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丹青電話的內容很急,急到了間不容髮的地步——
“軍哥,一會兒皇甫公到你那ktv裡坐一會兒,麻煩你照應一下,謝了!”陳丹青在電話中說得很倉促。
易軍一愣:“照應?這位六省地下圈子第二高手,需要照應?你開玩笑?”
陳丹青:“來不及細解釋,反正他馬上就該到了。你不是說過,嬌蓮之中禁止動武嗎?他算是到你那裡避一避風頭。我還得趕緊召集人手,拜拜!回頭重謝,睡覺都行。”
“喂……喂喂!”易軍再吼,陳丹青卻掛了,真的很急。而且等易軍再回撥過去的時候,那電話已經佔線了。可能像她說的那樣,正在調撥人手。
但是,這事兒聽起來很驚心動魄啊。堂堂的六省地下第二高手,竟然需要到這裡避風頭,而且很急?
但是易軍也知道,陳丹青這是利用了嬌蓮的特殊作用——類似於星河那個“平安地”的性質。因爲易軍說過,這裡禁止任何形式的打鬥。所以,這是地下圈子裡一個小小的禁地。
禁地這個稱呼,放在江寧這個範圍內沒什麼不妥,易軍能穩穩的罩住。但是,連把皇甫雷都能追殺得疲於奔命的傢伙,好惹?陳丹青啊陳丹青,你這是把禍水往嬌蓮裡面引啊。
一羣大混子面面相覷,不知道究竟要發生什麼大事。但是幾個人僅僅嘀咕了不到五分鐘,一輛車就呼嘯而來停在了嬌蓮大門前那個臺階下。皇甫雷的身影出現了,踉踉蹌蹌的踩着臺階往上走。加之地面上還有積雪,導致他差點摔倒。
這樣一個大高手,竟然連步子都走不穩了!
易軍已經和大批大混子一同走了出來,踩在雪地上嘎吱吱作響。
而皇甫雷走到了臺階上之後,哈哈大笑:“軍哥,今天老兄給你添麻煩來了!”
正說着,皇甫雷就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而所有人都看到了,皇甫雷竟然——手在滴血!
匪夷所思!堂堂“驚雷手”皇甫雷,一雙手功傲立地下世界,現在竟然……手傷了!
易軍過去一看,只見皇甫雷臉色蒼白,袖管被利刃劃開了一道,應該觸及筋骨。鮮血就是從這裡流了出來,雖然上部被皇甫雷簡單包紮好了,但卻依舊有血滲出。
或許是失血過多,或許是過於疲憊,皇甫雷到了臺階上之後,當即就倒了下去。不過不至於昏迷,只是躺在雪地上似乎要休息。
而緊接着,數輛黑色的轎車呼嘯而來,齊刷刷停在了嬌蓮那個臺階前。車門打開,一下子涌出來七八個身穿黑皮夾克的傢伙。而帶頭的那一個是個三十多歲的光頭,相貌兇殘不說,耳朵竟然還缺了一隻,應該是早年間被利器割掉的。
“老不死的東西,竟然是要逃到這裡!”這個穿黑皮夾克的光頭一隻耳罵罵咧咧,大步走上了臺階。但是,皇甫雷已經坐在了易軍等人後面、嬌蓮大廳廊檐的臺階上,大口喘着粗氣。雪白的地面上,猩紅的血滴零零散散一條線。
而且在易軍的安排下,趕緊聯繫了市立醫院,說是請醫院派專業的大夫和護理人員來。電話是白靜初直接打給的衛生局長,讓衛生局長安排的。因爲現在形勢很明顯,皇甫雷離開了嬌蓮,恐怕要有性命之憂。
易軍不是濫好人,但自己曾經在地下圈子裡放出過狠話,說是來到嬌蓮的都是客,來了之後就禁止動武。此時要是把皇甫雷推出去,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擋在了皇甫雷和這個光頭一隻耳中間,看到一隻耳仍有向前走的意思,易軍吼了句:“怎麼,光天化日的,你們想行兇殺人?”
“當然沒有。”一隻耳獰笑着說,“這個姓皇甫的打傷了我兄弟,現在我來還一刀。死不了人,廢了他就行。軍哥是吧,這件事你少摻和,免得不好看。”
隨後,這一隻耳又遙遙地看着皇甫雷,不屑的笑道:“什麼華東第二、嶽西第一,不就是個只知道夾着尾巴跑的貨!”
而後面的皇甫雷更加不屑,冷笑道:“要不是劍痕那老東西的這一劍,你們這羣小兔崽子算個鳥!”
劍痕也出手了!
難怪皇甫雷都被人傷了,原來是劍痕親自將他擊傷的。
原來,陳丹青回到嶽西之後,皇甫雷就在這裡坐鎮,而且就在江寧,因爲這裡有方氏集團的產業——運輸公司,也算是一個小小的基地、前沿橋頭堡。
大過年的,皇甫雷獨自一人也沒勁,隨便在大街上散心。哪料到竟然被人圍堵了,也就是這一羣黑皮夾克。皇甫雷沒太在意,以他這身本事,還在乎這些人?
但是皇甫雷沒想到,當他剛剛和這個一隻耳等人交手,旁邊停着的轎車裡竟然衝出了大殺器——劍痕!劍痕的突然出現,讓皇甫雷措手不及。事發突然失了先機,加之他實力本就比劍痕大師差了一線,如今又被一隻耳等人襲擾,搞得皇甫雷左臂被劍痕大師一劍劃傷!
驚雷手,賴以自傲的就是這雙手。但是,劍痕大師卻一劍劃斷了他的手筋,甚至連腕子上的臂骨都被切出一個斷痕!
這是真正的傷筋動骨,這隻手算是廢了!
從今以後,皇甫雷的實力恐怕會大大滑落,面對蕭戰雄或邢無畏也未必再有勝算。就好像蕭戰雄腳骨重傷,以前那最擅長的偵查和奔走的拿手絕技,再也施展不出。
但是蕭戰雄還好,一雙手上的打鬥功夫還在,而且腳骨只是傷了,並不算斷掉。可是皇甫雷呢?他的全部實力就在這一雙鐵掌上。
實力大打折扣,加之新傷在身、大量失血,現在的皇甫雷更加不堪。連路都走不穩了,還能有多大的折騰勁兒?所以,不想招惹太多麻煩的劍痕大師當即避開了,只是讓一隻耳他們追擊皇甫雷。當時比拼的已經不是練家子的速度,而是比拼汽車輪子,劍痕大師在與不在已經無所謂。
至於皇甫雷能離開,得益於當是他身邊當時還有個司機跟着,也是個練家子。皇甫雷在前面散步,他的司機在後面緩緩開車跟着。最後是這個司機殊死拖住了一隻耳,這纔給了皇甫雷乘車飛奔的一線生機。當然,那個司機已經被一隻耳等人給廢了。
皇甫雷開了車的飛奔,同時給陳丹青去了個電話。陳丹青不假思索先讓他奔赴嬌蓮,因爲即便到了運輸公司,那批混子也不可能是劍痕這些人的對手。這顯然是趙泰來和劍痕處心積慮的一記重重反擊,尋常混子哪裡能抵擋得住。所以,只能寄希望於嬌蓮,寄希望於易軍。
皇甫雷瘋狂逃逸,一隻耳帶着七個兄弟拼命追擊。眼看就要追上了,沒想到皇甫雷竟然提前一兩分鐘趕到了嬌蓮。
而這個一隻耳的身份,其實也不簡單——萬家生佛座前十三太保的老五,五太保!
目前,十三太保零落了,也就剩下了老五和老八這兩個。在現在的萬家生佛勢力集團之中,由於人才凋零得厲害,這個五太保的身份高得很,已經取代了炮哥。
當然,這也算是萬家生佛組織的一次漂亮的反擊。昨天陳湖圖就稍稍暗示了一下,易軍也知道趙泰來肯定會反擊。但是,這次反擊來得太快、太突然了,而且劍鋒直指方正毅的第一大保鏢皇甫雷!要是這一招得手,引發的震盪肯定會極大,遠比幾個太保的隕落更加讓人震撼。那麼,趙泰來也就算是扳回了一盤。
所以,方正毅那邊也絕不容許皇甫雷隕落。皇甫雷是方正毅勢力集團的一面大旗,也是他手下衆多混子馬仔的信心所在。要是皇甫雷掛了,對於自己陣營的信心打擊太重。而且,剛剛在嶽東營造出的風雷激盪形勢,剛剛樹立起對嶽東地下世界的威壓,也會大打折扣。
正是爲此,陳丹青先安排皇甫雷直奔嬌蓮之後,就趕緊向恰在身旁的方正毅彙報。方正毅同意陳丹青的做法,同時也命令陳丹青趕緊調集江寧的手下——人手多一點是一點。而且羣體事件引發了重大關注的話,警方會介入的。
在地下圈子裡,出點事就首先報警,會被別人瞧不起。特別是這些大梟都要臉面,更不會明目張膽的這麼做,哪怕背地裡沒少借用政府暴力機器的能量。但是,要是“不小心”引發了關注,“不小心”被圍觀羣衆報警了,那自然另當別論。
確定得到了方正毅的首肯,陳丹青這纔給易軍打了電話。而鑑於皇甫雷在本集團之中的重要作用,陳丹青也算是不顧臉面了,連“睡覺都行”這句話都說了出來,就怕易軍拒絕。
不過,這一覺還沒能睡上,易軍卻首先要直面萬家生佛這邊的人物了。易軍說過自己兩不相幫,甚至昨天還剛剛答應了陳湖圖。但現在,勢必要和萬家生佛的人馬直接對撞。
不過,兩不相幫也不代表你們就可以隨便到老子地頭兒撒野。老子是做生意的,上了這臺階就得老老實實,不管販夫走卒還是一省大梟。
“這位老兄是佛爺的人吧。”易軍笑着抽出一根九五之尊,遞向了光頭一隻耳,“煩請你告訴佛爺,兄弟這裡不是打架的地方。出了這一畝三分地,你們就是把後面這位拆散了骨頭我都不管;但是他人在嬌蓮,兄弟我還得做生意,所以還請老兄行個方便。”
聽了易軍這話,一隻耳朵的五太保先是一怔,隨即張狂的仰天大笑。當然,易軍遞過來的煙也沒接,使得易軍的手乾巴巴停在那裡。易軍沒說什麼,把煙又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