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這野豬吃人的事情很多年都沒出過了吧?”黃烈說。
“從來沒出過。”毛書記說。
“現在出了,這不就說明環境恢復得很好嗎。”黃烈說,“封山育林出效果了嘛,政府政策成功了嘛。上頭政策制定得好,毛書記貫徹得好,要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好的效果?”
這麼好的效果,就是指野豬吃人嗎?
“這麼說能行嗎?”毛書記還是吃不準。
“當然能行。”邵成龍說,“野豬吃人是意外,誰也想不到的。再說死者遇害的時候正下大雨,防汛工作纔是第一位的。各村的勞動力都忙着防汛呢,抽不出人來打野豬。另外死者也有過錯,他跑來石頭村偷東西,翻山越嶺的時候專門走小路,要不然怎麼會被野豬吃了。”
“這也說的對啊,當時忙着防汛呢!”毛書記可以甩鍋,頓時高興了不少,“而且死者也有過錯,那就和我沒關係了。”
“沒關係。”邵成龍說,其實也真的和毛書記沒關係,封山育林山裡的野豬肯定會多,多了就會和人衝突,一般也不會到死人這個地步。好像楓灣鎮那邊,人多地少,和野豬衝突多多了,也沒聽說死了人。
“可畢竟是三條人命啊。”毛書記又說。
“也不一定是三條人命。”邵成龍說,“這不才一個人頭嗎,另外兩人只是失蹤,還不一定是死了。”
“對對,另外兩人是失蹤。”毛書記連連點頭。
“這個人頭確認是范陽了嗎?”劉所長問。
“確認了,我找了范陽的……朋友來辨認。”馬村長說。
“朋友?”劉所長看了看那女人,已經明白了馬村長的話。
“怎麼不找親屬找朋友?”毛書記卻沒聽懂。
“他沒有親屬,父母早就沒了,有一個姐姐,嫁到外地,從來沒回過村。”馬村長說,“沒有老婆,也沒有孩子。”
“這可有些麻煩,都爛成這樣了。”劉所長說,“不驗個dna怎麼能確認身份。要是認錯人怎麼辦。”
“這種沒有親人的無名屍一般要怎麼處理?”毛書記問。
“最好是把范陽的姐姐叫回來,驗個dna,看看是不是。”劉所長說,“還要通知市局,讓法醫驗屍,看看能不能找出死因,確認究竟是意外還是謀殺。如果是意外,可以結案,如果是謀殺,就要進入罪案調查。”
“反正和我沒關係?”毛書記問。
“一般是沒關係的。”劉所長說。
“那就好。”毛書記拍了拍劉所長的肩膀,“那我先回去了,還有好多工作要做,你在這邊妥善處理,千萬不要鬧出事情來,要尊重邵村長的村民自治。邵村長,明天我再來找你取經。黃老闆也明天見,多謝黃老闆支持我們金牛鄉的經濟發展。”
“毛書記慢走。”邵成龍說。
送走了毛書記,黃烈就對劉所長說,“對了,我這邊拍電影,需要用人頭來拍幾個造型。”
“這……不太好吧。”劉所長說。
“我願意給村裡捐兩萬塊錢,給這個,叫什麼名字來着,給遇害者辦理後事。”黃烈說。
“反正人都死了,也算是給社會作貢獻。”馬村長立即說。
“錢我也有份的!”那女人說。
“你拿了這錢,就不怕你老公知道?”馬村長瞪了她一眼。
“有錢怕什麼,就算我男人在我也這麼說。”那女人說。
“那好啊,你來給他辦喪事。”馬村長冷笑着說,“就分錢給你。”他預料這女人不會答應,她和范陽只不過是姘頭,這麼拋頭露面給人辦喪事算什麼意思,卻低估了這女人的臉皮。
“我辦就我辦!”那女人說。
“你……”馬村長沒詞了。
“這就行了吧。”黃烈說。
“還是不太好啊。”劉所長說。
“明天還要去山裡的兇案現場吧。”黃烈說,“渠道我們順便拍一下而已,不耽誤事。難道劉所長不去現場看看?拍拍電影,有不會對人頭造成什麼損害。”
劉所長一想,叫他自己去,那肯定是不行的,兩頭吃過人的大野豬,他手下一共也沒兩個蝦兵蟹將,哪裡趕去。可是放着兇案現場不管,上頭責怪下來那也不行。只有求着黃烈他們一起進山。所以劉所長沒法子,只好答應下來。
“那……好吧,明天我們進山,先去搜查一下。”劉所長想來想去,還是拿出了一個方案來,“搜查完了,我再跟上頭報告。”先把事情調查清楚,然後再報告,總比把事情全推上去好。
第二天一大早,黃烈帶着大隊人馬再次出發,邵成龍作爲人頭的發現者,責無旁貸,只能跟着一起去。很快找到了野豬洞,野豬還是不僅蹤影,只剩下一個空空的野豬洞。
劉所長在野豬洞裡面翻了半天,全是各種動物骨頭,越看越是心驚,“這野豬吃了好多動物啊,野雞兔子就不用會所了,還有羊和小牛,真是太兇了。”
“要不怎麼會吃人。”黃烈說。
“有沒有其他人骨頭?”劉所長問。
“沒找到。”邵成龍說。
“仔細找,一定要找到些什麼東西才行。”劉所長說。
邵成龍心中一動,“要不我們去看一下豬糞堆?”
“這個……”劉所長面露難色,誰都知道豬糞裡面有線索,可是誰願意去翻這麼大一堆豬屎呢,要是在外面那些零零散散的豬糞也就算了,這可是老大一堆,都不知道放了多久。臭氣熏天,要翻開來談何容易。
“你們去翻!”黃烈指派了幾個手下。
“啊?”那幾個手下都很不情願。
“啊什麼啊,快去!”黃烈說。
過了幾乎半個鐘頭,那幾個手下才回來,人人哭喪着臉,滿身都是臭味,手上身上都是豬屎,搖頭說:“裡面什麼都沒有,就是很普通的野豬糞便。”
“真沒用。”黃烈隨口罵了一句。
“這裡也找不到線索啊。”劉所長一籌莫展。
“這是好事啊。”黃烈說,“所謂沒消息就是好消息,找不到線索,那就是說死的還是隻有一個,其他兩人還是失蹤,當然是好事。阿龍你說是不是。”
“是啊,好事。”邵成龍隨口說。
“這麼一說,倒好像有點道理。”劉所長說。
“當然有道理。”黃烈說。
“阿龍,你在哪裡找到這個人頭的?”劉所長問。
“就在洞口。”邵成龍音箱十分深刻,甚至都不用翻視頻,就指出了那個位置。
“洞口啊。”劉所長冥思苦想,“爲什麼野豬會把人頭放到洞口呢?是不是在外頭把身體都吃完了,然後剩下個人頭?就算是吃完了,怎麼也得剩下骨頭吧?”
“劉所長。”黃烈說,“你先把人頭放下來,拍幾個鏡頭。”
“啊?好。”劉所長在進來的時候被塞了一條煙,很是配合。
“其實劉所長你何必這麼傷腦筋呢,”黃烈說,“我們先把電影拍完,然後把野豬找出來殺掉,劉所長就可以跟上頭請功了。要不我在電影裡面也給劉所長拍幾個鏡頭怎麼樣。”
“可以的嘛?”劉所長問。
“當然可以。”黃烈說。
“那……我是現職警務人員,上電影是限制的。”劉所長說。
“不就是要個許可碼,我在荷城公安局也認識些人。”黃烈說。
“那就麻煩黃老闆了。”劉所長說。
“我們先來拍電影,導演!”黃烈大叫一聲。
“來了來了!”導演上前,“攝像,化妝!快點。”
化妝上來就給人頭打粉,又用眉筆劃了眉毛,滴了幾滴紅藥水,營造出一種還在滴血的感覺。劉所長几次張嘴想要阻止,可是想想黃烈的承諾,終於還是沒有開口。
“這不太好吧。”還是邵成龍說話了。
“拍電影的事,邵村長就不要開口了。”黃烈說。
邵成龍有些氣悶,卻又無可奈何。雖然素不相識,雖然並沒有什麼意義,可范陽畢竟是個人,他死都死了,不應該被如此糟蹋。要邵成龍硬把人頭搶過來,似乎也沒有這個道理。
“我再去檢查一下豬糞。”邵成龍說。
“這有什麼號檢查的。”黃烈驚奇的說。
“一看你的人就沒有仔細檢查。”邵成龍頭也不回的走了。
穿過野豬洞,來到山谷裡,豬糞的氣味更加濃烈了。邵成龍來到那個糞坑裡,豬屎被翻得亂七八糟,他掰了一根樹枝,在豬糞裡面仔細翻找,忽然看到了一顆白色的鵝卵石。
這種鵝卵石是石頭在小溪種被水流沖刷纔會形成的,這兒雖然臨近小溪,可並沒有這種鵝卵石。也許是野豬吃東西的時候偶爾吃進去的吧。
翻了一會兒,又看見一顆白色鵝卵石,邵成龍就留意上了,他在豬糞堆裡面翻了半天,看到有很多顆這種白色的鵝卵石,撿起幾顆,拿到小溪洗乾淨了仔細看。
這是一種很特別的石頭,爲什麼豬糞裡面會有這麼多呢?難道這頭豬經常在有這種石頭的地方進餐?也沒有其他解釋了。邵成龍拿着鵝卵石回到了山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