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子,你想怎樣?”畢能聲色俱厲,指着王錚的鼻子罵道。他不相信這個胎毛還沒退淨的黃口小兒能把他怎麼樣。
“戴將軍何在?”王錚突然爆喝一聲。 ⊕тt kдn⊕Сo
“末將在。”戴忠心說壞了,這傢伙要殺人立威,畢能危矣。
戴忠跟着王錚廝殺了半天,知道他雖然看起來始終笑呵呵的,很是憨厚老實的樣子。但卻也是殺伐果斷狠辣異常。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從一介布衣,一躍而成爲現在的雁山行營副總管,更不可能把近十萬人馬,從城外噠突人的彎刀下救回來。
“銀青光祿大夫畢能,在城外近十萬噠突人虎視眈眈即將攻城,大軍新敗之際城內軍心不穩,分秒必爭才能保住林州不失,防止軍士情緒不穩產生譁變的萬分危急之時,肆意阻止本副總管和諸位文武同僚商議軍情,妄圖阻我行動,給噠突大軍制造破城良機,畢能類同噠突奸細其心可誅。令:擄去畢能冠帶,斬了。”
“將軍不可···”
其他諸人一看王錚當真了,頓時大駭,當下就站出來數人,張嘴就想給畢能求情。
“戴將軍,請出天子劍,如有講情者,罪同畢能同謀,皆斬。”
王錚冷着臉說完,就忍着肩膀上的巨疼,大步走去。
羽箭的箭頭到現在還在他的肉裡,動一動就牽扯到肌肉,疼得要命。可現在的事情太多太急,還不是他裹傷包紮的時候,只要鮮血不是一直在往外流,就不會有大問題,他還能忍。
“讓你逼能?敢蔑視我哥,真是老壽星上吊--活膩了。”山娃緊跟在王錚的身後,小聲嘟囔道。
王錚知道,戴忠不敢不尊他的將令,他是皇上的親軍統領,只對皇上一人忠心耿耿。
現在,自己是天子劍的實際掌控者,代表的就是皇上本人,畢能不給自己面子,就是不給皇上面子,他都不給皇上面子了,還會把誰放在眼裡?戴忠不斬他斬誰?
“諾,御林護衛何在?”戴忠看出來了,王錚如果不殺人立威,他的話就沒人會聽,那他就什麼也做不了。
現在,即便王錚故意把畢能的說的罪無可赦,他也必須遵令執行軍法。要不然,就像王錚所說的。城外近十萬噠突大軍虎視眈眈,何時會攻城都不知道,時間,真的耽誤不起。
城內十多萬大鄭的將士擁擠在林州城裡,吃喝拉撒睡都是問題,最怕的是這麼多人擠在一起引起瘟疫和譁變,萬一處理不好或者處理不及時。那麼林州,林州的百姓,甚至那十多萬的大鄭將士,當然也包括這裡的所有人,很可能會再一次地被噠突人追着屁股砍殺,誰也無法倖免。
如果那樣,別說讓他殺一個畢能,就是讓他把眼前的這些大鄭文武全都殺了,他也會堅決執行王錚的將令。
即便畢能很冤枉,他也必須死,誰叫他不長眼,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挑戰王錚這個新任雁山行營副總管的權威呢?
再說了,真殺了他也不虧,王錚現在天子劍在手,那就是如朕親臨的代天行事,他的話就是皇上的話,他走在前面又算是多大的事兒?難道皇上的欽差應該走在五品以上文武官員的後面?
“豎子敢而!···”畢能一看大事不妙,王錚這是要動真格的啊!他罵了一句就想扭頭找人求情,可他剛一有動作,只見御林軍統領戴忠身後,疾步上來兩人,一把摘下他頭上的官帽,反手就把他按跪在了地下。
緊接着,另一名羽林衛士慢慢地抽出腰刀,在畢能的大喊聲中,慢慢地走到他跟前,冷冷地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其他大臣,好像在等着大臣們給畢能講情似的,一點也不着急。
原來所有對王錚很是輕視的文武官員,現在全都是目瞪口呆。沒有人能夠想到,畢能只是輕視了王錚,就被他安了個天大的罪名,轉眼就要被斬首了。
可是,儘管心有不忍,儘管大多數官員也都知道王錚必須殺人立威,才能令出必行,才能迅速穩定住林州的危險局面,儘管這些文武裡,也有三兩個和畢能說得來的同僚,儘管都知道畢能有些冤枉。可即便知道他冤枉,爲了大鄭,爲了林州,爲了那十數萬將士,他也必須死。
再說,王錚都說了,凡是給畢能講情者,視爲與畢能同謀。我的天,與畢能同謀可是天大的罪名,如果按畢能的罪名深究下去,誅他的三族也說得過去。
沒人想被殺頭,更不可能想被誅三族。因此,看着畢能悽慘地跪在地下嚎叫,所有文武官員卻都嘆了口氣轉過了頭,不再看畢能這個倒黴鬼一眼,默默地跟在王錚身後,向將軍府衙走去。
一言不合就斬了一名朝廷的三品官員,王錚的果決和狠辣,讓那些朝廷大員頓時就蔫了,再也沒有人敢輕視他
。
王錚在一名守城校尉的帶領下,剛走到府衙大門,就見身後戴忠噔噔噔地跑了過來,手裡還提拉着畢能那顆血淋淋的人頭。
“回王將軍將令,畢能已授首。”戴忠說着話,還轉過頭陰冷地看着那些噤若寒蟬抖索不已的文官。
意思是,還有誰不服?站出來說句話。
戴忠也是武將,對所有武職將軍還算尊重,沒有用他那輕蔑的眼神瞄那些武將。
“埋了吧!戴將軍,曉諭所有林州城內的六品以上文武,來將軍衙門議事,另外,弄點吃的來,我快餓死了。”
“諾。嘿嘿!王將軍,你的吃的喝的都給皇上了,自己卻餓成這樣,那時,你都沒想着給自己留點兒?”
戴忠遵令之後,就開始和王錚胡扯,他雖然比王錚大了十多歲,可他覺得王錚很對他的胃口,說起話來也就沒有太多的規矩。
“就那還堵不住皇上的嘴呢?”
王錚小聲對戴忠嘟囔了句,看着他嘿嘿笑着去傳軍令,這才走進將軍衙門的大廳。
“諸位老大人老將軍,請坐。”
“謝王副總管。”衆官員畢恭畢敬地齊聲答道。
王錚很滿意,這纔對嘛!早要是這樣,畢能也就不用死了,非要逼着我殺人才會乖乖的,我王錚有那麼好欺負嗎?
“軍情緊急,咱們的人又太多,我也就不一一詢問諸位的官職大小職位如何了。咱們直接說正事兒。”
“王副總管請講。”
“是這···”王錚想了想。
“是這,當下最緊要的是安撫城內的將士···山娃,給我做個鵝毛筆,快點。這件事我已經讓林州守軍副將賈亮去辦了。不過,賈亮的職權太小,林州大庫的···管事的不一定會聽他的,這樣,在座的誰能調動···算了,我看,我說一條,誰能辦的,在誰的職權範圍內的,誰就主動點,自己接令去辦,時間不等人,咱們事急從權。”
“秉副總管,老夫也是雁山行營副總管,對此處所有的文官武將也還算熟悉,有很多事,我就能下令辦成。”
王錚說完,就見坐在前面的一位鬍子花白的六十多歲老將軍,雙手抱拳站起身說道。
“哦?···失敬了,老將軍貴姓?”
“姓代,代虎就是老夫。”
“哈哈,代老將軍,久仰久仰。那正好,我對軍事不熟悉,對咱們這些同僚的職責更不清楚,從現在開始,咱倆商量着辦···哦,對了,咱們雁山行營的大總管是誰?”
“雁山行營是臨戰前才成立的,皇上親任大總管,可現在你代天子行事,你也就算是咱們雁山行營的代大總管了。”
“咱們行營還有別的副總管嗎?”
“還有段將軍,不過,我親眼所見,段將軍已經役在城外了。”代老將軍神色黯然地說。
“這樣啊!那好吧!我說,代老將軍安排人去做,咱們現在就開始。”
說着話,山娃已經拿來了鵝毛筆,戴忠也送來了一些胡餅羊肉和吃食,並且給每人一個水囊,怕衆人噎着。
大戰剛敗,城裡千頭萬緒,十數萬將士還都餓着肚子,在座的誰也沒嫌棄吃食的好壞,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
“咱們邊吃邊說。”王錚說着話,左手抓起了面前的胡餅塞進嘴裡,邊嚼邊說。右手卻拿起了鵝毛筆,在山娃磨好的墨汁裡沾了沾,在帥案上奮筆疾書。
“林州守將卞將軍受傷頗重,暫時不能署理軍務,僅憑副將賈亮不行,老將軍派一個得力的干將,協助賈將軍守城吧!”王錚邊吃邊寫邊說,一心三用。
“諾。”代老將軍答應一聲,順手就從帥案上拿起一隻令箭,看着下面一位五十多歲的將軍說道。
“胡將軍守城的本事,天下無人能出其右,胡將軍聽令。”
“末將在。”一聲虎喝,胡將軍越衆而出。
“王副總管命你守好了林州,勿使一個噠突人進入林州以內”
“末將接令。”胡將軍接了軍令塞進腰間,抓了一把胡餅和一隻熟羊腿,轉身就去了城牆。
“必須儘快搭建帳篷,城內的十數萬將士,必須連夜去城南大庫附近紮營,必須安排所有的城內婦女和伙伕,爲將士趕做吃食,哪怕是最簡單的吃食,只要快,哪怕將士們只能吃個半飽,就不會輕易鬧事。老將軍,你安排軍政各有司主官,馬上就辦,遵照我寫的這些去做。”
王錚說着話,就把自己寫的兩張紙交給了代老將軍。
代老將軍接過來看了兩眼,就唆着牙花子直吸涼氣。然後又擡起頭看了看王錚,這才轉身拿起令箭。
“林州牧索大人,雁山行營長史蔣大人,定遠將軍林將軍聽令。”
“末將(職下)在。”
“雁山行營副總管王將軍令,着爾等三人遵照這兩張紙上的辦法,連夜將將士們安置妥當,這兩張紙上沒有寫到的未盡事宜,爾等三人可協商解決。”
“尊王將軍令。”三人接令後,也一起走了。
“我把皇上送到上山的小道,就帶着千把人殺了回來。現在,也不知道皇上在哪?代老將軍,速速派遣一支人馬,多帶乾糧清水和傷藥,從林州城南五里處向東,約十里左右的趙莊村北,有一條進山的小道,順着那條小道進山,去迎接皇上。”
“諾,柱國將軍廉威聽令。王副總管命你多帶乾糧清水和傷藥,去親迎皇上,不得稍有差池。”
“諾。”一位老將軍聞言站起身形,接令後龍行虎步,騰騰騰地大步走出了將軍府衙。
“讓將士們出城安營,必有那心有不甘惹是生非之人,趁火打劫的也不會沒有,林州的治安也肯定會亂,這點也不可不防。”
“林州通判宋攀,致果校尉韓烈,王副總管着你二人速領士卒沿街巡視,不得出任何差錯。”
“諾。”
“嚴密監視林州城外,噠突大軍如有異動速速來報,若噠突大軍稍撤,則派人去城外,把我大鄭死難的將士屍體都運送回來,擇地安葬。另外,清點輕重傷員和所有物資,傷者讓大夫馬上醫治,物資不夠的,派人去璧縣,沙門縣和幷州調撥。能歸建的,今晚就儘量歸建,不能歸建的,也得儘快歸建。”
“諾。”
·····
“對了,差點忘了奸細的事兒,馬上派人仔細甄別所有將士,防止有奸細混入林州趁機作亂,立刻,馬上,馬上去辦這件事兒。另外,這幾日林州城實行宵禁,有違犯軍令者,立斬。”
“諾。”
這件事兒很嚴重,關係着林州城和十數萬將士的安危,代老將軍不敢輕慢,急忙連點六位將軍校尉,命他們帶領軍士立即執行王將軍的軍令。
幾件最主要的事情安排好了,王錚又和代老將軍以及餘下的其他文武官員,仔細探討了一番,查缺補漏,力爭把大潰敗後的問題都能儘快地完美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