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成龍回到家裡,李思文湊上來問:“外面出了什麼事?”
“很大的事。”邵成龍說,“那個什麼唐正明想要獨吞山韭菜這麼生意,現在找了人來採山韭菜。還把我給撤職了,以後山韭菜只能賣給他們。大家都不願意,我就打算自己收了,然後拿出去賣。”
“這不是很危險?”李思文說。
“是很危險啊,李老闆呢?”邵成龍問。
“他在裡面呢。”李思文說,“要是打架的話,我們也可以幫忙的。我爸一個電話能叫幾十個人進來。剛纔我看那些穿着雨衣的,其實也不過是民工罷了,也就是外表唬人。真打起來,頂多只有七八個人拼命,其他人都是虛張聲勢。我們只要叫到十幾個心腹之人,連同五六十個助威的,再叫上其他村民,一鼓作氣,就能打贏了。”
這還真打啊?眼下帶進來這些是民工,可人家要找混混又不是找不到,再說真打起來,村裡老的老小的小,要是有傷亡可怎麼辦。就算真打贏了,一個受傷的都美譽哦,警察也肯定要介入,到時候絕對先吧邵成龍給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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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說這個。”邵成龍說,“李老闆呢?”
“我在。”李老闆走出來,“事情我都聽說了,要打是不是?我這就叫人過來,那些挖山韭菜的我都看過了,沒練過的,打起架來肯定亂七八糟。”
“先不打架!”邵成龍說,“其實我現在錢不夠的,原本以爲可以很快賺回來,可是被人橫插一腳,卻是不穩當了,我家那裡先停工吧,等穩定了再說。”
“邵老闆這話可就說得差了。”李老闆說,“做生意哪有什麼穩當的,大家都是在商海搏殺,一時勝敗,何足掛齒。邵老闆既然已經給了我五十萬定金,我就一直修下去便是。邵老闆天縱英才,別說此番還不知道誰勝誰敗,就算輸了這一局,以後要翻身也容易。反正這房子工程大,要弄個一年半載的,慢慢建,不趕工,我相信總有一天會收到錢。”
這就是看好邵成龍的意思,邵成龍聞言覺得這李老闆還真是好人,不愧邵成龍專門找他來建房子。
“那要是收不到怎麼辦。”邵成龍說。
“那也沒法子,邵老闆就給我花一個房間,我也在這房間裡養老。”李老闆說。
“李老闆真是……”邵成龍不知道該說什麼。這裡是石頭村,距離城裡好幾十公里遠,開車都要一個多小時。城裡的房子再怎麼破爛都值錢,鄉下的房子建得再好,那也是不值錢的。李老闆
“我這一把就賭在邵老闆身上了。”李老闆說。
“那就慢慢來吧,不用着急。”邵成龍說,要是唐正明原價收購山韭菜,村民們還是能靠採山韭菜賺錢,邵成龍輸了就輸了,拿着已經賺到的錢回城裡買房找工作也沒什麼,可是唐正明要壓價收購,邵成龍可就不能走了。
忽然想起一事,邵成龍問:“吳然吳專家還在嗎?”
“那小子?別提了。”李老闆臉上無光,“今天早上他忽然來找我,說這單生意他不能做了。我急忙問爲什麼,他說有人警告他,不能給你幹活,那人來頭很大,他沒法子,只能放棄。我說老吳你怎麼這麼沒種啊,那小子話都不說,開着車就走了。”
“也是唐正明的手筆。”邵成龍心中一寬,原來吳然也不是故意坑他的,是真心誠意來座電站設計,這世界還是好人多啊。前兩天邵成龍還覺得處處陷阱,人人都不可信,現在水落石出,倒是放心了很多,那個唐正明一味蠻來,倒是不怎麼耍陰謀詭計。
“能做水電站的人多得是,也止是吳然一個。”李老闆說,“我另外在找人來做就是,大水電站不行,小水電站還是可以的。我們也不用着急,慢慢來,先把其他工作做好了再建水電站。”
“只怕建不了,要鄉里批准得。”邵成龍說。
“所以慢慢來嘛。”李老闆說,“再不行,我們偷偷弄個發電機在房子裡,發出來的電自家用,外人根本發現不了。”
“是啊,本來就要引水做風景的,在橋下面偷偷裝個發電機組,誰能發現。就算被發現了,我們就說這是爲了引水,只要有五六十千瓦,自己用就夠了。”李思文說。
“只是自己用,不改變景觀,不建堤壩,是不用申請的。”樂瑤說,“他想強拆,鄉里不能做主,必須上報市裡。”
“那就更不用怕了。”李老闆說。
“就這麼辦吧。”邵成龍說,“我先去收山韭菜了。”
“那我繼續幹活。”李老闆說。
“我去給阿龍幫忙。”李思文說。
回到客廳,村裡人已經排好了隊,等着邵成龍收山韭菜。沒有采到山韭菜的也在一邊議論紛紛,幾乎全村人都在此。也虧得邵成龍這屋子大,好幾十人還帶着山韭菜,也絲毫不減擁擠。這種事情邵成龍已經做得熟了,又有樂瑤和李思文幫忙,一切做得有條不紊,過秤,解開袋子檢查,評定等級,計算金額,發放錢款。
很快處理了十幾人,這時候邵武匆匆走了過來,對邵成龍大聲說:“邵元領着那幫人去採山韭菜了。”
衆人一聽,都大罵起來:“邵元個混蛋!”
“漢奸賣國賊!”
“山韭菜長在深山裡面,沒人領路,十天半月也找不到。”
“路上那麼多坑,摔死他們幾個。”
“早點下雨,下大點,發山洪衝死他們。”
“第一個衝死邵元!”
“以前都沒看出來他這麼壞啊!”
“看出來了,以前這傢伙就不是好人。”
“是啊是啊,看人直勾勾的。”
“仗着自己輩分高,見了人也不打招呼。”
“我住在他們家旁邊,邵元七八歲的時候,每年總有幾天他看見我就跑,叫他他都不理。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他們家的石榴熟了,邵元拿石榴出去賣,生怕被我看見要來吃,所以根本不理我。”
“有一次他回村,嫌我家狗太吵,要我把狗殺了,我當然不答應,沒兩天我的狗就死了!肯定是他乾的。”
“前年邵元過年回村,一回來我的雞就不見了兩隻。”
“他連自己兒子都保不住,卻來搶我們的錢!”
“我看他是根本沒把兒子放心上。”
“他和她老婆離婚,就是因爲被戴了綠帽子。”
“他兒子恐怕不是親生的,所以纔不放在心上。”
他們越說越離譜,邵成龍聽不下去,邵元的兒子邵成龍是沒見過,但也聽說和三叔公長得很像,怎麼回事戴綠帽,除非三叔公扒灰……邵成龍趕緊收攝心神,罪過罪過,怎麼自己也想得如此齷蹉。
“大家不要說了,做好自己的事情纔是正經。”邵成龍說。
又秤了幾個,阿紫的父親邵洪纔來了,氣喘吁吁的說:“那些人傢伙很齊全,一部分人跟着邵元進山,留下了標記,其他人沿着標記修路。”
大家又議論紛紛:“修路?”
“能行嗎?”
“應該不行的吧,這麼長的路,又在溪水邊。”
“人家這麼多人,弄條小路出來應該不難。”
“要是有路,我們也方便啊。”
“沒用的,溪水一漲,全都淹了。”
“這不還沒漲嗎。”
“是啊,今天才開始下雨,怎麼也得一兩個星期纔會發洪水。”
一邊議論一邊繼續收山韭菜,很快又有人來了。這一次卻是邵凱,他說:“那幫人一直修路過去,遇上了一個大石頭,就是我們繞過去那個。我以爲他們修不過去,誰知道他們用了炸藥,硬是把大石頭炸碎了。”
“有炸藥!”
“難怪剛纔轟一聲,我還以爲打雷呢。”
“剛纔就是打雷吧。”
“他們有炸藥啊,這可難對付。”
“不會用來炸我們的吧?”
“這怎麼會呢。”
“不可不防啊。”
那邊樂瑤把邵成龍拉到一邊,對他說:“用炸藥必須要有好幾個許可證,他們不一定都弄齊了,立即報警,說不定能夠趕走他們。”
“他們應該有許可證的。”邵成龍說,鄉里修路可不少,各種許可什麼都是做得熟了,既然敢用炸藥,肯定是證照齊全。
“不一定。”樂瑤搖頭說,“其實我有個法子,只是不太見得光,你看看能不能做。他們的炸藥想來看守不會太緊,我們找人偷一點出來,他們一定要停工報警。”
“警察來了也沒用啊。”邵成龍說。
“有警察,他們就不敢打架了。”樂瑤說。
“這倒也是。”邵成龍想了想,搖搖頭,“還是算了。”
“好吧。”樂瑤說。
這時候又有人過來,卻是邵凱,他也在合作社任職,邵元本來想收買他,卻不捨得出錢,只畫了些大餅,邵凱立即就和他劃清界限,投奔邵成龍來了。
“龍叔!”邵凱着急的說,“他們,已經到了亂石灘。”
“開始採山韭菜了?亂石灘的山韭菜不是被我們採光了嗎?”邵成龍問。
沿着小溪往上走,都是深山老林,其實也沒有什麼名字。只是大家經常走,不說個地名不方便,於是在一路胡亂取了名字。亂石灘就是邵成龍頭一次採山韭菜的地方,現在已經基本採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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