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大通錢莊四大股東的聚首,是在秘密情況下完成的。
作爲盤踞在紐約的美國第一黑幫教父,維克多算是此次會議的主辦者。而丁平章雖然也在紐約,但他卻從不聲稱自己的老巢在這裡,只說自己在這裡有一間小別墅。難爲他們丁家隱藏這麼多年,竟然連維克多這樣的傢伙都發現不到公墓的事情。
實際上當年維克多和甘比諾等人都曾調查過,結果派去調查的人無一例外都“失蹤”了。由此可見,美國這幾大黑幫的熱武器高手雖然衆多,但是在冷兵器和個體格鬥實力上,依舊遜色於來自東方的丁家。
維克多家族,它和甘比諾家族一樣來自於意大利。只不過他們的血統更加純粹,因爲整個家族都是正統的意大利西西里人。西西里,那是黑手黨的發源地和最大聚集地。這就像在華夏地下世界之中,你要是說自己來自於江寧,顯然比說自己來自於嶽東其他地方更有震撼力。
所以,身穿傳統得甚至有的刻板的黑色西裝,身材高大的老教父維克多,也被視爲美國地下黑幫的一個象徵。
至於同樣來自於意大利的甘比諾,則更像是一個貴族。他的生活習性融入到美國社會更快,濃密整齊的一字胡配着講究得體的休閒西裝,以及帶有今年流行元素的皮鞋,讓他顯得比同齡人維克多似乎年輕了好幾歲。
而事實上,這兩人都是年近六十的大佬。
也正因爲各種習性上的差異,使得兩人在美國地下世界給人帶來兩種不同的感覺——
維克多傳統、保守,他被人視爲是古典的黑幫領袖,也最被黑手黨實力派所尊重;來自意大利的大大小小的黑幫家族,一旦提到他們在美國這邊的精神領袖,毫無疑問就是維克多。
甘比諾開放、自由,和美國社會融合極深,得到了美國本土黑幫、以及上層精英人士更多的認可。但是相反,那些實力最強、血緣最傳統的意大利派,卻將甘比諾視爲“意大利的混子”。也就是說,那些傢伙們雖然不敢明着對甘比諾怎麼樣,但暗地裡卻不是很服氣,至少不如維克多讓他們服氣。
至於索斯,其實這個奸詐狡猾的老頭子還不算真正意義上的地下大佬。他交友廣泛,上到美國政府高層,下到地下世界大佬,都有他的朋友。別看他如今和維克多、甘比諾、丁平章三個黑頭子談笑風生,但據說他也曾和美國總統單獨進餐。
而索斯能夠讓人倍加尊重的,是那顆奸詐如狐的金融頭腦,以及手中握有的不知具體數目的龐大財富。大通錢莊的丁老太太當初找到他,爲的就是向他借錢融資,以擺脫當時一時之間的窘境。由此可見,這個金融大鱷的經濟實力是何等雄渾。
此時,丁平章、維克多、甘比諾和索斯四人,單獨處在一個小小的會議室裡。外頭就是繁華的紐約城,在這六十多層的會議室之中,整個城市一覽無餘。
據說,這棟摩天大樓也僅僅是維克多秘密掌控的產業之一,很少很少的“之一”。
啪啪!維克多以中指關節敲了敲厚實的桌面,微微歪着腦袋說:“我的朋友們,首先請允許我們幾位,向我們尊敬的丁女士悲痛的道別。我們失去了一個正直而偉大的朋友,美國地下世界也失去了一位卓越的領袖,這是何等遺憾而傷心的事情。希望,她高貴的靈魂會在天堂安息。”
於是,甘比諾和索斯也同樣致哀。說一套做一套,西方地下世界的領袖們,似乎都有做總統的潛質。而且維克多甚至有句名言:爲什麼地上世界到白宮抗議的人絡繹不絕,而地下世界到我們門前抗議的人卻沒有一人?因爲我們的管理更高效,更重要的是我們更講道理、更加正直。
鬼知道這傢伙是不是正直,但他似乎總能讓地下世界的人物信服。包括美國地下世界最窮兇極惡的一些匪徒、殺手,想要刺殺維克多之前,也會首先說一句:該死,怎麼讓我去刺殺令人尊敬的老教父呢?願他老人家會死得安詳,沒有痛苦。
當然,只不過幾十年來,安詳死去的只有維克多的對手。
而客套了之後,當然就是本次會議的正題。首先發難的是索斯,對於金錢的特殊敏感性,讓他最不能容忍大通錢莊近期出現的龐大損失。
“丁先生,我們當初曾有過口頭協議,暫時不要對華夏那邊的地下世界實施反擊,因爲我們不是具有不竭動力的戰爭機器,我們需要時間整頓。”索斯沉悶的說,“可是,您違反了約定。我不清楚這是您個人的決策,還是整個丁氏家族的決策。但我相信,丁女士生前應該不知道這個決策,您說呢?”
前面的理由是虛的,而索斯真正想說的是:咱們三家商量好了,首先對付甘比諾!可是你呢,把這件事給撂下了,卻把精力過多的投入到了東方,結果又導致瞭如此慘重的損失。
當然,這些話不能明說,因爲甘比諾也在現場。
維克多當然也點頭說:“不得不說,丁氏家族的舉動過分超出了華夏地下世界的承受底線,這才導致了這樣一次危機。我沒見過那個易軍,但是從他年紀輕輕就能整合整個華夏地下世界來看,這是一個可怕的對手。所以說,丁先生,你的舉動顯然有些盲目了。”
丁平章看了看這兩個盟友,忽然哈哈大笑:“怎麼了,各位怎麼一起向我開火兒了?不不,我們不僅僅是合夥人,更重要的是,我們……是朋友。”
索斯不置可否,而維克多也只是淡淡而緩慢的撇了撇嘴。這是他的一個習慣,美國地下世界幾十年來也搞不懂他這個表情究竟代表什麼。對你恩賜之前,他是這個木然表情。但是出手殺了你之前,也是這樣木然的表情。
倒是三人原本的對手甘比諾,反倒沒有對丁平章做出咄咄逼人的表態。這個老頭子只是摸了摸自己稀疏的頭髮,雙手交叉看着其餘的三位,彷彿是個局外人。
甘比諾,這老頭子的心情事實上比在座三人都複雜。因爲就在昨天晚上,他接到了老子遙遠東方的一個電話。撥打電話的,正是被維克多評價爲“可怕對手”的那個年輕人。
甘比諾的女兒黛絲也確定,那確實是貨真價實的易軍,因爲黛絲還曾和易軍面對面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