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這老天爺最喜歡和人開玩笑了,雖然這樣的玩笑會讓我們這些個當事人根本接受不了,就像現在老棍子對我說的話,這不是完全扯淡嗎?我纔多大?他們因我而死,這總得有個說法吧,就算老棍子被人叫成了活神仙,他這樣的話我也不能接受。
也許是看出了我的不相信,老棍子換了一個說話的方式,帶着我走到了火盆的邊上:“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都沒有辦法讓所有人都能理解,如果你不信,權當是一個故事就好了,你這麼大了,再過不久要去外面了,如果不趁着這個機會告訴你,恐怕以後也沒有機會了,時間不多了...”老棍子看上去有些傷感,我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火盆裡的火很旺盛,讓坐在邊上的人在這寒冷的雪夜中感決無比的溫暖,而這個冬天,就和我出生的那一年一樣,可以說那一年的雪比今年的還要大。
春節,是多麼喜慶的事情,所有人都會放下身邊一切的工作,好好陪陪家人,而我家也不例外,可以說我家可是喜上加喜,因爲我快要出生了。早在過年的前兩個月我爸爸媽媽就從城裡回到了小鎮上,等待着我的降臨,大年初一,家家戶戶都要去走親戚,我家裡也一樣,這天上午爸爸扶着大肚子的媽媽來到了大伯家,本來其樂融融正在給我取名字,結果就在吃中飯,媽媽剛坐上飯桌的那一瞬間,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肚子有一點不對勁,因爲我要出來了,比預產期要早上好長一段時間,當下給我大伯大媽還有爸爸都急壞了,這大年初一的根本就找不到車子,而我們鎮子上的醫院當時條件不怎麼好,畢竟生孩子是大事,早就在市裡的醫院定好了,可從我們鎮到市裡還有好長一段路。
其實我能平安的出生還多虧了大伯,就在大傢伙手忙腳亂的時候,大伯當機立斷,出去找人借車,在那個年代車這東西在我們這可是稀罕的東西,不是什麼人都有的,鎮上唯一一個有車戶還不在家,就在這時大伯正巧遇見了李寡婦的丈夫,李根生,當時李根生他們家條件不錯,有自己的拖拉機,一打聽那李根生的媳婦正好也要生了,正準備開着拖拉機上醫院,於是兩人就商量將我的媽媽和李寡婦一起拉上醫院。本來大家都開開心心的,畢竟能趕在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情況本來就少,兩家人還約定要是一男一女就給我們來個娃娃親。
我爸爸和李根生都坐在後面,照顧兩個孕婦,大伯開的拖拉機,就在剛開到一半的時候,拖拉機猛的顛簸了一下,然後就熄火了,大家跑下來查看,原來大伯壓到了一隻黃鼠狼,弄了一輪胎的血,大伯覺得晦氣,本沒打算管,可是兩個孕婦心都非常好,說今天是兩個孩子出世的好日子,雖然大伯是無心壓死了一隻黃鼠狼,但是也不能讓它的屍體就這麼躺在路上,就讓大伯將黃鼠狼的屍體移到路邊,隨便弄點土埋起來,也算是賠罪。
可壞事就壞在了他們在這裡做了停頓,就在大伯剛剛觸碰到黃鼠狼屍體的時候我媽媽和李寡婦的肚子同時開始痛了起來,先前都還好好的,可此時冷汗直流,唰的一下臉色全白了,大伯這一下哪裡還顧得上黃鼠狼,隨手將它掏了出來就扔在了一邊的雪地上就開着拖拉機繼續朝着醫院奔去。好在我媽媽和李寡婦的身體素質都非常的好,雖然疼痛無比,但也忍到了醫院。具體在手術室裡待了多少時間老棍子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很久,不過好在母子都平安,我是男孩,李寡婦生了個女孩。
大家應該都能理解在那個年代中家家戶戶都有些重男輕女,見我是個小夥子,大伯和爸爸都高興壞了,相比下來李根生就顯得有些鬱悶,當然了,鬱悶歸鬱悶,好歹也是自己的孩子,總不能不要吧。
就在李根生有苦說不出的時候,他們的房門被敲響了,原本以爲是醫生,結果開門一看竟然是一隻全身火紅的狐狸,這狐狸看上去是餓壞了,應該是想乞討點東西吃,李根生當時正鬱悶着,哪裡有心情去管一隻狐狸,當下就給它打了出去,同時也吵吵着怎麼醫院裡還有狐狸。
“老棍子,你說的狐狸,就是小紅嗎?”這是我的第一反應,小紅似乎聽懂了我的話,將腦袋伏在了我的腳上,微微閉上了眼睛。
老棍子證實了我的想法:“確實是它,其實後來發生的事情不能怪張樺...”
我並沒有繼續發問,因爲我知道,老棍子會在故事中告訴我完整的一切。
小紅就這樣被李根生給趕了出來,從而扭頭去了我家人所在的那個病房,開門的是我父親,他此時正在開心着,見到這麼一隻好看的狐狸,直接就給它抱了進去,還直誇這狐狸有靈性。而我媽媽也顯得格外喜歡小紅,同時也看出了小紅正餓着肚子,就吩咐我爸爸去弄些吃的給小紅,讓我大伯弄點破布和一個大紙盒子來,用我媽媽的話來說,小紅能在這個時候找來,說明是緣分,加上我剛剛出生,權當是爲我積德,眼看外面的天氣這麼冷,這狐狸肯定是餓壞了還找不到回家的路,就想要收養它。
當時我媽媽的話可就是聖旨,兩個漢子怎麼可能不聽。就在他們出門的時候看見了李根生,一問才知道他要回去拿一些寶寶用的東西,畢竟當時情況很急,就沒有帶來,其實我爸爸本來也要回去的,但我剛一出生,就用醫院的電話打到了鎮子上,讓人轉告爺爺我媽媽生了個胖小子,我爺爺高興壞了,直接告訴我爸爸讓他們在醫院裡等着他,需要什麼他帶過來,就不用我大伯和爸爸回去,讓他們兩好好照顧我媽媽。
就這樣到了第二天早上,外面的人很吵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大伯就準備出去看看,而我的爸爸卻發現小紅身上全都是血,有氣無力的躺在紙盒裡,就在這個時候我大伯滿臉慌張的跑了進來:“出事了出事了。”大伯喝了一大口水才緩過來,急急忙忙的對着我的爸爸媽媽說道:“根生抱着他的孩子都死了!”
這一消息就好像是一個重磅炸彈,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昨天晚上李根生回去拿東西后很晚纔回來,那時候李寡婦已經睡着了,而李根生卻偷偷的抱着自己的孩子走了出去,誰也不知道昨天夜裡他們發生了什麼,第二天早上被人發現的時候,孩子和他都已經沒氣了,他們就站在醫院裡面的一顆大樹下,兩人都被凍僵了。初步認定,大人和孩子都是被凍死的,試想一下剛剛出生的小寶寶什麼衣服都沒有,就這麼被抱着站在雪地裡一夜,不死纔有鬼。
最可憐的還是李寡婦,昨天一家人還開開心心的,結果這還不到一天的時間,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就這麼詭異的離開了她。這樣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是爲什麼,直到爺爺的到來,本來爺爺昨天晚上就想過來,可是昨夜的風雪實在太大了,他一夜沒睡就等着雪小一點然後要看自己的孫子,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帶來了老棍子,是想老棍子給我取個名。
老棍子剛進病房什麼也沒說就走到了小紅的邊上,盯着它看了好久,然後他掉頭就跑了出去,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大伯本想着去安慰安慰李寡婦,要不是他們家的拖拉機,估計我還真的有危險,可是誰知道他剛進去李寡婦就和瘋了一樣抓着我大伯的衣領,說什麼都怪他,讓他賠命,還鬧的我大伯進了警察局,最後證實李根生和他孩子的死和我大伯無關才放他出來。
老棍子在晚上的時候回到了我們的病房,進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躺在牀上的我抱了起來:“你可真是老天保佑。”說話間有些無奈:“張佑,就叫張佑吧。”就這樣我的名字定了下來。
對於老棍子,我爺爺很清楚他是有真本事的人,他說的名字肯定是好名字,當下就答應了,然後就琢磨着問問李根生他們家到底出了什麼樣的情況。可老棍子並沒有直接說,而是先問了我媽媽還有爸爸昨天我們來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其實特別的事情也沒有,唯一特別的就是我大伯開拖拉機壓死了一隻黃鼠狼和在我出生之後收養了小紅。
“因果報應,黃皮子這東西報復的心裡極強,而你們壓死的那一隻怕是已經成精了,死後怨氣不散,就要來禍害你們的孩子。”老棍子這話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當下爺爺就跪了下來,雖然爸爸媽媽都不理解,但此時也不敢多話:“劉老神仙,求您救救我大孫子吧,他纔剛剛出世。”
“起來吧,我既然來了,肯定不會袖手旁觀。”老棍子當時停頓了一下,轉眼看向了睡着了的小紅:“老天給過李根生他們機會,可是他們沒有把握住,這怪不得誰,昨天晚上佑子躲過了一劫,如果不是你們收養了這畜生,估計現在應該也和李家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