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我是那麼地愛着他

安格萊斯文化節在最後的各類排行榜公佈之後正式落下帷幕,結果總體來說仍在意料之中。“諾亞號”整體排名上升到了第二,個人排行榜上塞倫第一,布拉德第三,我第六,尤加第七,愛莉絲第九。不過在節目榜上,《晨光之蘭卡加迪斯》卻排在了第二位,出乎人們意料的是,前些天還大受歡迎的塞倫的新歌竟下滑到了第四,排在我和布拉德的節目之後。

“諾亞號”收到了好成績,自然是大舉慶祝了一番。布拉德沒再跟我提搭檔的事,反到是愛莉絲和朱利安來問過我是不是已經和布拉德在一起。我尷尬得不如何是好,否定了他們的話,又說我是害羞。

怎麼可能不願意?那是我喜歡的布拉德,在聽到他的話的時候,我簡直高興得想哭。

但那個影子卻打破了所有美好的表象。正如尤加所說,我在潛意識裡不願意回憶起過往的一切,如果一直作爲蘭卡與布拉德一同在“諾亞號”上生活下去,那是多麼美妙的一件事。

然而那個影子卻總是在我感覺到最幸福的時刻突然冒出,非常適時地提醒着我這一切都不過只是我的幻覺。我不是蘭卡,也不是鋼琴師,我與布拉德屬於兩個世界。

[蘭卡!]

[咦?]我回過神來,看到的是愛莉絲無奈的表情。

[你最近怎麼了?老是在發呆,表情又一副很痛苦的樣子,都快趕上尤加了。]

我苦笑了一下,[沒事……你剛纔說什麼?]

她白了我一眼,[我在問你是不是要接受布拉德!]

[這個……]

[蘭卡,]她打住我的話,[你應該也知道的吧,布拉德以前和塞倫是搭檔的事。]

我咦了聲,突然想起上次在艦橋時布拉德和塞倫的爭吵。那時塞倫便說過他們曾是最好的搭檔,我當時並未放在心上,以爲不過只是合作伙伴而已。後來才知道,原來藝團裡所謂的搭檔,一般都是情侶關係。

難怪塞倫會用那種眼神看我,像是被我生生奪去了他的領地的貓一般。他們曾是情侶呢,作爲情侶的布拉德,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是塞倫先離開的布拉德,]愛莉絲說道,[以塞倫的嗓子和天賦來說,繼續在原聲唱法的路上走下去,總有一天也會成爲星際的大師級人物。但那個時候他太小了,經不起誘惑,又急功近利,所以便放棄了需要時日慢慢鍛鍊的原聲唱法,轉而走上了流行唱法。流行唱法注重的除了嗓子以外,還有美麗的外表。塞倫的外貌很討觀衆的喜歡,在轉向之後一炮而紅,很快便成爲了星際巨星之一。但爲此他卻拋棄了布拉德,與吉它的萊恩成爲了搭檔。]

“諾亞號”的吉它萊恩我見過,是個非常穩重而才華橫溢的人,在安格萊斯文化節上他的吉它單曲排在第十二位,給塞倫寫的新歌則是第四位,在同類節目中已經是最好的成績了。但個人榜上卻並沒有他的名字,因爲他那張被毀去了一半的臉。

在如今的星際,修復技術已經足以對付一切的傷痕,但令人吃驚的是,聽說萊恩的臉是被他自己毀掉的,好像是用了什麼特殊的化學藥劑,令面部的傷再也無法復原。星際藝團中最不缺的就是怪人,像不願意治好自己的腿的尤加,所以我對萊恩的臉也並不在意。但現在聽愛莉絲這樣一說,塞倫居然拋棄了帥氣的布拉德與萊恩成爲了搭檔,到底是爲什麼呢?

[要說才華的話……布拉德寫的曲子不是一樣非常受歡迎嗎?]

我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愛莉絲說,[那可不一樣,布拉德的確也算得上是天才了,除了高超的小提琴技術,節目單上那幾首曲子也是沒話說的。但跟萊恩比起來就不同了,布拉德只是偶爾才發揮一下,萊恩則是寫曲的奇才,塞倫唱的歌幾乎全是他寫的。]

是爲了這個?以塞倫的性格來說,也的確可能做出這種事。但是……

[可我覺得……塞倫是愛着布拉德的。]

我和他對同一個人抱着同樣的想法,所以我看得出來,塞倫是真心愛着布拉德,即使與萊恩成爲搭檔,他還時刻想着與布拉德重修舊好。聽起來有些卑鄙,但不知爲何,我卻十分理解他的心情。

[所以這纔是問題的關鍵,我就是在和你討論這個問題啊!]

愛莉絲頭痛地彈了我一下,[以塞倫的性格,就算布拉德選擇了你作爲搭檔,他也不會善罷甘休的。而且,我總覺得……]

她頓了頓,擔心地看着我,[或許布拉德對塞倫,是餘情未了。]

我沒有接她的話,她便繼續說道,[蘭卡,如果你要接受布拉德,那就得做好面對一切變故的心理準備。我這樣說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在擔心你。蘭卡,比起塞倫,船上的大家更喜歡你,我也一樣。所以我不想看到你受到任何的傷害。]

我扯動嘴角說,[謝謝你,愛莉絲。]

[蘭卡,你太單純了,布拉德喜歡的大概就是你的單純,這與塞倫太過早熟的心計正好相反。他是親眼看着塞倫如何從一個單純的孩子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的,我想他大概是想保住你的單純,來重複他和塞倫以往的時光。蘭卡,你難道願意成爲塞倫的替代品嗎?]

替代品啊,布拉德會這樣看我嗎?我還記得以前朱利安在拿尤加來說事的時候,布拉德說過,尤加是尤加,我是我,但塞倫呢?

[不,布拉德不會的。]我對愛莉絲說,[的確,我能感覺到他放不下塞倫,也許正如你所說的,他應該是對塞倫餘情未了吧?因爲塞倫傷了他的心,所以現在他纔會過度地保護着我,不願意再重複以前的悲傷。但布拉德不是那樣的人,替代品什麼的,他不會這樣想。]

愛莉絲一臉意外,[你還真是信任他呢。因爲他是救你的人嗎?]

[因爲他是布拉德,]我笑起來,[只要他是布拉德,我便當他的蘭卡。愛莉絲,謝謝你關心我。也多謝你的這一番話,才讓我明白我是多麼的喜歡他。]

[你……]

她就這樣望了我一陣,然後笑着說,[看來我是白擔心了,你已經能很好地處理自己的事了呢。記憶不恢復也沒關係了吧?]

[順其自然,]我在衣兜裡握緊拳頭,[能一輩子當“諾亞號”的鋼琴師蘭卡,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吧?說不定,就算我的記憶恢復,也不願意離開這裡呢。]

[那就好,]她伸手拍拍我的臉,[你真是個堅強的孩子呢,蘭卡。]

文化節後,“諾亞號”再起次航,重新回到漫漫星海之中。但團員們卻並沒能鬆口氣,由於“諾亞號”在文化節上的出色表現,隨船旅行的客人空前地多,每個人的節目都排得滿滿的。

我也接到了大把演出單,卻完全沒法進行演出,因爲表演用的鋼琴壞了。

那天在演出之前才發現,琴裡的鋼索被剪斷了好幾根。若不是我習慣性地在上臺之前想要去彈一下,只怕就要在衆多觀衆面前出醜了。

臨時將房間裡練習用的鋼琴搬了過來,以多加了兩首曲子作爲對觀衆的致歉。但就在當天晚上,練習用的鋼琴也出現了同樣的情況。

由於兩年沒有鋼琴師,“諾亞號”上就這兩臺鋼琴。鋼索斷了雖然可以更換,但表演用的那臺是特別訂製的型號,必需要送返出產公司才能修復,對方的答覆是需要一個星際周。

臨時訂購了一臺,卻在三日之後再次出現同樣的情況。

朱利安對此十分惱怒,但由於事發之時放置鋼琴的房間的監視器總是會無緣無故地壞掉,所以一直不知道是誰幹的。這讓我想起了第一次演出後在休息室的情況。

找不到兇手,朱利安只能開了次集體大會訓斥了一頓。有人將矛頭指向了塞倫,結果當然是又混亂地大吵了一場。

一個星際周之後,表演用鋼琴送返。布拉德直接叫我送回了房間裡,到有演出時才從房間搬出去,這可是又麻煩又費力,但鋼琴好歹再也沒壞了。

但我感覺到事情並不會止於此。果然,沒過兩天,在餐廳裡吃飯時,我的手上竟突然長了許多紅疹,痛得完全無法動彈。

醫生之後說,是有人在我的餐具上塗了化學藥劑,要恢復的話至少要兩個星際周。

餐具是我隨手在桌上一堆的刀叉中隨便拿的,真不知道兇手是怎麼在上面塗的化學藥劑,而且只針對我的手,接觸過餐具的嘴卻完全沒事。爲此布拉德還找塞倫吵了一架,結果……當然是沒有結果。

我不得不中止了演出。雙手長了紅疹動彈不得,布拉德便成爲了我的雙手。現在倒好,吃飯穿衣都是他在伺候我,連洗澡都幫忙。我經常尷尬得滿臉通紅,他反倒是神色如常,似乎還有點開心,害得我偶爾還懷疑我的手是不是他弄的。

也算是因禍得福,如今這種相處模式讓團員們都默認了我們的搭檔關係。但我卻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會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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