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本意勸說扶蘇,讓他上書給始皇帝,不要最終鬧出“收天下之兵”鑄造金人的事情,可萬萬沒想到這輩子嬴政一共沒遇上幾次行刺的事情,連帶着扶蘇對暗殺事件的警惕‘性’也低得多,胡亥帶着引導意味的說出自己的擔憂之後,扶蘇已經牽着話題跑到十萬八千里外。
胡亥爲了自己和扶蘇沒能點亮心有靈犀的技能而略感遺憾,但既然如此,他索‘性’直說了:“扶蘇,我的意思是民間最好不要擁有持有武器的權利,但‘武器’的範圍,咱們最好商量一下,定個標準。”
上有所好,下必有所效。
一旦提出“收繳兵器”的概念,那麼除了長矛、強弩、武山劍之類的軍隊制式兵器,搞不好日後連柴刀、菜刀和弓箭這一類生活用具和謀生工具也得進入禁制的武器標準行列之中,進而影響民生,這對秦朝在百姓之中剛剛有所提升的聲望必將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扶蘇腦中的思緒霎時順着胡亥提出的問題轉變,幾息之間已經想透了胡亥的意思,不由得頻頻點點,隨即他眼珠轉了轉,輕聲道:“荊楚和燕趙之地武風盛行,遊俠兒遍地,青壯遇事最容易一股熱血上腦便動起手來,確實該加以限制。可既然都已經是我大秦兒郎,卻不好因地而區別對待。”
扶蘇輕輕梳理着胡亥的長髮,朗聲一笑,頗爲爽快的說:“民間的強弩收上來,防止行刺便可,其他的兵器任由他們準備吧——大秦軍隊實力強盛,真刀真槍的拼殺,何必忌諱他人!”
秦國專‘門’設立訓練軍人的大營爲數不少,按照國家法律年滿十六歲成丁的男子必須進入軍中受訓,因此,秦朝常規士兵儲存人數絕不會少於四十萬,無論哪個地方有謀反之人,能夠聚集起來的士兵人數都足以被秦軍輕而易舉消滅。
一切確實如同扶蘇所料想的那樣,只要皇帝不死,萬事均不足爲慮。
胡亥聽到扶蘇的想法考慮了一陣子,然後點點頭,忽然開口道:“可是考取武官肯定不能直接套用文官的模式——普天之下兵書讀得最好的人,恐怕是趙括。”
扶蘇呼吸一窒,隨即帶着滿臉疼痛的表情捂住腹部,剋制不住自己情緒的大笑出聲:“我的小胡亥真是長大了!說得正是這個道理。武人需上陣殺敵,知道多少兵法都在其次,上了戰場能看準敵軍的弱點纔是正理!”
話落,扶蘇用力握住胡亥的手掌,笑眯眯的說:“胡亥真是我的賢內助。”
胡亥伸手往他腹部伸出,正想在上面拍一下,忽然想起扶蘇正受着傷,趕忙收回手掌,擔憂的目光落在扶蘇身上,訕訕的侷促而笑,低聲道:“能讓我‘摸’‘摸’嗎?剛纔……我剛纔其實光顧着着急,沒仔細把你身上的傷都看清楚。”
扶蘇無奈的嘆息一聲,拉開衣衫,‘露’出‘胸’腹,側過臉牽着胡亥的手掌平放在自己傷勢最重的腹部,柔聲說:“已經被你發現了,想看就看,想‘摸’‘摸’傷口自然也可以。”
胡亥指尖顫抖,手掌平貼着扶蘇佈滿淤痕的腹部完全不敢用力,過了許久才撐起笑臉,低聲道:“阿爹把你打得這麼重,我之前過去找他,他也把我打個好歹,我真是好運。”
扶蘇勾‘脣’而笑,抓着他的手掌湊在自己‘脣’邊輕‘吻’幾下,溫和卻認真的說:“父皇捨不得打你的。”
胡亥聞言一愣,擡眼看着扶蘇的神情,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真誠不少,他仰起下巴得意的說:“這是自然,父皇一生鐵血,慈父的心腸都在我身上耗幹了!”
扶蘇咬住胡亥的手指,牙齒輕柔的碾磨片刻,隨後低聲說:“何止是父皇的慈父心腸,我的兄弟之情和傾慕也在你身上耗盡了。”
胡亥高興的眼睛眯成一道彎月,俯身挨擠在扶蘇身邊,滿足的說:“兄弟之情我可以不要,這個愛慕,嗯,我喜歡!”
聽到胡亥的話,扶蘇眼中滿是笑意,輕擁着他的肩膀將人摟在懷中,低喃一聲:“所以你要百倍、千倍的回報我,不能改換心思,再想要娶妻生子。”
這要求原本是權宜之計,只爲了保證秦朝的血脈,可現在只要想起胡亥可能會和其他人親近纏綿,扶蘇便覺得自己保持不了自己的溫和寬仁。
“不要,我有你就夠了。”胡亥埋首在扶蘇頸窩磨蹭,根本沒發現他幽深的眼神,卻毫不遲疑的給出了令扶蘇滿意的大案。
扶蘇彎起嘴角,將他摟得更緊,輕聲說:“‘藥’起效了,陪我歇一會。”
胡亥貼着扶蘇‘胸’膛低應一聲,沒多一會,兩人相擁而眠,直到金烏西沉才悠然轉醒。
扶蘇的身體更不舒服了,可垂眸看向緊挨着自己仍舊沉睡的胡亥,他只覺得渾身痛楚全消,‘精’力充沛。
扶蘇輕撫着胡亥睡得溫暖的臉頰,輕聲將他喚醒,胡亥哼哼着在他懷裡磨蹭了幾下,隨後不清不願的張開眼,用帶着剛剛慶清醒的綿軟聲音道:“讓我再躺一會,就一刻,時間到了我馬上起來。”
扶蘇撐着身體慢慢坐起,抱着撒嬌不肯睜眼的胡亥一同起來,胡亥不滿的哼了一聲,睜開眼睛,手掌卻小心翼翼撐着扶蘇的身體,不讓他的腹部在用力氣。
起身後,胡亥抓着扶蘇的衣袍比劃了幾下,最終還是挫敗的衝‘門’外喊:“粱,過來伺候太子穿衣。”
_(:з」∠)_想表現以自己的賢良淑德顯然沒指望了,他穿衣服肯定不如宮人數量度高,要是‘毛’手‘毛’腳的再蹭到扶蘇的傷口,莫不如老老實實讓宮人服‘侍’他穿衣。
扶蘇嘴角抿着上揚的嘴角,根本無法壓抑‘脣’邊的笑意,直到他與胡亥到達正殿才收起臉上的笑容。
嬴政看着相攜而來的長子和幼子,臉上自然帶出笑影,下一刻卻板起臉來,沉默不語。
嬴政身前的桌案上已經擺滿了珍饈,可上面的餐點卻絲毫未動,他顯然一直等着午覺一口氣睡到晚上纔起來的兩個兒子,扶蘇視線掃過桌案,反而握緊了與胡亥緊緊‘交’握的手掌,與他一同走到嬴政面前,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腹部不甘示弱的傳來疼痛,扶蘇臉上的肌‘肉’挑動幾下,卻被他用強大的忍耐力壓下,竭力維持着臉上平靜的神‘色’,叩首行禮。
胡亥來回看了看父親和愛人,最終抿緊嘴‘脣’隨着扶蘇的動作跪了下去,但他擡起頭用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可憐巴巴的掃向嬴政,見嬴政和扶蘇都不說話,主動開口道:“阿爹不用擔心了,扶蘇的傷勢沒那麼嚴重,御醫說他只要好好養傷就行了。”
嬴政怎麼會不清楚扶蘇身上的傷勢?一聽到胡亥提及扶蘇身上的傷情,嬴政順勢踩着臺階下來,清清嗓子,沉聲道:“都跪那麼多遠幹什麼,還不過來用膳!”
胡亥用力拉着扶蘇起身,一左一右擠到嬴政身邊坐好,賣乖討巧的把扶蘇擔心的武人作‘亂’的事情從頭到尾描述一遍,加重了語氣說:“扶蘇真不愧是阿爹教養‘成’人的兒子,我就一丁點都沒想的這麼長遠!”
嬴政看胡亥用力賣乖討巧的模樣,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伸手拍拍他的臉頰,無可奈何的說:“行了,不用這幅模樣,朕沒有爲難扶蘇的意思。”
嬴政艱難的將視線落在扶蘇身上,難掩疲憊的說:“朕難受的是你們從此都要受罪了,這樣的關係說出來,誰容忍得了?你們都是朕的心頭‘肉’,朕捨不得。”
愛之深,纔會責之切。
扶蘇眼眶發紅,垂下眼眸沉默片刻之後才說:“父皇的擔憂兒子都明白,兒子多謝父皇的大度。我將胡亥‘逼’到現在的境地,日後自然會保護好他。”
胡亥趕忙‘插’嘴:“阿爹,不是的,是我引‘誘’了扶蘇,不是他的問題。”
嬴政擡眼瞪向胡亥,胡亥這才尷尬不已的動了動身子,小聲嘟噥道:“好吧,其實我們是兩情相悅,沒有誰勾搭誰的事情——啊!”
胡亥忽然瞪大雙眼,看着嬴政脫口而出:“我和扶蘇傳情的那張手帕,一直找不着,是不是被阿爹你撿到了?”
嬴政再瞪胡亥一眼:“你在車上睡着了,自己從衣袖裡扯出來的,要不是被朕發現,指不定惹出什麼禍事來!日後小心些,別在‘毛’‘毛’躁躁的了!”
胡亥撓了撓頭,紅着臉點頭應下。
“用膳吧。”嬴政再看兩個兒子一眼,無比心塞的舉起筷子,他看着圍坐在身側的兩個兒子,心中忽然想:本該一人一張桌案,要不是胡亥小時候撒嬌賣癡,他也不會漸漸養成與子嗣圍坐而食的習慣,更不會年歲月大越喜歡跟孩子閒聊。
若是胡亥沒有得到自己的喜愛,恐怕自己對扶蘇器重不減,卻不會與外柔內剛的長子關係如此融洽。
真是一飲一啄,讓人沒處生氣。
心中有了感慨,嬴政終於對兒子攪合在一起的事情釋懷。
正在這時,李斯被內‘侍’引着走進‘門’中,臉上帶着笑,主動開口道:“陛下,臣已讓國尉服下天賜神丹。”
胡亥聞言猛地站起身,瞪着嬴政不敢置信的說:“阿爹,你沒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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