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老人似乎並沒看到門口的年輕人,用兩根手指輕輕勾起茶壺提手擡高傾斜,一泓碧綠的茶湯從壺嘴中落下,呈彎弧狀落入一個開口竹杯中,直到七分滿,提壺收湯,茶只有一杯,好像並不準備用來待客。
“病人留下,其他人外面候着,還有狗。”
白袍老人淡淡的說了一句,端起竹杯輕輕抿了一口,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多看門外人一眼。
葉飛猶豫了一下,彎下腰在小妹耳邊輕聲說道:“把小狗給哥,你乖乖留在這裡治腿,我就在門外,如果痛的話只管叫出來。”
唐倩咬了咬牙,側轉身把奇奇遞到大哥手中,柔聲說道:“放心,不管怎麼樣倩兒也不會叫痛的。”
葉飛抱着奇奇,伸手在小妹肩頭輕輕按了按,轉身跟莫清溪一起朝院門走去,剛走了兩步,忽聽得身後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朋友,既然來了又何必藏頭縮尾,不如下來喝一杯清茶如何?”
“喝茶?”葉飛神情一愕,停下了腳步,只聽得斜對面傳來一陣怪笑:“桀桀桀——九天長老的茶當今天下夠資格喝的太少,我怕熱茶燙穿了喉嚨。”
話音剛落,斜對面竹梢上傳來一陣沙沙輕響,緊接着一條人影飄然而下,就落在離葉飛不到兩米的地方,從竹梢上跳下的是一個禿頂老人,他身上穿着一件髒兮兮的軍綠色圍裙,大冷天光着膀子,腳下穿着一雙高幫皮靴,背駝得厲害,精神倒是不錯,咧嘴一笑露出滿口參差不齊的大黃牙。
獨自品茗的九天先祖偏頭望了一眼老人,突然呼一聲站了起來,寒聲說道:“你是霍廷淵?”
“桀桀桀——”禿頂老人仰頭怪笑幾聲,悠悠說道:“虧得九天長老還記得我這號小角色,佩服,佩服!”
九天先祖目光似電在唐倩臉上一掠而過,寒聲說道:“你這條賣友求榮的老狗我又怎會不記得,我恨不得把你剝皮拆骨以祭殺鬼盟枉死的衆位兄弟,你也藏了幾十年,今日有膽找上門來一定是有了取
勝的手段,放這幾個年輕人離開,你我就在這裡做個了斷。”
葉飛從兩人的對話中大概猜到了一些東西,敢情這個從竹子上跳下來的禿頂老頭是九天先祖的仇家,這兩個今天會在這院子裡打個你死我活,想到這裡心裡不由得暗暗叫苦,他孃的,該死的禿頂爛牙老頭,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在九天先祖要給小妹治腿的時候來尋仇,真是個臭不要臉的老混蛋啊,霍廷淵,老子看你改成後庭花還差不多……
霍廷淵眯眼望了望三人,視線聚焦在唐倩臉上,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兩個小姑娘模樣都挺俊,斷了腿的也不打緊,只要腿裡的物件能用就行,等收拾了莫九天這個老不死的東西爺爺會讓你們臨死前好好享受一回做女人的樂趣,桀桀桀……”
老東西一臉賤笑,嘴裡說的沒一句人話,葉飛聽完只覺一股熱血衝上腦門,上前一步擡手指着老貨鼻子就罵:“老雜碎,你今早吃了新鮮屎沒漱口吧,跑來這裡滿嘴噴糞,再噴信不信我抽你一臉蘿蔔花……”
嘭!罵到一半,葉飛眼前突然一花,緊接着胸口傳來一陣劇痛,身體好像被巨錘狠狠掄中似的飛了起來,喉嚨微甜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耳中嗡嗡作響,下一秒,他感覺自己像個破布娃娃似的被人丟到了牆角,背後又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哥!”唐倩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喊,用力推動輪椅朝大哥落地的方向衝去。
“想走?”霍廷淵冷笑一聲,老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之色,左掌往前一遞悄無聲息印向唐倩後心,他從進院子的那一刻起就不準備留活口,嘴上討了便宜,出手卻毫不留情。
砰!一條白影飄然而至,大袖猝擡同霍廷淵對了一掌,絲縷勁氣從雙掌交貼處迸射而出,兩人身形同時一晃,騰身飛退數尺。
霍廷淵桀桀怪笑兩聲,不緊不慢的說道:“莫九天,這麼些年過去,你掌上的功夫好像沒什麼長進嘛!”
莫九天也不答話,腳下好
似安了繃簧似的蹬地躍起,大袖猝展之間一股勁氣如巨浪排空般涌向對手,掌未現,氣先至,比第一掌何止強了十倍。
霍廷淵面色微變,雙掌疾擡迎了過去,兩股凌厲無匹的勁氣仿若無形利刃般切割着空氣,發出嘶嘶聲響,以二敵一穩立不敗之地。
嘭!單對雙,掌對掌,莫九天微眯的雙目徒然暴睜,傾身往前疾進兩尺,硬生生把對手迫退數步,這一掌對實高下立判,九天長老剛纔未盡全力,即便是現在也不一定盡了全力。
霍廷淵臉頰上的老皮劇烈抽搐了幾下,倏然撤回雙掌,就在這電光火閃的瞬間,莫九天順勢往前欺進,大袖迴旋寒光乍現,一道亮得耀眼的白光倏閃向對手喉嚨,九天長老最強的不是掌,而是劍,一柄要命的劍。
掌中藏劍,奪命追魂,莫九天一柄快劍快如奔雷疾若閃電,殞命劍鋒下的武者不計其數,劍招發動一往無前,劍鋒無血誓不歸鞘。
霍廷淵腳下一滑,脖子貼着劍鋒掠過,鋒銳無匹的快劍竟然沒傷到他一根汗毛,因爲他的腳步比奪命的劍鋒更快,只要快那麼一線就有一線生機。
莫九天手中長劍如蛟龍出海,電光閃掣,橫劈豎斬,左挑右刺,不管他的劍有多快,始終比霍廷淵的腳步慢了一線,就像一隻坡腳的貓追着一隻機靈狡猾的老鼠,不管貓兒怎麼加速奔跑始終無法將老鼠按在爪下,而且在這隻老鼠還會伺機反撲。
霍廷淵很享受把莫九天耍得團團轉的感覺,他現在並不急於奪取對手性命,腳上的鄒吾靴就是他克敵制勝的法寶,只要他腳上穿着這雙靴子便無懼九天長老手中那柄追魂奪命的快劍。
“莫九天,你的劍太慢,快些,再快些……”
戲謔的聲音聲好似一根根尖銳的鋼針刺入莫九天耳膜,他手中長劍如冷電閃掣,倏忽掠動,一劍接着一劍虛指對手要害,但不管他如何發力變招,劍尖始終無法觸碰到對手皮膚,他還有一記殺招,看來已經到了不得不用的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