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保鏢公司的主辦公樓,是一座三層小樓。因爲能夠在裡面辦公的人並不多,多數保鏢僱員還是在後面的宿舍樓和訓練大樓裡活動。
至於幾座樓房外頭,有很正規的場外訓練設施,攀爬、跑步、穿越障礙物……林林總總,簡直是一個縮小了的國際化保鏢公司。
據白靜初介紹,她這裡的保鏢多達百人,人員主要由武校畢業生、優秀退伍兵、以及一些道兒上的好手構成。成分很複雜,但是管理很嚴格。不管你以前是怎麼樣的,只要不被警方通緝,而且有些真本事,都可以到這裡來應聘試用。
現在,上百人的隊伍已經被僱傭了七八十個,只剩下在家的二十來人。由此可見,這保鏢生意還算是挺紅火的。這是冷門生意,按說業務量不大,利潤率極高。要說“三年不出山、出山吃三年”或許過了點,但一個保鏢被僱傭三四個月,能養活他一年還是沒問題的。
別看白靜初給嵐姐當時的價格很低,那是友情超低價位,原本白靜初都準備不收錢,還是嵐姐執意要給一些。事實上,一般人僱傭一個普通的保鏢,每個月都要支付一兩萬——視任務危險程度而定。而保鏢公司開給每個保鏢的薪酬,每月也就四五千塊。
現在復員兵工作難安排,學武術的孩子同樣不好混日子,能有一份不錯的工作就謝天謝地了。而且有的僱主比較大方——聘的起保鏢的一般都是有錢人,時不時的還私下給些好處,這又另說了。所以,不少保鏢在這裡幹得還算很安穩。
此外,這保鏢公司還“對外輸出”。比如某些僱主真的很中意自己聘用的保鏢,而且有意向長期將他留在自己身邊,那麼給保鏢公司一筆不菲的“解約費”,這保鏢也就成了自由人。這筆費用也很可觀,是保鏢公司的一個重頭業務。也別覺得這種事稀罕,事實上發生的概率很大。有的老闆不在乎幾個佣金,反倒覺得這保鏢用順了手或者對了眼,一個電話就買成自己的長期僱員了。加之“正和保鏢”的名頭很響,業務很精,使得這種現象更常見。
易軍一邊和白靜初上樓,一邊聽着這番介紹,說:“嗯,精英理念很……新鮮。”
他本想說“經營理念很符合行業趨勢”,但一想這麼說,白靜初肯定又會說自己很“專業”,於是後面的內容改成了“新鮮”二字——少說兩句廢話又不會死人。
白靜初的辦公室在三樓。這是個品字形的小樓,第三層面積很小,除了白靜初的辦公室,就是一大一小兩個會議室,以及她的兩個秘書的辦公場所,方便上傳下達。兩個秘書都是很漂亮的女孩子,白蓮教主沒有別的老闆或富婆的那種熊毛病。
坐在小會議室裡,易軍看到牆上懸掛着一張巨幅國畫,畫的是一頭下山猛虎,氣勢恢宏。一想到白靜初每次開會時候,背後都是這麼一頭爪牙猙獰的猛虎,肯定會給其他人產生一種小小的心理壓迫。而在對面,是幾幅小畫兒,內容是孤零零的蓮花和魚蟲,賞心悅目。只不過風格過於清冷,有點八大山人的味道。
兩人並肩而坐,不一會兒美女秘書就把在家的二十多名職業保鏢都喊了過來。易軍看了看,有點愣愣的低聲問:“剛纔進大門時候遇到的那個,怎麼沒來?”
“進大門時候遇到的?誰?”白靜初也覺得奇怪。
“就是那個腿腳有點不好的。”易軍說。
頓時,旁邊的那個秘書的臉色有點怪怪的。看到白靜初示意她讓她說話,這秘書才說:“易先生說的,不會是我們公司那個新來看大門的瘸子吧?他……他就是個看大門的,不是職業保鏢啊。”
“哦,不是正式人員啊。”易軍點了點頭,“那麻煩你一會兒把他喊來,我單獨跟他談談。”
於是,那個秘書目瞪口呆。那個“沒用的瘸子”,近來一直都是大家嘲諷的對象,就像是大家的開心果。沒想到這樣的傢伙,還能讓僱主看中了?(現在他們還以爲易軍是僱主)而真要是那瘸子都被易軍選走了,那才叫一個可樂。不過也好,那瘸子一個月工資才1500,“成本”這麼低,更能給公司省錢了。
當然,這秘書也覺得易軍是什麼狗屁眼神兒,簡直是不分好孬啥都要。
秘書離開去叫人了,而易軍則大體看了看面前二十多個職業保鏢。單是從身體的強壯程度和一身的精氣神上,就被他刷下去了百分之八十。最終剩下了五個人,白靜初以爲易軍都要下了。沒想到易軍經過一番問話之後,又篩下去三個,只留了兩個。
“你的眼力勁兒倒是賊毒,這兩個是公司裡除了董虎之外最出色的兩個員工了。”白靜初在佩服之餘,還是問,“不過,就兩個?”
易軍堅持的是寧缺毋濫,但不方便說得那麼難聽,只是笑道:“其實就是選兩個帶隊的,主要力量還是由招聘來的保安來充當。有兩三個領頭兒的,其餘也就好說了,至少能運轉得開。”
“隨便你,我還省錢了呢。”白靜初開玩笑似地笑了笑。這一回她也是嬌蓮KTV的老闆,所以派來的人都是免費的,工資還是正和保鏢公司支付。
而這時候,那個秘書回來了。身後,是一個一瘸一拐的青年。這人雖然只是二十出頭的年齡,卻是一臉的鬍子茬兒,頭髮也很蓬亂,彷彿是個邋遢漢,看上去簡直有三十大多。
不過,這傢伙卻是一臉的笑容,甚至笑得有點猥瑣。嘴裡叼着根菸,走路一瘸一拐,玩世不恭。
白靜初瞅了一眼這人,低聲對易軍說:“他是我特招的。我是可憐這傢伙,腿瘸了沒法生活。當時看他天生樂觀,而且說是能吃苦,就讓他在這裡看大門。後來我讓人觀察了,這小子確實能吃苦,每天睡覺不到五個鐘頭,很敬業。只不過沒別的本事,大家都戲稱他爲‘沒用的阿雄’。怎麼,你覺得他很奇怪?”
易軍死死盯着這個“沒用的阿雄”,默默的站了起來。“跟我來。”
“沒用的阿雄”正笑眯眯的叼着煙——估計這貨也是唯一一個敢在白靜初會議室裡抽菸的傢伙,兩隻眼睛猥瑣地盯着漂亮女秘書的屁股。聽到易軍的聲音,這小子似乎渾身一震!猛擡頭,嘴脣一個哆嗦,四塊錢一包的哈德門菸屁股抖落到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