能不知道,你失蹤的這些天,他真的是——”
“宣婷,”夏曉北打斷她的話,笑得盈盈,口吻卻隱隱蘊着哀求,“我們、我們換個話題好不好?”
“曉北……”宣婷盯着她盈盈眸光裡氤氳着的水汽,躊躇間,還是說道:“其實……真的不能怪他,如果可以,誰都不願意變成這——”
話沒說完,便見夏曉北咬着脣,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斷落下,宣婷立即慌了:“欸欸欸,好好好,我不說了!你別哭你別哭!我真的不說了!你纔剛醒來,這樣哭怎麼行?你不要嚇我!”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不能怪他……”夏曉北直搖頭,淚眼婆娑地望定宣婷,聲音因哽咽而有些模糊:“可是……可是我就是忘不了……我忘不了他說不要孩子時的樣子……爲什麼?爲什麼他可以那樣果決?哪怕是一丁點猶豫都沒有……沒有……”
“曉北……嗚嗚嗚……你不要這樣……”本想要安慰她,結果自己反倒也跟着哭了起來,宣婷抱着夏曉北,不住地撫着她的背,聽着她繼續抽抽噎噎地胡亂言語:“他怎麼就可以那樣狠心……敏敏生病的時候,他也是那樣說……那樣否認敏敏的存在……爲什麼……那是他的孩子啊……是我們的孩子啊……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病房裡,兩個女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團泣不成聲,病房外,宋以朗僵直着身子抵住牆,微微擡高下頷,目光裡似有水光閃動。
……
宋鉦和蔣燕再次在南城住了下來,兩人天天搗弄的就是怎麼給夏曉北補身體。宣婷亦是每天中午雷打不動地過來探望,或者說些辦公室裡的趣事兒,或者挑着最近熱門的新聞趣事兒,目的都在於舒緩夏曉北的心情。
唯獨宋以朗,白天似乎總是很忙,只在傍晚的時候過來一趟,逗留一會兒後,便接着宋鉦和蔣燕一起回家。
而每個人都發現,自夏曉北醒來之後,她和宋以朗之間,就沒再說過一句話。宋鉦和蔣燕都曾試圖將話頭撂到他們身上,但並未起到任何作用——兩人似一致地保持了默契一般,誰都不願意打破僵局。
之後,不知是不是宣婷同宋鉦說了什麼,二老也不再白費力氣。
就這樣,時間晃過去一個多星期。
和剛醒來那會兒的蒼白如紙相比,夏曉北的氣色已然好了很多,但整個人還是比過去瘦了一圈,只盼着以後能夠慢慢補回來。
這一天是週末,宣婷得以一早就過來陪夏曉北,下午,護士突然過來詢問,要將原本安排在明天的檢查提前到今天。她也閒着無聊,自是沒什麼所謂,便聽從護士的安排,在宣婷的陪同下一起去了。
因着是出院前的最後一次全身檢查,所以項目有些多,也多是集中在身體機能上,以及最後被關進後備廂的幾個小時裡嚴重缺氧,一直擔心是否會對她的大腦造成傷害。
而這些項目全部做完後,夏曉北並未立即離開,而是去了醫生辦公室。
“還有什麼事嗎?如果是檢查結果,要等過兩天才能出來。”
“不,不是這個問題。”夏曉北搖了搖頭,雙手侷促地絞着衣角,“我是想問一問,這個……這個孩子沒了,是不是會影響我以後的受孕?”
結婚前三年沒有要孩子的打算,所以她從來沒關心過這方面的事,而這個孩子來得匆匆去得匆匆,根本就沒有給她瞭解的時間。但隱約聽人說過,流產一類的事情,對母體似乎是有傷害的。
“你丈夫沒告訴你嗎?上次他已經來諮詢過了,你們沒有通過氣嗎?”醫生狐疑地擡頭看了她一眼。
諮詢過了嗎?
夏曉北頓了頓,隨口扯謊道:“說、說了,但他說得不清楚,我想親自再問一遍。”
聞言,醫生放下手裡的筆,擡起頭,十指交叉着放在桌上,看着夏曉北,“好吧,那我就再說一遍,確實,多多少少是有影響的。”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夏曉北的手指還是禁不住抖了抖,卻聽醫生緊接着道:“對一般人而言,養一養,並不會有多大影響。不過,你的問題根本就不是這個。你是不易受孕的體質,生養——”
“什、什麼?”夏曉北的眼皮驟然一跳,“什麼不易受孕的體質?”
“你不知道嗎?”醫生的眉頭應聲一皺,“先天性排卵障礙。”
夏曉北徹底愣怔住,半晌,呆呆地搖了搖頭。
見狀,醫生露出一副古怪的眼神:“你不知道,爲什麼還懂得吃藥調理?那些藥不便宜吧?國外買回來的,對促進排卵很有療效。”
“吃、吃藥?”夏曉北更加懵了,剛想回答自己並未吃過什麼藥時,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是一怔。
藥……
一直以來她在吃的藥,只有……
“對……是……是,我一時忘記了……”夏曉北驀地轉口,隨即忽然問:“你說……我丈夫已經來諮詢過?他,全都知道?”
對於這樣莫名其妙的問題,醫生並沒有回答,只是頗爲奇怪地瞥了她一眼。
而夏曉北已是心中瞭然,“好……我知道……謝謝醫生……”
說着,她開門走了出去。
“曉北,都問清楚啦?”等在門口的宣婷看見她出來,本欲挽着她的手一塊,結果卻看到她整個人恍恍惚惚,兀自若有所思地往回走。
“曉北?你、你怎麼了?是醫生說什麼不好的話了?”宣婷不免有些擔心,頓時後悔自己剛剛沒看好她。
“沒,不是,沒事。”夏曉北愣愣地回過神來,僵硬地扯了扯嘴皮子,“我們回去吧……”
……
傍晚,宋以朗照例來醫院,在門口時,蔣燕就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她的情緒好像有些不對勁。宣婷說,醫院把檢查時間提前,她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後就不對勁了……我沒想明白,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宋以朗怔了怔,下意識地擡起頭來去看夏曉北,恰好與她的目光碰個正着。
意外的是,她並沒有像之前那般挪開眼睛,反而一瞬不移地看着他,忽然開口道:“我有話和你說。”
一語畢,宋以朗心下驀然一突。
宋鉦和蔣燕均愣了愣,無聲地對視了一眼後,宋鉦哈哈地笑了兩聲:“好!好!夫妻倆有什麼問題,本來就是要攤在臺面上好好說清楚,這樣才能解開心結嘛!”
“行了,就你話最多!”蔣燕拉着宋鉦往外走,“你們慢慢聊,我和你爸出去散散步。”
隨着二老的離開,房間裡頓時只剩他們倆。
宋以朗慢慢地走進來,踱步到沙發椅上坐下。
夏曉北側身對着他坐在牀上,縮着兩腿抱着膝蓋,略微偏大的病號服顯得她的兩肩愈發削瘦,長長的黑髮披在背上,光澤似乎也不如以前。
她一直沉默不語,只是聚焦在窗戶外面,一棵銀杏樹的嫩芽舒展出滿樹活潑的鮮綠,而她的眼底則似秋水一般,細細密密地帶着明淨,細看之下,藏着一分寥落。
就是這分寥落,令他心底微微一頓——那是以前很難在她身上看到的東西。
猶自思忖間,忽然便聽她語聲淡淡地開口:“爲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宋以朗略爲不解地反問。
夏曉北應聲偏過頭來,目光有些幽然:“告訴我,那些藥,究竟是做什麼用的。”
宋以朗蹙了蹙眉,大約瞭解了情況,不以爲意地答:“沒什麼必要。”
“沒必要……沒必要……”夏曉北呢喃地重複着,隨即“呵呵”地輕笑一聲,笑得宋以朗的心底無故生出一絲不安,緊接着聽她繼續問:“我很好奇,什麼事在你眼中,纔是有必要的?”
口吻是平靜的,但陰陽怪調之甚,叫他下意識地記起新年那一次兩人因爲照片一事的小吵。宋以朗眉心一跳,“夏曉北,你——”
“宋以朗,你回答我,什麼事在你看來,纔是有必要的?!”她的音量猝不及防地拔高,脆生生打斷了他的話,而宋以朗定睛看時,她的臉上已經溼噠噠一片。
吸了吸鼻子,她狠狠地抹了抹眼淚,“我的身體有問題,我有權知道!你憑什麼不告訴我!什麼都不說,就擅自決定別人的事情,你到底懂不懂得什麼叫做尊重?”
“對,你何時懂得過尊重我……”又是新一輪的眼淚下來,夏曉北很想控制,卻無可奈何,“從來都是這樣,一直都是這樣。無論大事小事,你都習慣於專斷,習慣於裝在自己心裡,你就認定我那麼沒用嗎?你就那麼怕被別人知道你的心思嗎?還是說,看着我天天圍着你轉,猜來猜去,任由你捉弄逗趣,很好玩?”
“可能你高興了就給我一顆糖,於你是隨意,於我卻是珍寶;而不高興了,你又賞我個巴掌,讓我不知所措。”她的語氣終於緩了下來,淚水卻並未跟着少,“爲什麼,我就非得以你的喜怒無常爲生活重心,患得患失,患失患得……就因爲,我愛着你嗎……”
她擡眼看着他,“我不聰明,也很容易誤會,你不說明白,我就只能永遠原地打轉。我以爲,我看到了你在爲我們的婚姻而作着改變,可是現在我重新懷疑,我是不是看錯了……”
宋以朗自始至終都凝注在她身上,此時四目相對之下,他更是看清楚了她眼底的受傷和疲倦。
“宋以朗,”夏曉北撇過臉,將視線重新落回窗外,聲音徹底弱了下來,卻不是往常因怯懦而生出的弱,“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們,離婚吧……”
最後三個字,尾音似波浪一般層層在空氣中迴盪,蕩進宋以朗的耳中時,他的身形已是僵硬如實石。
“什麼離婚!不許離婚!離什麼婚!”房門猛地從外推撞進來,宋鉦的聲音亦隨之撞了進來,“好好的,提什麼離婚!曉北,不要任性!”
“老頭子,你——”跟在回頭的蔣燕頗爲羞赧——兩人本來已經走到醫院後面的小花園了,結果宋鉦硬是不放心,非要回過頭來,躲在門口偷聽,恰好就聽到了“離婚”兩個字,當即激動得闖進來,她連攔都來不及攔。
宋鉦哪裡還管得着自己的行爲是否不妥,着急地走到夏曉北面前:“曉北,不要任性!那小子確實混了點,但沒關係,有爸在!他要是敢再對不起你,我就算是把他的腿打斷,也不會讓你受一丁點委屈!”
“婚姻是大事,不要一時衝動就使性子。夫妻倆總是牀頭打架牀尾和,我和你爸,兩人也是經常吵得面紅耳赤,但現在還不是相安無事地一起走過這麼多年。”蔣燕接着宋鉦插話進來——暫且撇開她對夏曉北的那一點點疙瘩,其實她也是打心眼裡不願意他們離婚的。
吵得面紅耳赤嗎……
夏曉北默默地在心裡念着這句話,只覺得好笑。她倒是希望自己也能和宋以朗吵一次面紅耳赤,但,可能嗎?他們不懂,根本不可能……
“是,你媽說的對!”宋鉦繼續苦口婆心,“你可從來都是好孩子,沒讓我擔心過。我知道,這次因爲那混小子的腌臢事,你受了不少苦,心裡頭難受是應該的。你打他,罵他,我們一點意見都不會有!但可不要拿離婚開玩笑,他肯定也不願意和你離婚!”
“還不過來和你老婆道個歉,讓她收回這句話?”沉聲說着,他已是過去將宋以朗抓到夏曉北面前。
兩人目光再次觸碰,一個黑沉如淵,一個靜默似湖。
夏曉北感覺自己從來沒有如此無畏過他的眼眸,但還是一如既往地看不清楚他掩在黑沉之下的情緒。
“還愣着幹什麼?難道你真想離婚嗎?”宋鉦急聲呵斥。
宋以朗的眸光微微閃動,深深地看着夏曉北,緩緩地開了口:“……好。”
一語畢,整個房間瞬間安靜了下來。而明明是自己提出來的,此刻他答得如此乾脆,夏曉北的心底還是不可抑制地顫了顫。
“臭小子!你說什麼!”兩秒之後,宋鉦才反應過來宋以朗究竟說了什麼,頓時怒氣攻心,掄起手臂又要往宋以朗頭上蓋去,卻是被蔣燕眼疾手快地擋住,着急地對宋以朗道:“阿朗,你糊塗了嗎!快收回去!這話不能隨便亂說!”
“嗯,我知道了。協議書你準備好吧。”沒聽到宋以朗說話,夏曉北倒是在這個時候平靜地接口。
“曉北!”
“曉北!”
宋鉦和蔣燕兩人異口同聲地發出驚呼。
“好。我去準備。”宋以朗亦頗爲淡定地應道,隨即,轉身朝外走。
而同一時刻,夏曉北順勢鑽進被子裡,背對着門躺着。
兩人就這樣無視二老的存在,如同商量着誰今天出去買菜一般,把離婚的事情決定了下來。
宋鉦和蔣燕,完全愣怔住了。
……
接下來的兩三天,宋以朗都沒有再出現,夏曉北則也和沒事人一般,任由宋鉦和蔣燕如何軟硬兼施地勸說,她都只是樂呵呵地以笑面佛般地姿態應對,令人無招可施。至於宋以朗那邊遭受到怎樣的轟炸,她看不見,也不想知道。
出院的那一天很快來臨,宣婷自是來了,但沒想到,跟着來的還有凌琳以及……樑小姐。
其實早在Joe打那通電話詢問夏曉北的行蹤,凌琳就心存疑慮,只是手頭上恰好忙着事兒,而等她抽出空來從宣婷那裡軟磨硬泡地套出話來時,夏曉北已經要傷愈出院了。而她和宋以朗之間的具體關係,也是從宣婷口中徹底漏了出去。
不過,對夏曉北來說,如今,已經完全無所謂了…… ωωω ¸Tтkan ¸¢ ○
三人說了幾句話後,瞥見樑小姐始終淡然微笑着坐在一旁,夏曉北纔想起自己冷落她太久,“不好意思。”
“我的到訪本來就很冒昧。” 樑小姐搖了搖頭,“你心裡一定在想,這個樑小姐真是奇怪,我和她好像只是兩面之交,爲何會來醫院。”
她的揶揄倒是打破了夏曉北對陌生人的拘謹,輕輕笑了笑,“說奇怪,確實奇怪。但細細一想,我大概也能猜到你爲什麼會出現。”
“噢?”這下樑小姐反倒好奇了:“那你倒是說說你的猜測。”
聞言,夏曉北瞥了一眼凌琳,然後道:“是唐嶽,對吧?”
樑小姐脣角一抿,卻是搖了搖頭:“不對。”
欸?
夏曉北怔了怔,隨即便見樑小姐從包裡抽出一張卡片遞到她面前。
接過後,瞅了一眼,夏曉北再次一愣,而樑小姐並未解釋太多,已然起身告辭:“該送的東西送到,我的任務完成了。有緣的話……會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