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的那輛破車都幾乎要開瘋了,肆無忌憚的飛馳。僅僅半個多小時,就從劫持白靜初她們的事發地,返回了省城高速公路出口,由此可見這是何等瘋狂的速度。大哥在電話上說了,這一次栽了,出不去了。大哥對於形勢的判斷,無疑向來都是準確的。
判官想去救援,哪怕知道自己的能力也無濟於事。只不過大哥的話就是命令,這是秦錫侯一直以來的帶兵理念。地府是僱傭兵,而僱傭兵也是兵,命令比天大。
所以,這個一輩子剛硬如鐵的啞巴,淚流滿面。
不過他也記住了大哥的話——要想報仇的話,那就找龍巢好了。龍巢,這是他們的大敵。雖然數次折損在地府之手,但也只是針對龍巢平時的輝煌戰績而言。因爲以往龍巢出手,必將是勢如破竹的。唯獨在針對地府的時候,吃了幾次大虧。但即便龍巢吃虧了,依舊讓地府遭受了不小的損失。
所以,要想全面報復龍巢,這個任務其實還是極度繁重的。
他不知道大哥已經把這句話同樣告訴了地藏王,所以現在他認爲自己還不能死,必須把這個消息原原本本告訴二哥。至少,要讓二哥地藏王該知道去找誰報復。
下了高速公路不到十分鐘,他就開車到了江邊指定的位置,老四已經在那裡守候着了。整整一個白天,老四折騰來了一艘小船,而且花重金買通了一個駕駛技術不錯的水手。他告訴那個水手,無論任何勢力怎麼攔截,這艘船都要不顧一切衝向大江的更下游,直奔出海口的方向。只要拖延一個小時,就給他後續一半的佣金;而此後每多拖延半個小時,就多支付三分之一的額外獎勵。|
這個水手肯定聽話,一來這水手被重金誘惑,二來這個水手也曾是老四當年那支部隊的退役戰士,是老四當年的下屬。這兩天來到嶽東,老四就在秦錫侯的安排下加緊了安排部署後路,找到了這個曾經的老戰友。如今,果然派上了用場。
現在,老四就等着秦錫侯三人到來,同時等着大哥秦錫侯帶來任務完成的好消息。
結果,首先等來了啞巴,以及判官帶來的噩耗——
只見滿臉淚痕的啞巴踉踉蹌蹌走下車,雙手激動的難以自持的胡亂比劃。老四心中泛起一股不祥的感覺,但保持鎮定的讓判官仔細說。判官忍住一腔悲憤,拿着一截枯黃的樹枝,在地面上寫下了三個字——大哥死。
如遭雷擊,老四的思維頓時變成了空白。
這一次,是他把大哥喊來,幫着報仇的。但是沒想到,連大哥自己也陷了進去。說到底,自己也有巨大的責任,因爲大哥本不應來境內的。
“狂龍,我和你不共戴天!”老四壓抑着,悶聲咆哮。
而判官則搖了搖頭,把秦錫侯的那番安排,在地面上寫了出來。老四一看,心中更覺複雜——大哥說不要找狂龍報復,而是要找龍巢。
這些兄弟們都知道秦錫侯的風格,既然送出了“冥幣”,那就要正大光明的去殺。要是真的殺不掉對方,那麼也要認賭服輸。要是秦錫侯在冥幣約定的期限內殺不掉對手,卻還是陸續派遣兄弟們一波接一波的來殺,那還有什麼仗義?那麼一來,即便秦錫侯死了,身後的威名也會受損。
所以,老四雖然對易軍抱有極大的敵意,但也準備忍痛放下這段血仇。而且,老四自己的能力有限,還滿腦子考慮着怎麼對付龍巢這個更加恐怖的大敵,那麼哪還有什麼精力和能力,再去找易軍的麻煩。
這些天,老四也通過秦錫侯而知道了龍巢的不少事情,知道了這支隊伍的可怕之處。想當初,他們所在的那支海軍特戰大隊已經夠精銳了。但是在那兩年,也只有秦錫侯入選了龍巢,由此可見龍巢的生猛。
如今根據秦錫侯的安排,他們要等孟婆一個小時——而且是從秦錫侯打電話永別的那一刻算起。而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十分鐘,依舊不見孟婆到來。
老四看了看腕子上的手錶,咬牙說:“判官,一會兒等孟婆來了,你們兩個趕緊走。”
判官一愣,看了看老四。
老四則苦笑一聲,似乎自言自語,因爲判官並沒有回答的能力。只聽老四搖頭說:“大哥是我請來的,結果他死了。我沒臉離開,所以也要死在這座城市。”
“龍巢,雖然不知道他們的人有多少,但是在三零九醫院裡肯定有他們的人。我想只要我去找,總能找到他們。殺一個夠本,殺兩個,也就算是賺了!”
“我倒要看看,這個號稱第一戰力的部隊,是否就真的比我們這樣的強了那麼多。”
老四向來都是個重兄弟情分的漢子,這一次再加上了內疚和自責的因素,使得他的死志更加堅定。他要給秦錫侯報仇,哪怕報不了這個仇,但是也要盡力盡心。
但是,判官卻在身邊一下子拉住了他,閉着眼睛搖了搖頭。手中的枯樹枝在地面上輕輕劃出了兩個字——命令。
沒錯,讓老四他們三個離開,這也是大哥的命令。地府之中所有的陰兵,都知道大哥的軍令是不容違背的。也正是這樣令行禁止、純軍事化的管理,讓地府成爲傭兵界的一個傳說級存在,鑄就了秦廣王等人的赫赫威名。沒有這個素質,任何僱傭兵組織都只是一盤散沙。
當然,通過這些天的交流,老四也知道地府的這些規矩。而且,秦錫侯已經收納老四爲地府的一員,並且早就告知了遠在境外的地藏王。所以,老四加入地府雖然很晚,但也是陰兵的一員。
老四痛苦的砸擊自己的腦袋,他甚至開始悔恨,自己當初爲什麼傻乎乎的把大哥喊過來。爲了給死掉的大剛他們報仇,結果卻折損了大哥和山貓,太不值得了。而且,還要加上一個如今生死未卜的孟婆。
正在考慮着,遠處已經出現了大批軍車、警車,烏壓壓呼嘯而來。如今時間已經過去了六十五分鐘——比約定等待孟婆的時間還多了五分鐘,結果孟婆沒等來,卻等來了軍車和警車。
判官和老四同時大驚着站了起來,望着那壓力渾然、鋪天蓋地的車隊,兩人對視一眼,當即扭頭走向了一輛套牌的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