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崖和冷慕都有些鄙視。看,這就是不跟着他們混的後果!
譚墨倒是沒有計較,繼續道:“但是就在昨天,或者前天晚上,娘娘從地牢中消失了。”
“消失?”鄭崖驚,問,“什麼意思?”
“就是消失。”譚墨似乎也有些無法理解,“地牢沒有被損壞的痕跡,守衛的人也沒有受傷,經過檢測也沒有發現迷藥之類的。娘娘就在自己的牢房之中,憑空消失了。”
冷慕道:“留下什麼沒有?”
按照明諾送出來的那封信,她應該會留下什麼。不然……依照她現在掌握的資料,她還缺失最重要的一環。
鄭崖看着一派寒酸的客房之內,躊躇了一下,還是搬了把椅子上前,對着譚墨微微一拱手,道:“請坐。”
譚墨也不客氣,利索地撩開下襬,脊背挺直地坐在椅子上,面向蘇溯越和冷慕。
冷慕本着想要調戲蘇溯越的心,早飯本來就沒有吃飽,經過譚墨的一番話,更覺得肚裡空空,於是拉拉蘇溯越的袖子,道:“我餓了。”
蘇溯越聞言,先是動作輕柔地將她放平在牀上,爲她掖了掖被角,端着碗出門去:“很快就回來。”
看着蘇溯越關上門,譚墨才道:“你懷疑什麼?”
冷慕咬了咬牙,道:“風煙樓需要的是繼承人,而不是小越子。”
鄭崖道:“濁血的作用類似於母蠱,要是小妹真的是容器,她現在的狀況是不是說明母蠱就要成熟了?”
被古蠻國遺民供養了那麼多年,再借由古蠻國居住地之外的陣法吸收了楚尊的力量,照理來說,母蠱就已經能夠從重重封印之下醒過來了。
可是之後的種種事件,都說明母蠱還處於即將醒來的階段。
爲什麼?
還缺了什麼?
鄭崖內心充滿了不解。
譚墨道:“我不知道陛下多長時間纔會去看娘娘一次,從宮中傳出的消息,陛下在發現娘娘消失之後,就把那間牢房封了起來。誰都不讓進去。所以裡面有沒有留下什麼,不得而知。”
冷慕挑眉,冷哼一聲,道:“他永遠都看不清自己想要什麼。”
對於明若是。對於明諾也是。她們姐妹究竟好似倒了八輩子的血黴還是怎麼樣啊,竟然遇上這樣的男子。
從紅璇璣那裡,冷慕依稀知道當年發生在明若身上的事。
說實在的,對於明若來說,自殺或許是個解脫。但情況要是發生在冷慕身上,要是她能夠手握那麼多的籌碼,她一定要將天下攪個天翻地覆,不然就難消她心頭之恨!
不過在那麼多傷害過明若的人之中,煌曄的皇族做得最爲厚道,甚至他們還打算爲明若爭取一方自由的天地。
想到這裡,冷慕輕嘆一聲,即使明諾消失了,按照她對冷日濯的心思,還真不好說會不會主動現身去找他。
對於這個自小撫養自己長大的女子,對於這個癡情堅忍的女子,冷慕是法子內心地把她當做母親的。
在沒有確定明諾的安全之前,她不會貿然將兩人的安全作爲賭注。
即使在確定煌曄願意幫助她之後。
譚墨對此不置可否,道:“現在的重點不在陛下身上。靈族已經知道了娘娘的消失。”
“所以呢?”對於這個日漸貪婪的家族,冷慕沒有一點好感。
就算有,也是看在明諾和明若的份兒上。
譚墨輕嘆一聲:“他們的反應就像不知道。太平靜了,讓人不安。”
看吧,僅剩的一點好感也隨之灰飛煙滅。
冷慕巴拉着被子探出頭來,指了指桌上的水杯,對鄭崖道:“崖大哥,我要喝水。”
鄭崖將水杯遞過去,同時側頭看着譚墨,道:“你呢?你是怎麼回事?”
譚墨到現在都沒有要將*摘下來的打算,可是那種由內而外發出來的陰鬱之色已經不能用面具掩蓋了。
他擔心,這樣下去,譚墨可能會受到什麼不可挽回的傷害。
譚墨輕嘆一聲,擡手快速在臉上動作幾下,輕輕將面具取了下來,拿在手裡,看着鄭崖,道:“這張面具是你父親專門爲我做的。”
面具一摘下來,鄭崖就知道爲什麼他會這麼說了。
因爲面具之下的面色,並沒有帶着面具的那麼糟糕。
有點蒼白,脣色偏紫。也僅僅是這樣了。
就算鄭崖這樣武功不高的人也知道,像譚墨這樣的高手,這種程度的中毒完全可以用內力逼出來,甚至不用他幫他恢復調養,只要譚墨能夠安靜地休息幾天,就能完全恢復了。
他鄭崖有些驚奇地看着他手中的*,道:“這是什麼原理?”
沒見過哪個*還有這樣的附加功能的。
讓佩戴的人的面色,在虛弱的時候更虛弱,精神的時候更精神嗎?
譚墨小心地將*收好,面上有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道:“所以是爲我定製的。”
“……”就是這種神情!這個男人就是用這樣的表情抱臂站在一邊看他做飯的!
好不容易長出來的一點點好感的小幼苗,被鄭崖自己一腳踩扁,還狠狠碾了兩下,絕對沒有死灰復燃的可能。
冷慕剛想問什麼,就見客房的門被推開,蘇溯越左手託着一個托盤,上面擺放着一碗熱騰騰白粥,邊上還有一些裝着小菜的小碟子,雖然不精緻,但看得出其清脆爽口的本質。
她現在受寒發燒,本來就不適合大葷大補的食物,這樣的清粥小菜倒是很適合她。
冷慕對此沒有意見,在這種環境下,也沒有什麼好挑的,能填飽肚子就好啦。
但是譚墨卻皺起眉頭,看着蘇溯越,道:“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聞言衆人皆是一驚。
冷慕嘟着嘴很是不爽:“本姑娘的病還沒有好全呢,你就趕着小越子離開啊。你就這麼想創造一個只有我和你的環境?算了吧,本姑娘已經心有所屬了,況且大叔從來就不是我的菜啊。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唉,真是的,天涯何處無芳草,本姑娘雖說在草叢中也算是一枝獨秀,但如此之多的狂蜂浪蝶還是令人憂傷啊。”
“……”一段話慢慢都是可以吐槽的地方。鄭崖有些感慨,但是爲什麼他卻沒有吐槽的慾望,反而有種淡淡的熟悉感呢?
果然還是被荼毒得太久了!
蘇溯越坐在冷慕身邊,單手扶起她,讓她靠着自己的肩膀,一邊將托盤放在牀邊的小櫃子上,舀起一勺白粥,吹涼了才放在冷慕脣邊,看着她吃下去。
不知爲什麼,譚墨總覺得隨着蘇溯越的動作,兩人的周邊散發出了一種不容靠近的粉紅泡泡。
甜蜜得膩死人!
想起明若短暫的一生,以及在此期間遭受的種種傷害,再看看眼前這個同樣有着一雙桃花眼的女子,譚墨輕嘆一聲,不知道這樣的溫馨甜蜜還能持續多久。
這邊是冷慕心安理得地接受蘇溯越的餵食,另一邊,就是鄭崖試探地想要給譚墨把脈。
這樣一個武功高強還中毒的影衛,是他以前絕對遇不到的類型。
沒見過的病患和沒見過的病種,對於一個醫者而言是最不可抗拒的誘惑。
鄭崖用火熱的目光盯住譚墨,而譚墨則淡定地垂首閉幕養神。
也不知是鄭崖的目光太過炙熱,強悍如譚墨也有點受不了,還是譚墨覺得無聊讓鄭崖試試也無妨,兩人僵持半晌,最終還是以譚墨拉開手腕的衣袖,伸出手去而告終。
鄭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就像是擔心他中途反悔又將手縮回去一般,然後取出一個脈枕,放到他的手腕之下。
深深地呼吸來平復自己的心情,鄭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眼中充滿了平靜以及淡然,像是剛纔那個激動得有些不顧風度的人全然不是他一樣。
他將右手的食指中指無名指分別搭在譚墨的寸關尺三部脈上,閉眼沉思,用心感受手下脈搏的搏動。
冷慕其實還是很少看見鄭崖這種認真的摸樣,在他們面前,鄭崖一直都是大哥的形象,雖然暴躁、雖然偶爾脫線,但其實一直都是他在照顧他們。
可是這麼認真的神情,印象之中,只出現過幾次。
冷慕淺笑着看着鄭崖,難不成喜好醫學還能繼承的?要是以後還有機會碰見醫聖老爺子,一定要抓住機會好好談談!
蘇溯越將碗筷收到一邊,握住冷慕的肩膀靠近她,輕聲道:“慕兒,不管咋什麼情況下,我都是愛你的。”
冷慕驚訝地看着他,眉頭微皺,有些費力地將放在被窩中的手拿出來放在蘇溯越的額頭上,瞬間驚得花容失色:“小越子!你的體溫好低呀!”
“……”蘇溯越很是淡定地將她的手重新塞回被窩,道,“慕兒你的手太燙了。”
冷慕眨眨眼,點頭道:“哦。”
她很快又重新激動起來:“沒有發燒或者出問題的話,你幹嘛突然說這麼肉麻的話?”
就她的瞭解,小越子就算咋心裡愛得要死要活的,面上也不應該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悶騷樣麼?突然的轉變讓她很擔心啊。
蘇溯越握住她的手,感受着手底下火熱的溫度,看着冷慕帶着擔憂泛着水光的桃花眼,要不是顧忌道房間裡還有其他人,說不定就要低頭吻下去了。
冷慕倒是看出來他的慾望,扭頭對着鄭崖以及譚墨道:“我叫小越子要親親,你們給老孃出去。”
鄭崖剛把完了譚墨右手的脈,就聽見冷慕這麼一句,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平靜淡然超脫於世的心境瞬間“嘩啦啦”碎了個乾淨。
他頗爲怨念地看着冷慕,道:“你們親!該幹什麼幹什麼,老子又不管你!”
冷慕當即扭頭看向蘇溯越,嘟着嘴伸着脖子靠近他:“吶,他們不管的,小越子要不要親親?”
蘇溯越哭笑不得地按住她,道:“慕兒。”
冷慕垂着腦袋,有些憂傷:“小越子,萬一你到了風煙樓之後,看了更多的美人,覺得我根本就沒什麼,你會不會……”
蘇溯越嘆息着抱住她,道:“我永遠都不會覺得你沒什麼。她們再美與我何干?能夠讓我一生守護的人,只有你啊。”
鄭崖已經爲譚墨把脈結束,譚墨剛好將這句話聽在心裡,冷笑道:“你的一生?”
蘇溯越皺眉看着譚墨。
如果說最早的時候譚墨對於他和冷慕的感情是一種不置可否的態度,到現在,他就是呆着戒備以及懷疑在看他對冷慕的感情了。
可是,爲什麼呢?
蘇溯越自問,他對冷慕的態度沒有改變過,如果真的改了,那也是對她越來越好,沒理由會他排斥自己啊。
鄭崖收回手,面上有些怪異,靜默地將手套脫下來放進小藥箱中,看了眼蘇溯越和冷慕,道:“我先回一趟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