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烈是個乾巴巴的老者,但是精神矍鑠。一身灰色的立領中山裝一絲不苟,穿戴講究的程度絲毫不亞於新潮年輕人。只不過此人注重乾淨簡潔但不注重奢華,那身立領中山裝的價值不會超過萬元。對於這樣一個身份的大人物來說,算是節儉。
看到這一身打扮,易軍就感覺到了一種老一輩傳統知識分子的味道。只不過易軍也知道,葉烈傳統但不古板。相反,他對於新事物的接受程度比年輕人都快,對於社會發展的認可度也很高。沒有這樣一份見識和心態,成就不了一次次的商業奇蹟。
“烈伯您好,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一位妹子,陳丹青。”易軍把陳丹青介紹給葉烈,同時笑道,“以後致力於混商道圈子的女孩子,想請您老提攜提攜。”
這就是易軍的想法兒。陳丹青是搞產業的一把好手,最近又到島倭國專門學習進修了一陣子。更妙之處在於,作爲一個商界女強人,她偏偏具有尋常女人所不具備的一個大優勢——手段果敢潑辣!
當初作爲嶽西大梟方正毅在地下戰爭中的急先鋒,陳丹青絕對是一位殺伐果斷的干將。這樣的女人要是專注於混商界,肯定沒有尋常女人的柔弱和苦惱,一些尋常的事情對於別的女人來說可能是天塌下來的大事,但是在她面前可能就是雞毛蒜皮。
葉烈上下打量了一下陳丹青,並未作出評價,只是笑着點了點頭,算是認識了。當然這樣一個態度,也可以視之爲不是非常滿意。
陳丹青也沒說什麼,反正無非就是認識個人。一開始易軍把她叫回來的時候,她滿心歡喜的就是爲了和易軍多處在一起。至於說生意上究竟能有多大的發展,她並不是很在意。
包括易軍說要給她引見一位名不見經傳、但是能力高明到妖孽級別的商界前輩,她也只是簡單的點頭答應了。而實際上,內心裡面並不是很在乎。反正易軍讓她做的,她做就是了。
易軍的想法,是讓陳丹青拜入葉烈門下,做一個類似於弟子身份的學生。這些老妖孽都有自己一些特有的心得經驗,那是在異常慘烈的商場爭鬥之中,以血淋淋的代價換回來的,非常寶貴。
而陳丹青要是能在這上面有進一步的提升,將來說不定會成爲易軍的左膀右臂。有時候,這些東西真的靠天分。嵐姐在經營管理上已經算是不錯了,但很多時候還是累得東倒西歪。白靜初那邊還有莊晚秋那個高才幫襯着,但嵐姐只是一個人嘔心。
如今看到葉烈似乎不是很在意這樣一個年輕女孩子,而陳丹青也不是很熱心的結識攀附葉烈,易軍覺得這事兒也就到此爲止好了,權當是爲陳丹青介紹了一位老人物,有事沒事兒的時候能夠攀談攀談也好。
於是,易軍就開始述說當前的一些形勢,就當着陳丹青的面。這一點,讓葉烈知道了陳丹青應該不是泛泛之輩。因爲易軍所要談及的,是葉家和陳家、楊家大爭鬥這樣的機密話題,竟然不避諱這個女子。
而且葉烈也知道,易軍不是尋常的草包二世祖,而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傢伙。在頂級豪門下一代之中,是絕對的佼佼者。那麼,易軍也不會像個草包公子那樣,隨隨便便在女人面前談大事。
隨着易軍的敘述,葉烈也有些憂慮。其實,易軍已經通過葉晴空,把這些事情轉告給了葉烈。但是當直接聽到易軍更加詳細的敘述之後,依舊有點更加擔心的考慮。“你說的那兩家,每人貸給陳家四十億;那個什麼陳老闆,也給他準備了五十億。單是知道的這些加在一起,就已經達到了130億之巨的規模。而我們所不知道的,又有多少?做一個保守的估計,翻一番?”
保守一點沒錯,因爲陳胤希肯定還有別的融資渠道。“哪怕更保守一點,我覺得陳胤希能融資200億以上不難。更重要的是,陳家和楊家本身,也有充沛的資金。”
葉烈點了點頭,沉思道:“這麼龐大的資金量,只要處心積慮對我們的其中一項生意展開對攻,恐怕一輪攻勢就把咱們弄殘了。現在需要考慮的是,他們究竟要從哪裡下手。”
“金融市場是最方便下手的環節。”易軍說,“期貨、股市,咱們在這方面的投資很多,而這些市場最容易直接受到大規模資金的衝擊。”
葉烈凝重的說道:“不好說。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以後要做全面的防備了——各條戰線的防備。只不過咱們沒有太充分的資金,全面準備又可能出現顧此失彼的窘狀。讓我想想,怎麼可以籌集更多的資金來應付一下。”
此時,陳丹青卻插話笑道:“其實我倒覺得,他們在金融市場發動衝擊的可能不是很大。”
“哦?說說看。”葉烈就是有這樣一個好處——善於傾聽。不管是前輩耆宿,還是後輩晚生,只要你有自己獨立的見解,他都能聽下去。有很多人隨着地位的提升,變得漸漸聽不進去別的話,總是以自己爲中心,自我感覺太良好。對於葉烈這樣上年紀的人來說,善於傾聽其實是一種美德。
陳丹青笑道:“金融市場發起衝擊應該很方便,見效也快。但是,國家調控的手段也強,同樣見效更快。數百億的資金,短期之內搞得葉家狼狽一些很簡單,但是難以從根本上造成巨大的傷害。而且,這種市場進入的快,那麼撤出的也快。假如葉家受到衝擊的時候,做事果斷一些,忍着割肉也及時撤出,那麼傷害程度肯定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
葉烈點着頭,聽着。
陳丹青則繼續說:“而陳家和楊家要是爲了一舉擊潰葉家,那就不能容許葉家有從容撤逃的機會。他們要做的,是一擊致命,不留任何餘地。”
易軍也覺得有道理,可又摸不清頭緒:“可是,如果他們不從這方面入手,難道還有別的更好的渠道?金融市場上,資金的槓桿力量最大,一塊錢能辦十塊錢的事情。要是在別的市場上,比如咱們的木材生意,那種衝擊效果簡直太小了。”
“笨蛋啊你!當然更不是那種產業了,那種破產也雖然穩當,但對於資金的依賴程度太低啦。”陳丹青抿着嘴一笑。敢當面說易軍笨蛋的,還真不多。
而此時,葉烈的眼睛則陡然一亮。他甚至有點慚愧,心道自己一直先入爲主了,卻險些忽略了一個重大的隱患。而這個隱患一旦爆發,才真的是大問題。
當然,既然想到了這個,葉烈覺得似乎已經抓到了關鍵了。同時,對陳丹青投過去一個讚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