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被老狐狸抓到了小辮子
中國人什麼時候纔會客觀公正地看待歷史?
想到李鴻章一生忍辱負重的胸懷,他站直身子,按大學生軍訓的標準,端端正正給他行了個軍禮。
“卑職孫綱,參見中堂大人。”他朗聲說道,
李鴻章微笑着打量了他一下,向丁汝昌點了點頭,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來。
“刺探得日人火藥秘法之人,老夫今日得見,也算不枉威海一行了。”李鴻章笑呵呵地說道,“英姿年少,果然與衆不同。”他讓孫綱再靠前些,從袖子裡掏出幾張照片遞給了他,眼中好象閃過一絲捉弄的神情。
孫綱恭敬地接過了照片,只看了一眼,額頭冷汗涔涔而下。
照片上赫然是一隻小船的輪廓,上面隱約可見蘇鑫興高采烈的身影和坐在船邊的自己。這一張就足夠了,別的就不用看了。
小玉兒當時還是把船離得太近,應該是“高升”號上的人把他們偷拍了。
“可以給老夫一個解釋了麼?”抓住年輕人小辮子的感覺好開心,李鴻章笑眯眯地問道,
“你那日賄賂我水師船目,駕小船偷偷離港,又帶走了你私造之全部水雷,巡查報於老夫,老夫那日見你私造水雷,便覺奇怪,想不到你``````”丁汝昌大聲說道,但嚴厲的語氣裡似乎有一絲調侃的味道,“還不從實說來!”
“這個``````”被抓包的孫綱心下懊惱,心不由得一橫,說道,“稟中堂大人,軍門大人,卑職在日親見日本瘋狂備戰,欲犯我大清,視我北洋水師爲大敵,必欲除之而後快,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卑職夙夜憂嘆,苦思破敵之法,讀書嘗聞美國獨立戰爭時有愛國志士負水雷潛水爆炸敵艦之舉,卑職深受啓發,乃募死士二三人,又私造磁性水雷,試作操練,冀可一試。後聞日人侵韓甚急,乃私出海至豐島海域觀測敵情,行時攜水雷以自衛,不料當日見日艦攔我運船,以火炮逼迫甚急,卑職遂攜手下潛水至敵艦下,置水雷與其上,謀炸之以解我運船之困,不料引發日艦劇烈爆炸,卑職返回後以爲此非正大光明之舉,遂不敢聲張,不料中堂和軍門大人明查秋毫,既蒙見問,不敢不以實情相告。”
語驚四座,孫綱偷瞧了一眼周圍,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驚訝之色,方伯謙倒是很沉得住氣,目光和他一碰,微微一笑,好象早就知道的樣子。
“原來如此。”李鴻章一臉吃驚之色,說道,“小小几顆水雷就可將一艘大艦送入海底,且艦上竟無一人生還,此等戰法,老夫聞所未聞哪``````”
“卑職以爲,此等水雷威力弱小,不足以毀其全艦,日艦之所以劇烈爆炸,乃水雷引發其艦上彈藥爆炸之故。”孫綱說道,“卑職也不曾想會有此等戰果。”
“老夫還有一事不明,”李鴻章並不好糊弄,他馬上指出了一些關鍵問題,“你如何確定日人那日將與豐島截擊我運船?此等偷襲之戰法,時間,地點你如何判定?要知道稍有差錯,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壞了,這怎麼解釋?總不能說自己是從未來穿越來的吧?自己會未卜先知?鬼才會信!他的腦子在飛快地轉着,丁汝昌見他一腦門子汗,以爲他剛纔讓自己的一番話嚇着了,溫言安慰道,“中堂大人只想知道此戰真相,並無責怪之意,你可放心回話。”
孫綱定了定神,這一會兒功夫已經想好了說辭,他輕咳一聲,說道:“稟中堂大人,軍門大人,卑職自幼好推理之術,於此中頗有心得,此次行動之時間,地點,卑職皆根據一些細節推理而來。”
“推理之術?”李鴻章吃驚地看着他,周圍的海軍將領們也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樣子,“說的詳細一些。”李鴻章又說道,
“此術說來並不神奇,箇中要旨,在於以一些微末細節推斷事物之整體,譬如古語云‘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如能詳知此一斑之毛色大小,即可推斷出豹子之全部體貌。”孫綱說道,“再如中堂大人接到電報,雖只寥寥數字,但以中堂大人之經驗,便可推斷此事之大概,此亦爲推理之術也。”
李鴻章不自覺地點了點頭,孫綱心中稍定,繼續說道:“豐島爲日本通仁川之通航要道,也是我大清至牙山航路必經之地,該島附近之洋麪,北狹南闊,水深礁少,可容鉅艦通行,日人若聞我國濟師朝鮮,日艦倘在此設伏,後果堪憂,卑職身負蒐集信報之責,聞沿海漁民說起該處日艦出沒頻繁,卑職大膽推測,日艦近期必有所動作,但推斷沒有證據,不可妄報於丁軍門,是以未經請示就出海至該處查探,並攜水雷以防萬一``````”(這是完全地胡說八道,爲自己的行動找理由,都別信啊)
“結果讓你撿了個便宜。”不知是哪位軍官羨慕地說道,
“何人助你成功?”李鴻章讚許地點了點頭,又問道,
“卑職有一好友,甚諳潛水,卑職又私募採珠女二人,以爲幫手。”孫綱答道,“當時之行動,僅四人而已,不期能一擊建功,實屬僥倖。”
“倘日人得知擊沉其戰艦者中還有女子,不知當作何感想。”李鴻章一驚,隨即微微頷首,嘆息道,“敢想敢爲啊,年紀輕輕就立此殊勳``````”
“‘濟遠’擊沉‘浪速’之戰功,恐怕得改一改了``````”丁汝昌小聲對李鴻章說道,
“卑職以爲不必,”孫綱恭聲道,“就讓方大人獨居此功好了。”
“這卻是爲何?”李鴻章訝然道,丁汝昌也很吃驚,他身邊的方伯謙身子一震,但沒有說什麼。
“此戰,日方以三艘主艦之優勢兵力偷襲我軍,沒想到卻吃了大虧,我方當大力宣傳‘濟遠’之在弱勢下仍毀一傷一敵艦之戰績,日人聞之奪氣,必不敢輕犯我軍,我陸軍將士聞之,士氣必然大增,此攻心之術也。”孫綱感覺到了方伯謙那感激的目光,裝作不知道,繼續說道,“再一則,中堂大人也可以此回敬朝中誹議。”
“此話怎講?”李鴻章不解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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