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陛下的決定完美解決了這個問題……
實際上還有別的補充。
所以當法國使者柯貝爾被何騰蛟帶到武英殿的時候,不但被安排在距離女皇五丈外,而且後者身旁連夏天用的水空調都打開了,只不過沒有往裡面的稻草上淋水,但巨大的風扇依舊在轉動着不斷對着柯貝爾吹風……
後者視若無睹。
估計他也有自知之明。
哪怕因爲信仰堅持不洗澡,但他或者說法國人也都清楚自己身上的氣味,否則就不會狂灑香水,對這東西趨之若鶩了。
可那香水和體臭混合之後的產物更令人髮指啊!
香水的確能掩蓋。
可香水掩蓋不了十幾甚至幾十年醞釀出來的氣味啊!話說就是一瓶玫瑰精油倒在化糞池裡,也不見得能有什麼用啊!這東西只是一種自我催眠而已,我灑了香水,我的臭味別人就聞不到了!我就香噴噴的了!而事實是兩種氣味的混合物,對於大明這些已經習慣了天天洗澡,甚至香皂都流行很多年的高官顯貴們來說,那真還不如站在廁所裡。話說皇宮這種早就已經普及抽水馬桶的地方,廁所真比凡爾賽宮更乾淨,至少哪怕廁所的角落裡也不會有一灘尿跡,更不會有誰往門後一蹲就迫不及待開始解決五穀輪迴問題。
柯貝爾無視了那些宮女們驚恐的面容和跑到自己上風處的禮部尚書。
哪怕他知道原因。
他有些頗爲生硬地跪下叩首。
“尊敬的女皇陛下,請允許鄙人代表法蘭西國王,納瓦拉國王路易.迪厄多內.波旁陛下,向您轉達他的國書和敬意,以及贈給您的禮物!”
他說道。
身後隨從捧着國書和禮物。
“有勞使者,平身!”
女皇陛下在十六步外緩緩說道。
楊慶重新規定了很多度量衡,包括步的標準概念,一步就是一米,但目前來講還只是距離單位,而五百步則規定爲一里。長度單位依然是丈尺寸,畢竟這個單位與老百姓生活息息相關,貿然改變會造成混亂,只是以法定標準重新明確而已。
宮女將禮物和國書接過,緊接着退到了一旁。
“貴君處懸遠之地,尚能不忘萬里輸誠,朕心甚慰,法蘭西爲泰西諸國之首,非英荷小國可比,路易承祖業得賢相輔佐,使國泰民安,朕亦當嘉之,賜法蘭西王錦緞百匹,香水百瓶,茶百斤,官窯瓷器百件。”
女皇陛下說道。
對於路易就沒必要賜什麼金印冠服了。
這些實惠的東西最重要。
大明官窯瓷器,貢茶,宮廷絲織品,當然,還有香水,這些在路易手中都會引領法國乃至於歐洲時尚,然後會讓歐洲人對這些東西更加趨之若鶩的。
“謝陛下!”
柯貝爾有些激動地說。
這些可全是他們最渴望的,光這些賜物運到歐洲,幾乎就可以收回這次航行的成本了。
當然,不包括他們送上的禮物。
實際上馬紮然給女皇陛下,或者說本意給攝政公主殿下的禮物並不比英國人差,名馬,珠寶,甚至包括一大包可可豆。不過這時候法國並沒享受多少大航海的紅利,因爲他們的海外殖民也纔剛剛開始,在美洲僅僅佔據了魁北克,向南美的殖民遭到葡萄牙人的抵抗並未成功。當然,不是說因此法國人就沒錢,事實上他們財力充足,法國是目前歐洲唯一人口過千萬的國家,而且逼近兩千萬級別,更是擁有最富饒的土地。在三十年戰爭剛剛結束,德意志的血幾乎被戰爭放幹,而羅克盧瓦戰役孔代親王把曾經橫行歐洲的西班牙方陣踢進歷史的垃圾堆後,至少目前在歐洲陸地上法國已經成爲老大。
後者就是電影傭兵傳奇裡面最後的那場精彩戰鬥。
當然,只是簡化版。
畢竟西班牙人的資金有限。
而實力的優勢代表着法國人可以獲得掠奪收入,別人辛辛苦苦去殖民地披荊斬棘,法國只需要在歐洲陸地上擊敗這些傢伙逼他們掏錢就行。原本歷史上很快他們就會逼着西班牙籤比利牛斯條約,後者不但必須把公主嫁給路易,而且還得割地賠款……
呃,這是嫁妝。
這絕對不是割地賠款。
而這份條約徹底終結西班牙在歐洲陸地上的老大地位。
西班牙退歸二流國家。
短暫的覲見就這樣結束,緊接着柯貝爾被護國公帶出武英殿,後將負責接下來和他談乾貨,不過護國公走出武英殿後,仍舊憑藉異於常人的聽力,聽到了身後女皇陛下那終於抑制不住的笑聲。
“公爵閣下?”
柯貝爾滿臉堆笑地看着回頭的護國公。
“啊,特使閣下!”
楊慶回過頭帶着和煦的笑容說。
然後他看了一眼柯貝爾身上的那一堆花團錦簇,而且還有綴滿蕾絲的褲裙,還有袖口那彷彿百合一樣綻放的白色花邊,當然還有小腿上那光滑緊身的白絲,頭上的假髮,帽子上豔麗的羽毛……
呃,鞋子上還有蝴蝶結呢!
話說女皇陛下能忍到現在才笑出來已經很難得了。
“這就是目前歐洲最流行的嗎?”
楊慶好奇地說。
“是的,公爵閣下,如果不是覲見女皇陛下,我更習慣佩劍!”
柯貝爾說道。
“這個必須說明一下,如果不是侍衛的話,佩劍上殿是最高榮譽,目前除了我和秦王,還沒有人獲得佩劍上殿的資格。另外如果你受到別人的邀請去做客,也不要佩劍,否則會被視爲冒犯,不過我宴請你的話就無所謂了,我這個人一向尊重別人的傳統習俗。”
楊慶很乾脆地用法語說道。
“公爵閣下的法語簡直令鄙人彷彿回到巴黎!”
柯貝爾說道。
“我這個人很有語言天賦,基本上想學什麼語言都能很快學會,之前我們對荷蘭東印度公司進行過一次懲罰作戰,俘虜了他們在之前竊據的臺灣設立的總督,這個人來自法國,他正在教授法語。”
楊慶說道。
弗朗索瓦.卡隆總督的確正在錦衣衛教法語。
不過是以白奴身份。
可憐的總督這麼多年也沒有人拿錢來贖他回去,最終只能選擇加入大明奴籍,成爲大明一名光榮的白奴。
“公爵閣下,非常抱歉,這是我們的疏忽,回去之後我們會嚴厲警告鄙國那些東印度公司僱員,他們再敢參與對大明的海盜行爲,就算返回法國我們也會弔死他們的。”
柯貝爾毫不猶豫地說道。
護國公對於他身上的氣味還是不得不忍受,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因爲護國公把另一種更有抵抗力的東西搬出來。體臭味有什麼大不了?香水和臭味混合的恐怖氣味有什麼大不了?我大明萬金油一出,統統都敗退下去,護國公就這樣在冬天的寒風中一邊往鼻子上不停地抹萬金油,一邊帶着法國使者走向自己辦公室,所過之處一片恐慌。那些原本看到他就本能般撲向前的宮女們,在柯貝爾這個大殺器面前落荒而逃,不得不說他還是很有用的。
兩人很快一起走進楊慶的辦公室坐下,然後隨着房門關上,柯貝爾身上的氣味在溫暖空氣裡瘋狂鬱積,楊慶不停抹萬金油頑強抵抗着最後的防線……
“特使閣下,我不喜歡廢話,首先我們兩國的商務問題不需要談,英國人和荷蘭人享有的待遇,法國商船一樣享有,這個不會有差異的,怎麼來是你們的事,但只要來到大明,就和其他國家商人一樣。”
楊慶說道。
“非常感謝公爵閣下的友誼。”
柯貝爾說道。
這一點他早就已經知道。
“當然,英國人和荷蘭人必須遵守的你們也一樣得遵守。”
楊慶說道。
“公爵閣下請放心,我們不會做任何違反大明法律的事情,同樣我們也不會做任何貿易以外的事情。”
柯貝爾說道。
這一點他同樣很清楚。
傳教在這裡是嚴禁的。
“很好,那我們就談一些長遠的更大一些的東西。”
楊慶滿意地點了點頭。
然後他拿過旁邊的地球儀,當然不是完整版的,這時候歐洲人還沒發現的都不會在這個地球儀上,那個只是在參謀總部和皇宮的密室裡,除非需要不會拿出來的。他把地球儀轉動了一下,然後指着上面的南京開始用手指畫柯貝爾的航線,後者的目光隨着他的手指移動,同時不斷提供一些修正,就這樣一直畫到了巴黎。
“漫長的旅程啊!”
楊慶感慨道。
“公爵閣下,爲了我們的友誼!”
柯貝爾說道。
“可爲什麼不更簡單一些,比如說直接這樣走呢?”
楊慶在未來的蘇伊士運河位置劃了一下說道。
“公爵閣下,船是開不過陸地的。”
柯貝爾小心翼翼地說。
“如果有一條河呢?”
楊慶說道。
“但那裡沒有河流。”
柯貝爾說道。
“那就挖一條!爲什麼我們非要爲了避開這僅僅三百里陸地,而繞行三萬裡呢?難道它不值得我們爲此挖一條運河?那裡沒有高山阻隔,沒有森林影響,甚至那裡土地都是鬆軟的沙子很容易挖掘。或許你還不知道,我們最長的運河長達三千里,而且這條運河沿途需要經過各種險阻,但我們依然完成並很好地利用它,那麼一條三百里的運河很難嗎?”
楊慶說道。
“貴國成就令人驚歎,鄙人絕對不懷疑貴國有能力挖出一條溝通紅海和地中海的運河,但是,公爵閣下,您應該知道,那裡是奧斯曼人的。”
柯貝爾趕緊說道。
他就是乘坐海軍通訊船,然後在寧波沿運河而來,當然知道中國有一條縱貫南北的運河,僅僅他走的這一段長度就超過了溝通紅海和地中海需要挖掘的長度。要說大明的人力和技術挖這條運河,他的確是沒有任何懷疑的,但是,那地方又不是大明,那裡不但遠隔萬里,而且還在這時候對歐洲來說最可怕的敵人手中。這還沒到奧斯曼人兵敗維也納的時候,奧斯曼帝國依然在擴張期,原本歷史上直到三十年後才兵敗維也納,結束在歐洲大陸咄咄逼人的擴張。
“那麼就是我們下一個問題了。”
楊慶笑着說。
“我不喜歡奧斯曼人,我認爲奧斯曼帝國的所有人,都應該像你們對付女巫一樣,綁到火刑架上燒死以便淨化這個世界。那麼你們,或者說歐洲的騎士們,有沒有興趣再組織一次十字軍呢?”
他說道。
他的目的……
呃,他沒有目的。
他就是吹個牛而已,路易不可能這麼傻,波旁家族的敵人是哈布斯堡家族又不是奧斯曼蘇丹,法國對埃及下手的結果,是讓正在背刺哈布斯堡家族的奧斯曼蘇丹朝他發泄怒火。而馬賽港的優勢並不能彌補路易無法看到哈布斯堡家族倒黴的遺憾,再說地中海上法國一樣沒什麼優勢。同樣英國人也不會幹這種傻事,因爲他們和荷蘭人這些海上強國有東方海上貿易控制權,但真要挖一條蘇伊士運河的話,海上貿易控制權就轉回到地中海各國了。
威尼斯人的春天回來了。
他們還沒死,還在和奧斯曼人進行着持續的戰爭,他們在克里特島還得打十幾年,實際上威尼斯人全面衰落得十八世紀了。
西班牙人枯木逢春。
他們會憑藉地理優勢,輕鬆奪回海上貿易控制權。
英國人和荷蘭人?
他們先過了直布羅陀再說。
但是……
總會有人動心的。
只要宣傳得足夠,威尼斯,熱那亞,熱那亞的爹西班牙,當然少不了奧地利,哈布斯堡家族至今統治着的裡雅斯特和裡耶卡,他們當然渴望把戰火燒到奧斯曼人的後方。如果能夠以這條運河,把這些已經被時代推到了邊緣,無緣海上貿易和殖民紅利的傢伙貪慾調動起來,會不會有再一次的十字軍東征呢?
那就很令人愉快了。
至於楊慶,他又沒損失什麼,他無非就是吹了個牛而已,吹牛又不上稅,真要是新的十字軍踏上埃及,他非常樂意與這些勇士們合作,淨化一下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