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明明白這是因爲自己沒有說中冷慕的心事,一咬牙,搬出殺手鐗,“而且選美大賽就要開始了,安保工作卻沒有做好,美人失蹤是大事沒錯,卻不能因此影響百姓生活。這對鳳來郡的形象不好,對選美也是半點幫助也無。”
冷慕嘴角動了動,還是開口道,“我只知道,這次的案子,可能跟我之前留下的那個爛攤子有點關係。”
她將他們幾人在洛州城碰到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股腦全部跟林雨明說了一遍,說的那是口乾舌燥、義憤填膺。
“你說說你說說,怎麼就有這樣的人呢?誰針對她了?誰有空針對她啊?老孃美人還看不過來呢!她以爲她是哪根蔥啊?”明明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冷慕說起那個女人依舊是一臉掩飾不住的厭惡。
“呃……”林雨明很是無語,起身倒了一杯茶給她,順便幫她平復心境,“你的心那麼小,怎麼就裝得下這樣龐大的恨?”
“恨?”冷慕看着她,像是在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你覺得那樣的女人能夠佔用我的感情?不,纔不是。我只是……怎麼說呢,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女人,很是驚奇罷了。”
“那還真是濃墨重彩的驚奇。”林雨明聳肩,“他們身後的勢力你清楚嗎?”
冷慕一臉汗顏,“我忘了……不過應該快了,我囑咐林綠言他們,一有消息就要通知我的。算算日子,如果不出意外,他們的消息應該到了。”
那個遠道而來,幾乎能幫他們解決一大半問題的信件,被蘇溯越好好地守在懷中,等着冷慕回來閱讀。
“這樣……”林雨明想到自己的幻境中看到的景象,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你身邊的,我是說,除了鄭崖和蘇溯越,還有什麼人跟你最親近?”
“這算是第三個嗎?”冷慕很是激動地抓着她的手。
林雨明一臉黑線地看着她,那目光,嫌棄中帶着鄙視,鄙視中帶着憐憫,千迴百轉,精彩非常,直看得冷慕自發自動地收回爪子。
“好嘛好嘛,我身邊一定會跟着幾個影衛的,沒有特殊情況,他們不會出現,我也不會召見他們。然後……然後就沒有了吧,除了小越子和崖大哥……我算算。”
她開始掰着手指頭算,一臉認真,“師兄天南地北地到處跑,一年見不了兩次面,師傅……師傅估計要出關了。那可能過一些日子能見到吧。還有四師兄,我們剛分開。然後就是,母妃,但母妃常年呆在宮中,幾乎不出門的。怎麼了?”
如數家珍地說完,冷慕一擡眼就看見林雨明看着自己,目光中還有沒來得及收回去的哀傷,但那種感情稍縱即逝,她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
林雨明輕快一笑,“那就好。”因爲,在幻境中,冷慕受到了來自身邊最親近的人的背叛,幾乎致命。只是那個人的臉,她看不清,即使她多次向神明請求,也看不清……
這種感覺很可怕,一度以爲身邊情同手足的人、情深似海的人,隨時可能反咬自己一口,那樣的人生,真的太可怕了。
冷慕有些莫名其妙,“哦。唉算了,第三個呢?第三個是什麼?”
“第三個。鄭崖是怎麼醒的?”她還是問了。那個自以爲是、驕傲自大、兩面三刀的男人,她還是不由自主地關心了。着一定是出於醫者的關心,嗯,一定是的!
“哦”冷慕像是被打了雞血一樣果斷激動了、盪漾了,她對林雨明拋了個“我都瞭解”的眼神,“崖大哥已經醒了哦。”
“已經醒了?什麼人醫治了他?”難道鳳來郡來了個她都不知道的名醫,還先於她得到了冷慕的認可?
冷慕皺着眉頭使勁兒回憶,“怎麼醒的……不知道耶。”那個時候她和蘇溯越出了“意外狀況”,哪有那個時間和精力去注意鄭崖是怎麼醒的。
反正他就是醒了,而且按照鄭崖自己的反應和秦焰的判斷,估計也沒有大礙。這就好了,只要結果是她想要的,過程她是一點都不在意滴林雨明對於這種答案相當無語,半晌之後,她宣佈,“我要見他。”
“哎?”
“怎麼不行嗎?”林雨明在她疑惑的注視下紅了臉,不知道是羞得還是氣得,“你難道還是不相信我?”
“不是不是!”冷慕趕忙擺手,繼而疑惑道,“只是,崖大哥已經醒了,你想什麼時候去見他……管我什麼事?”
最後一句話她問得很小心,並且悄悄地離她遠了些。
果不其然,話一出口,就見林雨明雙頰爆紅,惱羞成怒地伸手就要擰她,“讓你不說清楚!壞傢伙……”
於是,在林家附近的百姓,難得聽見了來自林家內部的、經久不息的慘叫和討饒聲。那真真是慘絕人寰、大快人心啊。
冷慕一臉淡定地和林雨明手挽手走進客棧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們,但她們即將要走上樓梯時,客棧大廳卻突然安靜下來,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的清。
冷慕縮了縮脖子,表示很是不解,“難道是因爲本姑娘今日太過驚豔?”
她指的是身上從林雨明衣櫃裡找出來的、最具有女子溫婉氣息的長裙,粉色的底,乳白色的編綴,胸口以下還有一圈小小的碎花,很是溫馨可愛。
基本上,冷慕的長相那是標準的可攻可受,看看那雙總是含笑的桃花眼,風流攻有木有?那微微帶着嬰兒肥的雙頰,可愛受有木有?修長靈活的身材,技術攻有木有?白嫩柔軟的雙手,溫柔受有木有?
好吧,雖然組合起來就是一個好色嘮叨還有色心沒色膽……哦,對了對了,更重要的是自戀!自戀有木有?
林雨明深吸一口氣,側頭,一臉“風聲太大,我聽不清”,看得冷慕眼冒愛心,卻忌憚在場的某某人,不敢有所動作。
開玩笑,鄭崖隨口一句就能讓鳳來郡的百姓把林雨明的未婚夫婿休了,她怎麼敢做這種明顯要犯衆怒的事情?
還好林雨明帶着疑惑的表情提醒了在座的衆人,有一箇中年男子站起來,朝她鞠躬道,“巫醫大人,客棧到了兩個自稱是捕快的男子,他們在樓上設了公堂,大人這樣上去……”
看着他遲疑又擔心的表情,林雨明溫柔地笑笑,“公道自在人心,不用擔心。如果我能幫上忙,那也是件好事。”
冷慕看了眼那個站出來的男子,面目平凡,身材不錯他們到了樓上才知道,爲什麼樓下的那些人會這麼擔心她們了……
尼瑪,這些圍在樓梯口的衙門用具是幹嘛?杖、夾棍、拶子一應俱全,驚堂木、橫桌就擺在正對樓梯口的地方,那裡坐着一個背影深沉的人,邊上,站着一個面容略帶稚氣,卻飛揚跋扈。
冷慕嘴角抽了抽,側身上前一步,隱隱把林雨明護在身後,“你們這打算演大戲嗎?”
坐着的人悠然轉頭,赫然是應該正在回京路上的林綠言,那少年,毋庸置疑就是姚天。
她笑道,“怎麼這樣緊張?我沒做什麼讓你忌諱的事吧?冷姑娘。”
冷慕拉着林雨明的手,打算繞過他們,“當然沒有,只是你這陣仗,本姑娘不耐煩伺候。我要去找我家美人,不奉陪了。”
林綠言看着她們走過去,沒有絲毫動作,就連一向最是沉不住氣的姚天,也沒有任何動作,負手而立,端的是一派深沉。
冷慕飛快溜進房間,就怕自己一時忍不住抓着他們追問,到時候要是被佔了什麼便宜,她可沒地方哭去!
“哇!你們幹嘛?”進門一看,才發現裡面竟然是一片愁雲慘淡,蘇溯越坐在一邊默默不語,沒有表情的臉上簡直陰沉得能擠出水來。
鄭崖靠在牀上,身上插滿了金針,只有眼球能動,裡面一進門就被緊緊鎖定了。
秦焰最是誇張,他那頭柔順的長髮已經被他自己抓的比雞窩還不如了,他卻像是無知無覺一般地,繼續蹂躪着。
“憂則氣下,你們這樣,容易招來不乾淨的東西,更加重了衰運。”林雨明進屋就是這樣一句。
蘇溯越看着冷慕,眼中沒有一點波動,他起身遞過去一張信紙,明黃色,信封上蓋有皇帝的璽印,鮮紅如血,刺眼非常。
冷慕笑着看他,帶着安慰,“沒事兒沒事兒,本姑娘又不是沒見過什麼大世面……我凸!”
雖然她知道蘇溯越爲了她的安全一般都會檢查她的信件什麼的,心中的內容他肯定知道,而且不是什麼好事。
但,就算已經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冷慕真正看到信件的內容時,還是忍不住爆粗口。
這這這……這真的是那個唯我獨尊又狡猾異常的皇帝陛下會寫的東西嗎?
信上首先問了下冷慕出宮以來的生活狀況,這很正常,接下來,問銀子夠不夠用。尼瑪,當然是不夠用,銀子這種東西,越多越好啦!
還在心中吐槽的冷慕,看到下一行,差點沒被自己的唾沫嗆死,撕心裂肺的咳嗽聲簡直要響徹寰宇。
“老孃雖然已經知道婚姻不自主的代價是很大的,但尼瑪這也太大了吧!這不是要虐死老孃嗎!”她抓着薄薄的信件,心裡的草泥馬再也沒有約束,大有踏平世界的趨勢。
秦焰幾步走到她面前,目光炯炯,“回絕他。你不是摩國最受寵的公主殿下嗎?回絕他!如果你們的皇帝打的是這樣的主意,本王……本王絕對不會娶你的!”
此言一出,還能保持淡定的林雨明瞬間風中凌亂。
秦焰,這個明顯還是孩子的男孩,竟然被冷慕的皇帝父親逼婚!呃,不是說冷慕不好,只是,這樣的兩人在一起,究竟是過日子還是拆房子啊,她表示森森的懷疑。
“你你你……你以爲我願意啊!特麼的,原先不是說和煌曄的皇子中的一位嗎?變得這麼快,究竟要鬧哪樣?”冷慕表示十分暴躁。
鄭崖微微張開嘴巴,聲音乾澀,“煌曄……”
“哎喲喲,崖大哥,你就安分地躺着吧。”冷慕幾步躥到牀頭,左看右看沒有地方下手,只好抓住鄭崖的衣袖,安慰道,“你放心吧,宮中還有母后呢,她不會亂來的。”
宮中,被冷慕寄予厚望的皇后娘娘,正悠閒地坐在小舟中——好吧,皇家的小舟再怎麼小那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手上抱着暖手爐,任由侍從爲她捏肩捶腿。
美麗而銳利的丹鳳眼微微眯着,就像一隻打盹的鷹鳥,掩了周身氣息,依舊讓人不敢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