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鬥中,王錚一刀向一個噠突人劈去,斬-馬刀勢大力沉,那人舉刀也架不住,只得閃身躲避。
王錚順勢抽刀往後一搗,只聽咔吧一聲輕響和一聲悶哼,一個剛剛舉起彎刀,想從王錚的身後偷襲的噠突人,已經被搗斷了兩根肋骨,他慘呼一聲張口吐了口鮮血,身形搖了兩搖晃了兩晃,就一頭栽倒馬下。
估計,他被王錚大力搗斷的肋骨扎破了內臟,眼見時活不成了。
“哈哈!再來。”王錚興奮地哈哈大笑着說:“我三眼雕不發威,也別把我當病貓,別跑,吃我一刀。”
王錚被馬血噴了渾身滿臉,此時的他又狀若瘋狂,看起來宛若凶神惡煞,看起來特別嚇人。
圍着王錚的噠突人,已被王錚的瘋狂嚇得心膽俱裂,他們只聽說過三眼雕不好惹,沒想到他竟是這麼不好惹,他簡直比草原上傳說中的惡魔還要瘋狂。
於是,懼怕鬼神的噠突人慌忙就想退走,可此時他們哪裡還能跑的了?
宋化殺透重圍已經來到了,楊平接連砍死四個噠突人也來到了,王錚的所有親兵幾乎已經都圍在了他的身邊,衆人不慌不忙,看着王錚追殺最後幾個噠突人。
剩下的噠突人一看生還無望,跳下戰馬乾脆跪地投降。
此時激戰也基本上接近尾聲,噠突人伏屍遍地,戰場上一片狼藉,許多無主的戰馬圍在已經死透了的主人身邊,刨着蹄子灰灰直叫。
很多屍體不是腸穿肚爛就是缺胳膊少腿,最多的則是被炸傷了炸殘了,再被爆炸的衝擊波掀翻在地,然後被自家的戰馬踏成了肉泥。整個戰場,很難找到一具完整的屍首。
“軍醫,速與大將軍裹傷。來人,宋化擅離職守,置大將軍與危險而不顧,按律當斬,把宋化拿下,就地給我砍了。”
此時,甲乙兩旅隨着薛韶追殺噠突潰兵去了,丙旅的旅帥丁原被剛纔王錚危險的一幕嚇得半死。直到把殘敵都屠殺了個乾淨,他纔要執行宋化的軍法。
“別別,丁將軍,是我把宋校尉趕去殺敵的,他敢不聽我的?沒宋化的事兒,是我自己手癢癢了。”
王錚連忙阻止。
“大將軍,激戰之時親兵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主將身邊半步,這是軍律。大將軍更不能以身犯險,這也是軍律。按律那四百人都應當斬首,大將軍也得杖責四十記大過一次,屬下已經網開一面,只斬親兵隊長宋化一人,請大將軍不要阻撓屬下執行軍法。”
丁原據理力爭道。
他當然不可能真殺了宋化,但他必須狠狠地嚇唬他一次,要不然他下次還不長記性。
“軍律歸軍律,可我下了軍令,他也不敢不聽我的軍令吧?”
“大將軍剛纔是全軍主帥,你的軍令必須得聽,可現今戰鬥已畢,大將軍只是我手下的一名小校,末將也要行事我旅帥的職權。即便是大將軍下了軍令,宋化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大將軍不可再講情,來人,把宋化拉下去,重責二十皮鞭,撤去他親兵隊長職務,回丁營戴罪立功。宋化,你服是不服?”
“服,屬下職責在身卻擅離職守,置大將軍與險境,屬下心服口服,願領責罰。”
宋化也是後怕不已,大將軍萬一出了事兒,他萬死也難辭其咎。
此時他自然不敢頂嘴,要不然,丁原現在要是想砍了他的腦袋,大將軍硬攔也能攔得住,但是大將軍卻也是違犯了軍律,以後也會聲威受損。
不僅王錚是後軍丙旅丁營的校尉,他所有親兵的編制也都是在丙旅丁營。
因此,丙旅的旅帥丁原不僅是王錚的頂頭上司,也是宋化等五百親兵的上司,丁原假如對手下軍士行使他旅帥的軍法,即便是王錚也無可奈何。
王錚張嘴還想爲宋化辯解幾句,至少也不讓他受二十鞭刑,可他剛一張嘴,就被宋化截住了。
“大將軍,別爲屬下講情了,屬下去了丁營,不是正好試刀嗎?”宋化對王錚擠擠眼,還咧開大嘴笑了一下。
頓時,他那張本就慘不忍睹的醜臉···就更醜了。
“那···好吧!”王錚無奈說道。
他知道,二十鞭刑對於這些血裡火裡,摸爬滾打慣了的將士來說,和撓癢癢差不多。
宋化本就是七品軍職,說不定,他去了丁營做了營副尉後,草原這一戰下來,還能博得更大的軍功。
對於宋化這種人來說,和敵軍貼身廝殺肉搏,比跟在他屁股後,只能眼看着別人廝殺,自己卻只能羨慕愉快的多。
宋化被拉下去執行軍法,丁原轉身對楊平說道:“楊平,你暫任大將軍的親兵隊長,如若敢犯軍法,定斬不饒。”
“諾。”楊平的肩膀上還有傷,但他依然忍着巨疼拱手接令。
王錚的親兵五百人,每百人爲一隊,設小隊長一名,親兵隊長是大隊長,楊平因爲阻止王錚下山坡殺敵,並因此還受了傷,一躍就成了大隊長。
如果他做的還不錯,王錚不換他的話,戰後他就會升半級,成爲正七品下的致果副尉。
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王錚的輔國大將軍,和副宰相只差了半級,他的親兵隊長按規矩也是在七品以內。
就連他的大管家,也應該兼着他封地的邑官,也是七品,和洛陽縣的縣官平級。只不過,他現在家裡的田總管是洛陽公主送給他的,屬於賤籍,不能爲官。
事情處理完了,將士們都在打掃戰場,薛韶追殺潰兵還沒有回來。王錚裹好傷口,洗淨了臉上身上的血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衫。
他苦着臉坐在一個類似後世的馬紮上,面前是一個簡易的木製空箱子做書案,丁原就站在他身後監督。
他左手摁着紙箋,右手捏着蘸水筆,稍微沉思了下,然後下筆如有神,不長時間,一篇洋洋灑灑數千言的檢討書就一揮而就。
宋化受罰,他這個三軍主帥以身犯險親自殺敵也犯了軍法,接他的頂頭上司丁旅帥軍令,必須寫一份檢討書以儆效尤。
於是,他來到這個世上還是第一次寫檢討,這是連皇上也沒享受過的待遇,這次卻讓丁原享受到了。
“沒想到,實在沒想到。大將軍不但指揮作戰有兩把刷子,寫起悔過書竟然也這麼有水平,看看,‘···屬下以十二萬分的悔恨心情,極其深刻地檢討今日所犯下的滔天過錯。···’,嘖嘖!厲害,佩服,大將軍不愧是大將軍,嘖嘖!···”
丁原拿着王錚的悔過書一邊看一邊讚不絕口,雖然很多字很多詞他也看不懂,但是看不懂也是水平,你讓那些大老粗寫幾個看不懂的字試試?
心中對大將軍的文治武功佩服的五體投地的丁原,一口氣看了兩遍,還是沒全明白啥意思。
他不可能看明白,王錚按照後世電腦上的規範版本摘抄下來的檢討,上面的新詞怪詞層出不窮,別說是丁原這個半文盲了,就是衛晃看了也不可能完全明白。
“來人。”丁原看過悔過書後突然叫道。
“屬下在。”
“把大將軍這份悔過書存檔,可別丟了,能讓大將軍寫悔過書是真不容易啊!這可是寶貝。”丁原奇貨可居。
王錚翻了個白眼,心中極其無奈。
他從印象中隨意摘抄了一份檢討,沒想到這個世上還沒有這種格式的檢討書。得,他的檢討卻成了範文了,以後必會傳遍長城內外大江南北。
剛打掃好戰場,曹顯就派人過來通知,前鋒三個軍已經全速前進直逼庫倫,他想在庫倫以南和噠突大軍決戰。
王錚合計了一下,噠突三族的所有軍士也不會超過十八萬人,就是戰時總動員,把所有能上戰場的青壯都編入部隊,也不會超過二十五萬人。
可這兩戰噠突軍就損失了近十萬,以鄭軍的十二萬對陣噠突軍的十五萬,加上數種神兵利器的合理使用,全殲噠突軍也不在話下,於是王錚下令後軍開拔,儘速追上前鋒的三個軍。
再往北的千里沃野,已經完全看不到一個噠突人的身影。
··········
距庫倫還有數百里時,曹顯下令:“來人,把龐校尉和段校尉叫來。”
龐校尉龐聰,庸州之戰時帶着五十勇士猛衝噠突大營,撞開大門給曹顯打開了衝入敵營的道路。
段校尉段韶,庸州之戰時隨着曹顯衝入敵營內,然後帶領數十軍士趁亂混入敵軍大營,焚燒敵軍糧草打亂了噠突的軍心。
庸州之戰,兩人均是立功不小。
兩人都是三四十歲,是跟着曹顯十多年的老人,去年進入草原也立了不少軍功,按理都已該是旅帥一級的將領。
但是雁山衛功勞大的太多,軍銜高的太多,就連曹顯這個三品下的冠軍大將軍開國侯,還只是一個軍司馬。他倆也只能還是個營哨尉。
去年中軍的將士從草原回到幷州後,爲了提高全雁山衛四個軍的戰力,中軍的將士已被打散編入各軍加強訓練,他倆都被分在了右軍。
盱眙兩人來到,和曹顯拱手爲禮後,曹顯不等二人說話就直接說道:“廢話少說,你倆各帶五千將士,向東迂迴百里,按咱們去年的辦法,鑽縫隙走小路,不管用什麼辦法,必不能被噠突人發現行蹤,多帶霹靂炮火箭和弓弩,繞到庫倫東北,等這邊大戰開始半個時辰左右,從背後掩殺,不可使敵軍一人漏網。”
“諾。”
“去吧!”
“高丕高將軍。”
“屬下在。”
“你帶一萬將士,迂迴到庫倫東面,等大戰開始半個時辰左右,出兵掩殺。”
“諾。可是曹將軍,你的身邊只剩一萬將士了。”
“無妨,大將軍正帶着後軍趕來,中軍也還有三萬將士,別擔心,去吧!”
“諾。”右軍司馬高丕接令離去。
幾乎就在同時,左軍的衛晃和韓庚也正在下着同樣性質的軍令,只不過,接令的將校是從西面出發繞向庫倫的西北和正西。
曹顯早已計劃好,他要憑着鄭軍的神兵利器迅速摧毀敵軍的鬥志,然後把噠突大軍全殲於庫倫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