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傳令攻城!”

在呂梁的一聲令下,集結在建安城西側的段漢大軍對建安城展開了這十天來第四次攻伐,這次加入戰鬥的不單單隻有呂梁麾下的將士,就連張孝則的四方召討軍也加入了進來,似乎想要不惜一切代價將衆人眼前的這座城市拿下。

呂梁這段時間非常鬱悶,在之前對洪峰的戰鬥中,明明是一片大好的局勢,已經將洪峰逼到了絕路,只要天一道再拖住洪峰的主力幾天,等他拿下建安城,就完全可以回軍夾擊洪峰,聯手將洪峰除掉。然而沒想到的是天一道竟然如此無能,被洪峰佈置的假象迷惑,放其主力翻越小荒山,攻擊自己主力的側翼,不但令到他的親弟弟戰死,更加破壞了他的全盤計劃,令他最終功敗垂成。

這些年,呂梁執掌兵權以來,與敵交戰,無一不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憑藉驕人戰績,使得他在四大鎮將之中,幾乎可以跟黃烈平起平坐。曾幾何時,他吃過這麼大的虧,不但將大好局面一朝盡喪,還令自己的親弟弟沙場戰死。雖說對於這個弟弟,他並不是很喜歡,但畢竟是血脈相連,傷感總是免不了得。

在得到四方召討使張孝則和驃騎將軍稱心的支援後,呂梁當機立斷,憑藉優勢兵力,快速的將洪峰主力所在的建安城,圍了個水泄不通,斷了洪峰的後路。然而因爲軍糧的問題,使得圍城大軍一直無法對建安城展開全面的進攻。雖然中間御林甲士軍奔襲台州,希望可以收集到糧草,但是洪峰早已事先估計到了她們的動作,施行了堅壁清野的戰術,別說是糧草了,就算是野果野菜也找不到。

就當衆人爲軍糧一事發愁,商量是否上書蒼隴,請求暫且退兵之時,一批令他們盼望已久的軍糧運到了漢軍大營之中,與軍糧一同到的,還有一封命其全力攻城的王令。有了軍糧和王令,呂梁可以放心大膽的施行他謀劃已久的攻城計劃,爲了避免在攻城時受到其他敵人的偷襲,他特意將不善攻城但平地戰力超強的御林甲士軍佈置在建安城周圍,令自己無後顧之憂。

之後,張孝則的四方召討軍因爲裝備了不少的新型攻城器械,便被呂梁任命爲攻城副軍,協助呂梁的本部人馬攻取城牆。對於呂梁這種看似輕視四方召討軍的做法,張孝則並沒有太大的異議,在他看來,雖然自己親手帶出的軍隊非常出色,但是比起呂梁的百戰之師來還是有很大的差距,而且這樣正面強攻也並非他所擅長的攻城方式,所以讓出主力的位置反而更有利於戰局。

在之前的攻城戰中,呂梁只不過是在試探城內守軍的防衛力量的強弱以及弱點所在,城內的洪峰也和他懷着同樣的目的,所以雙方都沒有盡全力,充其量只是熱身罷了,從今天開始真正的攻城戰才正式拉開帷幕。

在呂梁的傳令兵快馬奔入位於主力兩翼的張孝則部本陣後沒多久,在前三次戰鬥中只派出雲梯隊的張孝則部人馬這一次傾巢而出。近三十架投石車成弧形一字排開,其中二十餘架舊型投石車負責投擲散石,用以壓制城牆上的敵軍,而這次由郭媛和蒙佐合力製成,精準性和投擲力都提升幾倍的新型投石車則將一塊塊巨大的石塊,對準了建安城的城牆。

雖說新舊投石車的力量強悍,但是建安城的城牆也不是那麼輕易就能破壞的。身爲三朝古都的建安城從建立以來,其外圍城牆就經歷過了七次的加固、加厚或者增建副牆,光就城牆的堅固程度就絕不比玉門關的城牆弱多少。一枚枚被投石車拋出的巨石狠狠的砸在城牆上,雖然令城牆多出了一個小小的凹洞,但是卻沒有傷及城牆本體結構,建安城的城牆在巨石的轟擊下依然屹立不倒。

比起巨石對西側城牆的精準打擊,其他那些舊投石車朝城牆上面投擲出去的散石卻顯得更具威力。雖然洪峰事先在城牆之上架設了一些擋防用的硬木工事,但是這些防禦工事主要是用來防禦段漢軍馳名天下的強勁弩箭,對那些從天而降的零散石塊卻顯得稍微薄弱了一些,不少地方被石塊砸開了一個大洞,散落的石塊和碎木小範圍的傷及工事下的守軍,雖然傷到的人不是很多,但是所帶來的威攝力卻非常大,那些受傷同伴的慘叫聲令城牆上的守軍士氣低落了兩三成。

在投石車的壓制下,城牆上的守軍無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擊,隨着一陣戰鼓響起,四方召討軍的雲梯隊朝建安城的城牆衝了上去,緊隨其後的是呂梁的主力攻城軍刀斧營。

呂梁的刀斧營是仿造捍死營的方法建立的一支虎賁死士,營中的戰士全都是一些十惡不赦的亡命之徒,在沒有戰事的時候他們都能享受將官級別的待遇,然而一旦開啓戰端,他們便要充當大軍的開路先鋒。由於呂梁的刻意放縱,雖然刀斧營的戰力強悍,但是名聲卻不大好,直到呂梁任命了一個刀斧營統領後,情況方纔有所好轉。

這名備受呂梁信任的刀斧營統領名叫申豹,以前是定州的山賊,後來因爲得罪了定州劉家,其山寨被剿,他本人從雷滿手中逃了出來,投靠了呂梁,之後一直跟在呂梁身邊衝鋒陷陣。其人個性雖然衝動,但是作戰卻極爲勇猛,身手也極爲高強,在呂梁的軍中堪稱第一,能夠從雷滿手下全身而退本身就是對他高強身手的一個證明。

雲梯隊很快就衝到了建安城城下,一架架雲梯隨着一聲聲吶喊高高的豎起來重重的靠在了城牆的牆墩上。爲了避免雲梯被守軍的長木杆撐開,一部分身揹包袱的雲梯隊立刻將雲梯中段的繩索系在了裝滿石塊沙粒的包袱,令雲梯斜倒下來的力量增強了不少。

在雲梯隊將雲梯下好後,刀斧營的死士沒有絲毫怠慢,口咬大刀,手腳並用的快速爬了上去。然而還沒等那些死士爬到城牆頂上,早已整軍待命的弓箭兵從城牆上射出一支支奪命之箭,普天蓋地的落在了刀斧營的後軍尾部。另外一些守城士兵訓練有素的手持長矛,從城牆上露出身子,一槍一矛的朝已經靠近城牆頂端的刀斧營戰士身上扎去。

這些刀斧營的戰士又豈是易於之輩,面對密集的長矛向上衝的勢頭絲毫未減,即便長矛刺穿了身體,依舊有力氣向上爬,根本沒有半點受傷的樣子,那一臉血跡的猙獰模樣就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一般令人膽顫心寒。呂梁爲了拿下建安城,不惜將軍中所有的密藥全部混合在了刀斧營早上所吃的飯菜裡面,眼下刀斧營的戰士全都變成了一個個不怕疼痛、生命力超強的怪物。雖然有些刀斧營戰士被數十根長矛捅下了雲梯,但很快又有人補了他的位置,繼續向上衝,終於有人突破了守軍的長矛陣,衝上了城牆。縱然他剛剛衝上去便被地方早已埋伏好的刀斧手劈成了碎片,但是他總算是給自己所在的這隊刀斧營提供了非常珍貴的時間,也就是這點時間使得越來越多的刀斧營戰士衝上了城牆,城牆上的防禦裂口也被撕得越來越大。

洪峰站在靠近西城牆的高塔之上,看着眼前的這一幕戰況,已經佈滿蒼老皺紋的臉上依舊顯得平靜,正是這種充滿自信的平靜表情,給他身旁的將領帶來了莫大的鎮定。洪峰沒有回頭,緩緩的問道:“沈將軍,若給你分派一萬神力刀斧手,你能夠守住城牆嗎?”

“不必一萬,五千足以!”前武成王沈靖極其自信的誇口道。

“很好!”洪峰微微點了點頭,下令道:“沈靖聽令!”

“末將在!”

“命你率一萬神力刀斧手,馳援西側城牆守軍,不得讓任何一名漢軍入城。”

“末將得令!”沈靖接過令箭,隨手提起與被段虎搶走的那對銅錘極爲相似的一對錘子,走下塔樓,衝着早已等候在城樓下面神力刀斧手高呼一聲,便朝西城牆衝去。

當沈靖下樓之後,洪峰立刻又下了第二道命令,說:“命長孫冕所統九段神箭營,壓制漢軍後部援軍。”

隨着洪峰的一道道將令,守城齊軍開始做出了調整,當沈靖帶人衝上城牆之後,城牆上的混亂局勢稍微得到了控制,沈靖憑藉他個人超強的武力,一馬當前,將那些攻上城牆的刀斧營戰士逐個砸成了肉醬,一對銅錘舞動之時,無人能夠靠近其周身一丈。

刀斧營統領申豹也衝上了城牆,咬在口中的戰刀沒有來得及交到手中,只好就這樣咬着戰刀衝向敵陣守軍,認準咽喉要害,頭部左右甩動,輕易的殺出了一片空地。他空出來的雙手也沒閒着,趁着一個進攻的空檔,取下了別再腰間的一對戰斧,如狼似虎的撲向了齊軍集中的地方,斧刃快速的滑動,身體很快便包裹在一片碎骨血肉之中。

“好身手!”沈靖眼見申豹在自己的地盤上發威,不怒反喜,將已經穩定下來的防禦工事交給了緊隨其後的神力刀斧手,自己則提着一對半人高的銅錘朝申豹衝了上去。快要到申豹面前之時,一聲大喝“看錘”,飛身而起,雙錘向下,對準了申豹頭頂直壓過去。

申豹乃是定州頗有名氣的山賊,又其會不知道沈靖的名聲及其武力,雖然他自認爲不會比沈靖差多少,但那畢竟只是自認爲。當看到那對聞名定州的大銅錘之後,他剛剛被一番廝殺激起的戰意瞬間下降了一個檔次,身體不由自主的選擇了避開眼前的攻擊,使出一個下九流的懶驢打滾,躲開頭頂的攻擊後,便鑽入了齊軍的軍陣之中,藉着齊軍士兵來阻擋沈靖的攻擊。

然而申豹沒想到的是,這些齊軍士兵的生死對沈靖來說根本微不足道,在沈靖雙腳落地之後,他沒有絲毫猶豫,右臂聚力一甩,將自己手中的銅錘朝人羣中的申豹狠狠的砸了過去。

那些擋在申豹前面的齊軍士兵像是分開的浪潮一般露出了一條直線間隙,那些擋住銅錘去勢的士兵無一例外的被砸成了一團模糊的血肉。

申豹眼見無法逃避這招攻擊,趕忙使出千斤墜神功,同時聚集全身的功力將戰斧擋在胸口,硬生生的受了沈靖的這一錘。只聽見“當”的一聲巨響,申豹的身體向後不由自主的向後推移了三四尺,擋在他身後的齊國士兵全都被從他身上傳出來的霸道力量給震開,從戰斧上傳來的力量差點沒把他的手臂給震碎,一口鮮血從咬住戰刀的嘴角處噴涌而出,滴落在衣襟之上。

沈靖見自己全力施展的一記飛錘竟然被一個無名之輩擋住了,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又恢復常色,快速的提聚功力,隨手朝申豹又是一錘砸出。疊加起來的這一錘徹底的令申豹內腑受傷,手腕也似乎被震碎了一般,雙手戰斧掉落在地上,一陣眩暈充斥着他的大腦。申豹很清楚的認識到自己和沈靖的差距,頓時萌生退意,於是乎身體順着沈靖的飛錘力道向後飛躍而起,越過了城牆朝城外落去,同時他將殘餘在體內的力道逼在了一起,化作一股真氣由喉涌出,連着一口鮮血,將嘴裡的戰刀朝沈靖噴出。

沈靖也沒有見過這種攻擊方式,但是從戰刀旋轉飛來的勢頭來看,其力道也極其強勁,於是選擇了退讓,任由戰刀衝入他身後的齊軍士兵中。當他抓起自己的兵器,奔到城牆邊上向下張望之時,正好見到申豹被幾名刀斧營戰士接住,正快速的朝漢軍本營跑去。

就在這時在城牆之內,一聲聲嗡嗡作響的弓弦聲加入了戰場上的廝殺聲中,一枚枚利箭“咻咻咻”的從城內飛出,當斜射向高空的利箭到達了至高點之時,便瞬間掉頭朝下,沉沉的落了下去,化作了一陣密集的雨點,在漢軍後部的人馬中濺起了鮮紅的血花。

洪峰七年前從吠陀借道前往北疆之時,他曾經歷過數次吠陀南部邦郡的軍事動亂,在當時他見到了吠陀軍學自安息的長弓箭陣,這種以指定箭矢角度來施行精確而密集的對敵打擊的箭陣着實讓他大爲驚歎。之後他從北疆回南齊之時,曾去過吠陀西部邦郡的海港城市,專門請教了一些從事船運的安息退役軍人,並且學到了其中的精髓。後來他發現段虎麾下弓弩營的攻擊方式也有一些安息長弓箭陣的影子,於是便萌發了組建一支具備精準打擊的弓箭營,也就是現在的九段神箭營。

爲了得到持續而且密集的箭陣打擊,洪峰將神箭營分成了九隊人馬,當一隊人馬射出箭矢之後,第二隊人馬繼續射出,一直循環不息,藉此給予敵人毀滅性的打擊,而且神箭營只需要通過前方士兵的指示來調整箭矢的角度,不需要出現在敵人面前,從而給予了敵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極大的打擊了敵人的士氣和戰意。

在洪峰重新被啓用後的歷次戰鬥中,神箭營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特別是在從側翼偷襲呂梁的戰鬥中,正是因爲神箭營的出色發揮,使得呂強所率領的兩萬輕騎兵未曾發出一箭,便全軍覆沒。

在漢軍本陣中,呂強見到從建安城內射出的密集箭雨,將支援前方刀斧營的軍隊給壓制住的時候,臉上不怒反喜,眼中綻發出興奮且憤怒的精光。當初呂梁在見到自己弟弟那被萬箭穿身的屍體後,便很清楚在洪峰軍中定然有一支同麾下神機營同樣性質的弓箭營,在他看來,比起洪峰的那些正規軍,這支弓箭大軍纔是自己攻打建安城的心腹之患。所以他從一開始下令攻城起,便在等對方出手,好確定其正確位置所在,加以殲滅,以絕後患。

“老六!對方的位置你已經確定了嗎?”呂梁冷笑着注視前方的激戰,頭也不回的朝身後一個雙眼微微向外吐出的瘦小將領問道。

那名瘦小將領連忙回答道:“回將軍,末將已經清楚對方的位置了!”

呂梁微微側過臉來,嚴聲吩咐道:“神機營立刻出動,一定要將對方弓箭營全數殲滅,不得有誤!”

“末將遵命!”那名瘦小將領邁開小步飛快的鑽入了呂梁身後的親兵陣營裡,朝側翼一直整裝待發的神機營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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