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軍威之盛令人敬畏!”
大明朝鮮國王世子,原本歷史上很快繼位的李淏感慨道。
他倒是趕得巧。
正好復臺艦隊裝上大炮起航返回福州的時候,他乘坐着北洋水師的戰艦到達了南京,於是楊慶也就順便讓他見識一下大明海軍的最強陣容。此刻這艘逆流而上的老式戰艦兩旁,各有十艘巡洋艦排列成縱隊迎着它順流而下,船舷所有炮門打開,一門門大炮的炮口推出。
“世子見諒,他們倒是唐突了。”
陪同的禮部官員說道。
很顯然這樣並不符合禮節。
就在這時候,伴隨着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對面夾行而過的常遇春號和徐達號上,最前面的炮門裡驟然噴出火焰……
李淏和那禮部官員同時尖叫一聲撲倒在甲板。
只有鄭成功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而也就在這時候,兩艘戰艦的側舷炮從前向後,以極短的間隔不停噴射火焰,炮聲如同炸雷般響徹長江兩岸,天空中不過卻沒有聽到任何炮彈的呼嘯聲,更沒有任何炮彈擊中這艘戰船,二十四門大炮的短促齊射就這樣轉眼結束。
鄭成功這才扶起還在尖叫的李淏。
“世子請起,倒是在下疏忽,忘記了提醒世子,此乃我大明海軍新定的迎客禮,只有對世子這樣的貴賓才使用的,這叫做閱艦式。”
他笑着說道。
“閱,閱艦式?”
李淏嘴脣哆嗦着說道。
“對,閱艦式,邀請最尊貴的客人檢閱海軍的戰艦。”
鄭成功很肯定地說道。
這時候第二組兩艘巡洋艦夾行而過,和第一組一樣,兩艘巡洋艦側舷的火炮從前向後以極快速度不斷噴射火焰,好在知道了這是空炮,李淏沒有嚇得趴在甲板。但兩旁十幾丈外兩艘戰艦上幾十個炮口向着自己噴射火焰的場景,仍舊讓他心驚肉跳,那炸雷般的炮聲彷彿就在耳畔,這位在儒生們無微不至教育起來的世子兩條腿也在不停哆嗦着。而旁邊那個自己爬起來的禮部官員則一臉的陰鬱,這哪是大明禮儀之邦該有的待客禮節,完全就是朱棣那個野蠻人的風格。
世風日下啊!
美好的品德就這樣越來越遠去了。
他們就這樣站在甲板上,戰戰兢兢地穿過了夾行的艦隊,伴着迎客的隆隆炮聲駛入了下關碼頭。
不過碼頭上卻沒什麼人。
除了禮部尚書顧錫疇和必要的歡迎儀仗,不多的錦衣衛和原本就駐守下關碼頭的明軍,看熱鬧的老百姓幾乎沒有,整個下關碼頭一片冷清。
這就很詭異了。
好歹這也是朝鮮國王世子進貢謝恩並獻俘,大明百姓不說人山人海至少也得有個萬把看熱鬧的啊!
“顧尚書,南京如此蕭條嗎?”
鄭成功疑惑地問。
“鄭將軍說笑了,南京繁華自然優勝往昔,只不過今日有些特殊,人們都去看決鬥了。”
顧錫疇尷尬地說。
“決鬥?”
鄭成功和李淏同時愕然道。
好吧,這一天也是決鬥的日子。
半個時辰後。
鄭成功和李淏就已經可以站在人羣后面,看着城牆上這場引得南京及其周圍府縣超過五十萬人圍觀的決鬥了。
的確得超過五十萬人。
整個聚寶門外完全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實際上最遠的估計連城牆都只是勉強看見,圍觀是不可能,最多知道結果及時些。爲了避免發生踩踏事故,五城兵馬司和錦衣衛出動了超過一萬人來維持現場秩序。就連隔着很遠的雨花臺都站滿了人,至於大報恩寺塔則被錦衣衛團團包圍,因爲太后,太妃,監國還有一大幫女人就在那上面看決鬥。
話說楊慶給湯若望留了十五天。
但這十五天其實是他的應天日報搞宣傳的時間。
因爲這時候他的通訊塔最遠都建到了松江,鳳陽,徽州,九江這四個點,這份報紙通過通信塔的傳遞也在這個範圍內所有府城和州城都設立分社。基本上南京總社的報紙在早晨開始發售後,當天下午到第二天早晨這些地方的分社就會排版印刷出同樣的報紙發售。
爲此甚至連鉛活字印刷都被楊慶搞了出來。
實際上明朝早就用金屬活字了。
無論鉛活字還是銅活字都有,金屬活字的關鍵是墨,古騰堡活字印刷的墨是燈黑和亞麻油,這東西得使用油墨才行,但很明顯在他同一時期大明的工匠也解決了這個問題,尤其是銅活字印刷在江浙幾乎成爲主流。
除了鉛活字還有新的排版技術。
依靠着通訊塔,鉛活字及新的排版技術,楊慶真正建立起了自己的傳媒機器,而這臺傳媒機器這段時間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渲染這場決鬥。在大明挑起一場信仰大討論,一場關於誰纔是真正至高無上的神的大討論,不僅僅是雅威和昊天上帝,就連佛祖和其他信仰的神靈都被扒出來。
甚至爲此還出了通過驛馬傳遞的專刊,系統地對道教體系進行整理。
畢竟道教體系太亂了。
這份專刊明確了昊天上帝作爲至高神的存在,其他那些包括上古諸神在內統統是昊天上帝創造出來,管理宇宙萬物的。而昊天上帝就是大宇宙的意志,他創造日月星辰世間萬物創造宇宙運行的規律。天界是他開闢的另外一處空間,專門給衆神居住同時接納凡間聖賢英雄的。至於什麼風霜雨雪這個神靈沒興趣管,衆神不會閒得蛋疼天天來颳風下雨的……
總之根據中國古代神話和部分道家思想,完全構建起一個真正明確的神話體系,而且最大限度避開神話對科學的干擾。
神和人不在一個空間。
人間的自然規律那是科學的。
人死了才歸神學,沒死前他就是科學的,反正誰也不能死而復生對此進行反駁。
同時也對其他宗教體系進行介紹。
當然,這個介紹就很有側重了。
比如天竺這個佛教發源地早已經沒有一個佛祖信徒,甚至連靈鷲山野鹿苑這些佛經中的聖地,都已經淪爲荒煙蔓草,那裡的人才不知道佛祖什麼的呢。
還有天竺人民那些匪夷所思的習俗。
尤其是恆河水……
嘔,習慣於清潔乾淨的江南百姓估計不會想幹了這碗恆河水。
再比如雅威信仰的分裂,還有歐洲自己的宗教戰爭,同時把葡萄牙人信仰的雅威,荷蘭人信仰的雅威甚至剛剛被大明百姓知道的英國人信仰的雅威區別何在進行區分,天主教基督教聖公會這些一一扒皮。當然,也少不了贖罪券和中世紀教會黑歷史,比如黑死病時候種種奇葩表現,尤其是直到現在還不準洗澡,這一點估計同樣會讓江南人民瞠目結舌。還有至今依然存在的宗教裁判所和火刑柱,誇張地放血治療等等,總之在這些專刊的作者筆下,歐洲儼然一個巨大的糞坑。
每天行走巴黎得小心從頭頂倒下的屎尿啊!
大明百姓怎能不心驚膽戰。
別說是南京了,就是隨便一個小村莊的大街上,誰敢倒桶屎尿估計也會引起公憤的啊!
甚至閃米特另外兩教都有。
尤其是閃米特三教之間關係,十字軍東征的歷史,還有包括歐洲的對外殖民史,尤其是對印第安人堪稱血腥的殺戮,印加帝國的滅亡等等。
每天一期的專刊,在應天日報整整連載了八期,用半個月時間爲大明百姓突擊補課了世界史,世界宗教史和外國黑歷史,同時也吊足了大明百姓對這場決鬥的胃口。話說這不是忠勇侯一個人的決鬥,這是大明宗教神話體系和外來宗教神話體系之間的決鬥,忠勇侯正在用他那偉岸的身軀爲大明豎立起一道堅固城牆,一道阻擋異端邪說入侵大明的城牆。
而這場決鬥將是他和異端邪說之間的第一次正面對決。
忠勇侯實在太偉大了。
“忠勇侯!”
“忠勇侯!”
……
無數激動的歡呼聲在聚寶門外響起。
不過也有不同聲音。
兩千多從各地趕來的信徒正在高舉着十字架爲湯若望助威,他們用英勇來表現他們的抗爭,另外還有幾個傳教士手中捧着經書,在那裡帶領在教徒誦經。幸虧旁邊還有錦衣衛在隔離,阻擋那些試圖攻擊他們的普通百姓,否則他們這點人會被爲忠勇侯助威的百姓踩死的。
就在萬衆矚目中決鬥者登場。
楊慶穿上了一身朝服。
他的朝服可不是戴個烏紗帽,他得是赤羅青緣的朝服,頭上帶着七樑冠,原本手中應該拿個笏板,但這一次就不需要了。他就這樣籠手胸前緩緩從城牆上出現,伴着城外海嘯般的歡呼聲在聚寶門上站住,先是揮手向着城外致意,然後再轉向右側。
這時候湯若望也已經登城。
而且不只是他一個,包括畢方濟和另外兩個傳教士也到了,他們全都是黑色白領的教士服。不過畢方濟單獨穿祭服,湯若望跪在他面前,畢方濟捧着聖經在誦經,另外兩個傳教士捧着聖水和十字架默默低着頭。
楊慶無語地看着他們。
外面的大明百姓同樣好奇地看着他們。
後者繼續他們的彌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