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罡說道:“我的意思是,自己這一身功夫留在小黑屋裡,浪費了。所以,給我一個最後上陣的機會。我的血即便要流乾淨,也希望是在戰場上!”
面對這樣一個要求,除了一腔暴怒的易軍,其餘三人都感到由衷的震撼。龍天罡這是在一心求死,只不過希望死在戰場上,死在任務之中。
而易軍雖然因爲兩個兄弟的死而感到憤恨,但是面對龍天罡這個曾經兵王的這種要求,莫名的說不出反對的話來,只是心中堵得慌。
龍天罡說道:“最近接到情報,‘地府’換了大頭領之後,改變了以往的策略,開始向我國滇緬邊境滲透了,活動越來越猖獗。作爲龍巢的死敵,作爲曾經殺過龍巢兩位泰斗的組織,我想用自己的命,跟他們拼一拼。拼一個夠本兒,拼掉兩個算是賺的。”
“而且,”龍天罡苦笑一聲,繼續說道,“當年秦錫侯叛出龍巢,其實也是我逼走的,因爲他和我有矛盾。正是他的出走,才組建了‘地府’,漸漸形成了這樣一顆毒瘤。我做的孽,我擔當,所以我要跟他們戰一場!”
龍天機卻搖了搖頭:“咱們對‘地府’的征戰還在籌備階段,不可能這麼倉促的行動。那是個實力強悍的組織,龍巢經不起更多的損失。”
而龍天罡則說道:“這是我個人行爲,跟組織無關。我要是去,只會一個人,當然前提是你們信得過我,相信我不會叛逃。”
龍天機一驚:“一個人!哪怕你實力通天,面對整個‘地府’,也絕對九死一生。”
“只要‘九死’,不要‘一生’。”龍天罡苦笑道,“我這不是正在求死嗎?”
龍天機也無語了。順便的,連易軍和魅影也無語。
人性是複雜的,很難一刀切的說哪個人就是徹底的好,又或是徹底的壞。哪怕是個心思狡詐窮兇極惡的匪徒,正如混江九龍的老四、或者‘秦廣王’秦錫侯那樣,也有重情重義的一面。
這纔是活生生的人,完全的真善美或徹底的假惡醜,只存在於舞臺或影視當中,現實中太少了。
面對龍天罡這樣一個請求,連易軍這個仇人都無話可說。要是從軍方的價值來考量,龍天罡這種死法兒是合理的、有價值的。以他的能力,拼掉幾個對手是顯而易見的。而要是被關押到死,這個頂級泰斗不能產生任何價值。
而且,沒有證據證明龍天罡是罪犯。所以,極有可能查無結果,最終只能憑藉龍天魁的家法門規,白白把他關押到老。而要是答應了龍天罡這個請求,那麼此人至少會死。因爲憑藉一個人的能力,哪怕是尊傳奇,也會被強大的“地府”活生生耗死。
這時候,龍天魁忽然向易軍問話:“破軍,你怎麼看?”
這個皮球,終究還是踢給了易軍,讓易軍來抉擇。因爲現在雖然沒有證據,但大家都確信,龍天罡就是易軍的仇人。現在不是軍事法庭的審判,更像是私底下的私了、協商解決。那麼作爲“苦主”的易軍,無疑具有最大的發言權。要是他不同意,而堅持繼續追查的話,那麼龍天魁也只能公事公辦。而易軍要是答應了,那麼這件事也就這麼算了,龍天罡到時候只要一死,一了百了。
易軍冷冷的盯着龍天罡,問道:“在此之前,我只想問你一句話,一句準話兒——我兩個兄弟是不是你殺的!”
而龍天罡則搖頭一笑:“我沒法答覆你,因爲你不瞭解我這位師兄。他這麼做,是因爲沒有證據。而我一旦主動承認了,依照他這個堅持原則的臭脾氣,必然會送我去軍事法庭吃槍子兒。對不住了,我不能給你什麼答案。”
考慮的真特媽周到。但是從字裡行間,還是能夠感覺到:龍天罡這是變相的承認了。
易軍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回想着當年兩個兄弟的模樣,一幅幅畫面在腦海中閃現。最後定格的畫面,則是自己親手埋葬他們的適時候。猛然睜開眼,易軍凝重的說道:“好,希望你像個爺們兒,死在戰場上,別特孃的到時候臨陣脫逃苟且偷生!假如那樣,我追殺你一輩子,不死不休!”
龍天罡哈哈大笑:“怕死?我龍天罡要是怕死,恐怕得到的軍功章會減少三分之二。連死都怕的人,你以爲能在龍巢裡面披上一身將軍服?謝破軍,你是條英雄,但也未免把別人都小瞧了!”
蒼涼的笑聲之中,透着一股子豪放。
既然話已經說到了這一步,也基本上等於達成了“協議”。而且出於本心和情感考慮,龍天魁也希望師弟像個男人一樣死在戰場上,而不是在小黑屋裡苟且偷生一輩子。現在,既然連易軍這個“苦主”也答應了,那麼也就沒有什麼異議了。龍天魁拍了一下沙發扶手,站了起來,厲聲說:“好!命令!”
一聲“命令”,現場四個軍人也陡然站直了身體,聽候最高長官發話。
龍天魁大聲說:“龍巢副總指揮龍天罡!”
龍天罡大吼一聲“到!”
龍天魁:“現在我命令你隻身一人潛入‘地府’,以最大能力,造成‘地府’最大傷亡,血戰到底,不死不休!”
“是!”龍天罡猛然站得更直了,啪的一聲敬了一個軍禮。
“血戰到底、不死不休”,這就是同歸於盡的代名詞,是一個有去無回的必死任務。
龍天魁:“命你三日內啓程,不得拖延。若是戰情需要,授予你繼續以龍巢戰士的名義,和地方軍警協調,目的只爲造成‘地府’更大的傷亡。”
這一句,只是爲了造成更大的戰果,讓龍天罡的死變得更加有價值。
而龍天罡再度回答了一個“是”。
“命令完畢,散會!”龍天魁一揮手,忽然補充了一句,“破軍,你留下。”
於是,魅影等三人當即離開。易軍送魅影到門口兒,稍微交代一點私事。但是這時候,龍天罡忽然走到他的身邊,以近乎微不可聞的聲音說:“給你個明白交代吧——是我。”
隨着“是我”這兩個字說出口,巴特爾和秦英傑的死仇總算是徹底明確了。但是,易軍現在不能反悔。而且龍天罡是悄悄說的,沒有其他的見證,也無法形成什麼證據。
龍天罡這麼低聲的說,也就是這麼目的。因爲他知道師兄的原則性太強了,只要自己承認,師兄肯定會把自己送到軍事法庭。
但是,龍天罡還是低估了師兄的實力。作爲一尊強大的傳奇,休息室內龍天魁的耳朵輕微的顫了一下。
但是,龍天魁強壓住自己起身的衝動,還是穩穩的坐在了沙發裡。這是他從軍一來,唯一一次放鬆原則,只爲師弟能有一個稍顯體面的死法兒,也死得更有價值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