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晚上,易軍腦子裡亂得一塌糊塗。身體倒是休息了,可精神始終處於一種莫名的緊張狀態。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延慶大師就發現似乎有些不對勁——原本生龍活虎的這尊近乎傳奇的年輕強者,如今臉色差得要死,精神也似乎有些恍惚。特別是有點迷迷糊糊的醒來的時候,易軍的雙目甚至有點淡淡的失神。
“不要緊吧?”延慶大師觀察了一會兒說道。
易軍臉色有點發白的笑了笑:“沒關係,夢做多了,沒睡好。”
“恐怕你有點入魔了。”延慶大師嚴肅的說,“雖然走火入魔這東西有點過於誇大,好似虛妄之談,但實際上還有它一定的道理在裡面。至少,你的精力被過度透支,使得自己的精氣神難以支撐下去,這是意念極度疲勞之後的反應。以你這樣的身手,哪怕是睡着了,別人近身三尺之內也不該沒有察覺吧?可見你疲乏到了何等程度——意念疲乏。而且昨天一晚上,你的囈語幾乎始終沒停。”
易軍一怔,隨即明白了:這大和尚竟然陪了自己一夜!想到這裡,不由得一陣小小感激。因爲在那種狀態下,易軍幾乎是完全不設防的。雖然這多林寺內難有歹人,但哪怕被人不小心打攪了,也終究可能引發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爲此,這脾氣火爆的大和尚竟然能安坐一晚,給自己護法!
“多謝大師照顧!”易軍忙起身,恭恭敬敬的說。
“哪來那麼多計較!”延慶大師也從蒲團上起來了,嘆了口氣說,“以老衲看,你今天還是好好休養,明天徑直離開藏經閣罷了。功夫不是強求來的,講究個水到渠成。”
易軍笑了笑:“多謝大師點化,但晚輩經過一夜糾葛,還真好似有了些所得。正所謂趁熱打鐵,說不定能有所獲呢。”
延慶大師搖了搖頭,知道易軍這樣的強者,意志太過於堅定,很難扭轉。
而易軍則像往日一樣活動了活動,而後吃了點齋飯,就繼續盤坐在密室內,把七十二絕技從頭到尾翻閱了一番。這次幾乎是走馬觀花一般,但一頁頁盡收眼底。這一次,他是在做最後的查缺補漏,驗證自己所有的心得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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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看到了午後,渾身一陣虛脫。易軍的身體強如猛龍,每天打半天的拳,其實他的身體倒毫無疲憊之感。只不過,精神上確實耗費巨大,特別是大半個白天的研究,耗費的精神力更大,幾乎有些支撐不住了。
啪!合上了內功之中《金剛不壞體神功》的最後一頁,易軍陷入了閉目沉思。良久之後才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大步走到了院外!
院子之中,易軍緩緩的做出了起手式,動作不算快,但和太極那種功夫截然不同。因爲他雖然只是緩慢的擡手,但卻依舊能帶動拳風!動作的速度貌似行雲流水,但聲響動靜卻好似霹靂驚雷!
這架勢,幾乎把剛剛進來的延慶大師嚇了一跳!
混蛋傢伙,他這是在幹什麼?!這種拳術,簡直聞所未聞啊,難道他真的要決意搞出自己的一套功法?!
而且,延慶大師本身就是頂尖高手,加之一直負責看管所有經藏典籍,理論上的高度自然高的超乎尋常。他一眼就能看出,易軍這回真真正正的打出了自己特有的東西,而且是一派宗師氣度!
此時的易軍,已經開始緩緩的趟步,步子不緊不慢的,但招式一絲不苟。漸漸的,速度在加快,最終快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連延慶大師看了都一陣心寒。在延慶大師印象之中,似乎這種輕身功法,好像和影子堂的風影不相上下了!
沒錯兒,步法本來就學自魅影,而魅影的整套功法正是得自於影子堂。雖然魅影和風影修煉的不是同一套功法,但終究殊路同歸,大體的路數相似,至少延慶大師這樣的理論高手一眼能看出來。
隨後,易軍手中這套功法似乎越來越龐雜。蔣佛音、蓋世奇、澹臺鐵樹……乃至於陳老闆的一些手段,在易軍身上都有所表現。當然,易軍自身那些拳術,如八極拳、軍體拳,還有尺拳的發力方式,每一種表現都可謂驚豔絕倫,摻雜在一起更讓延慶大師驚訝的合不上嘴。
而所有的這些,都只是表現在速度、力量、發力方式等方面。但是所有招式的本體,卻依舊來源於七十二絕技——正是昨天易軍自己不斷簡化濃縮的那一套!
但是和昨天相比,今天的這套拳似乎更加簡練了,不足百招!
不過毫無疑問,從數千、乃至近萬招之中濃縮出來的這不足百招,是何等的精粹。甚至,延慶大師都忍不住要跟着打一遍,心癢。延慶大師判斷得出,假如易軍這套拳就此打住,哪怕放在七十二絕技之中,也絕對稱得上是“上品”!
驚豔!
一個年紀輕輕的高手,不但能獨自演繹一番功夫,甚至還是如此高妙的功夫。要知道,任何一套功法哪怕看起來尋常,但是在它創始的時候,卻無不經過了萬千的努力。每一個能夠開創一派、自創一套厲害功夫的,在所在的當世也都是猛人!
楊露禪、洪熙官、嚴詠春、李小龍……但凡自成一家的,哪個不是絕世高人?
包括多林寺七十二絕技,雖然看起來繁多,但這是千年的傳承。千年之中,歷代大德高僧何止十萬百萬。但即便如此,數不清的高僧歷經千年積累,這才演繹出了七十多套功法。可以說,任何一套絕技的創始者,都是當時的大高手。
而易軍這套功法,哪怕放在這七十多門絕技之中,也可謂“上品”!
更加難能可貴。
但讓延慶大師更加驚訝、甚至有些激動的是——易軍這傢伙竟然依舊沒有止步!
只見易軍把這套拳術又打了一遍,可其中發生了不小的變化。至少這套功法原本的九十六招,硬生生被易軍再度壓縮,只剩下了八十一招。
當然,進一步濃縮之後的拳術,較之前面顯得更加精粹。延慶大師已經有點發愣了,心道這拳術……要是放在七十二絕技之中,怕是要步入最頂尖兒的那幾種之一了吧?!
已經脫離了“上品”的範疇,好似“極品”。
但是,帶給延慶大師的驚顫依舊沒有停止。因爲易軍沒有停下,他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