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行和白方彥,蝶飛兒一起在黑水崖住了幾日,恰逢青蓮港那一帶的古建花木盆景品鑑花事要在洞天一府內舉行。
胡天行一夥人就得提早辭別爺爺,離開黑水崖,一大早趕回自己的府邸。
“白方彥,看你這幾日失魂落魄的樣子,你到底怎麼樣?你小子才華橫溢,要過來洞天一府幫我一下,到時讓梅無森也過來一起參謀參謀,再說小蝶,你這次就先不回梅園了,幫幫我,梅無森那裡請假的事,我會寫信告訴他的,梅園的事,你先放手一下……”
胡天行一路上話多了,平時他有時會弔兒郎當,鬧得很,但有時也靜極了,白方彥擡頭看了胡天行一眼,點點頭,又想自己的心事:般若爲什麼不理我,真是一頭霧水,難道她有什麼難言之隱,竟然也拒絕自己去探望她的父母。
他一路上不說話,一想到自己心愛的姑娘,又覺得六神無主了,整個思緒都在她身上。
蝶飛兒坐在馬車裡,她透過被風颳起的車簾,不時望望一路上四周的景緻。
初冬,風不大,有一點清冷,但空氣清新,被霜打過的花草更有一番別樣的美麗。
她看了眼前好像判若兩人的胡天行,心裡覺得突然有點好奇,她不自覺地看了他一眼,突然發現他也在看她,四目相對,蝶飛兒趕快收回眼神,她裝作若無其事,往白方彥那裡看了看。
胡天行第一次這麼近地靠近蝶飛兒坐着,他心裡有股特別的暖流,這個女孩總是給他不一樣的感覺,這是其他女人從來不能給他的。
胡天行他太瞭解自己的個性了,在外人看來,非常睿智的他,並且是一次徹底不願意受到現實約束的大男人。
像他這樣的男人,要馬上喜歡一個人是很不容易的,他心裡也有愛,他只是喜歡那種古靈精怪,低調卻有內涵,不落俗套的女孩。
他可能從小跟着太優秀的爺爺在一起生活,對於個性都比同齡沉穩老練很多,他喜歡愛情長跑,不願意被婚姻一時綁住,對他來說,友誼似乎比愛情更重要。
胡天行他又偷偷看着蝶飛兒的頭上的玉蝴蝶和打扮,搖搖欲墜,很仙,很美。
他每次也十分在意一個女人的樣貌舉止和衣着打扮,他會觀察女人,對她們的穿着細處並且還有些挑剔。女人的好品位,是由女人自身的氣度,容貌,體型,閱歷涵養支撐起來的。
“蝶飛兒,你頭上的玉蝴蝶好精緻,是祖傳的嗎?這種飾品在外面很少能看到?”
“哦!玉蝴蝶!胡少爺,不是,定製的,很普通……”蝶飛兒突然被他一問,覺得他很好笑。
白方彥看着胡天行,心裡偷樂一下:這個胡天行莫非看上了小蝶姑娘了,今日看他這一問,穿幫了……哈哈哈哈,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羣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白方彥懂得胡天行,這個胡天行平日吊兒郎當,但只要是夠獨特美麗,與衆不同而又多少有一點兒的才華的女孩,他就會着迷,看來,這次胡天行也遇到剋星了。
“這次的花事活動,一定要有創意,要和以往不一樣。你們兩個過來幫幫我 。多出出點子——還有聽說楚雲天的姑婆——那個白玉齋的老人很有這方面經驗,到時我可能要拜見一下她……”胡天行一路上一直高聲地和他們商量着。
蝶飛兒認真地聽着,她覺得胡天行的頭腦中好像不斷閃爍着新奇古怪念頭,他算是一個富有開拓精神的男人。他的思維能力高於他的本能,他如果很專注做事會是個先鋒派人物。
“胡少爺,你感興趣的不是昨天而是明天。你可能喜歡坐外域超音速的飛船,而不願騎腳踏的老牛車……”蝶飛兒突然蹦出一句來。
“小蝶,你說的很對,你再說說看,我也很想了解自己的,易經裡說,人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
“我說了你,你不要生氣,你是一個個性極強的男人,你嚮往人之間美好的情意,但絕不願意受感情上的絲毫束縛。你喜歡豐富自已的思想境界,喜歡到大自然中去開闊自己的視野,並喜歡在與人交往之中瞭解各自的思想觀點。”
蝶飛兒看着他的眼睛說着 ,白方彥也被小蝶的分析震懾了,他聚精會神了。
“胡少爺,你不能忍受任何約束,你也決不強迫自己去服從任何紀律。如果某件事引起了你的興趣,你能爲之付出巨大的努力,因爲單調無味的生活會使你心煩意亂,你時而異想天開,幽默過人,時而又冷若冰霜,令人費解,你有時是一個不易相處的怪人。你的生活離不開朋友……你一出現,都很喜歡成羣結隊跟在你後面——”
蝶飛兒一股腦兒說出了這麼一大串。
胡天行覺得太震撼了,他覺得他的內心世界極爲錯綜複雜,很難理解,但卻被眼前這個柔弱的女人說得一針見血。
“對於愛情,其實你需要的是友情而不是愛情……”蝶飛兒最後又說了一句。
胡天行鼓掌了,他覺得她真是太懂他了,他瞬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是摸着頭,傻傻地笑着。
蝶飛兒認真剖析了胡天行,在她眼裡,他無非就是一個有個性,又富有魅力,這整天愛做夢的,性格比較冷漠、孤僻,思想富有哲理性的古怪男人。
說完,蝶飛兒又變得冷冰冰了,也許蝶飛兒她是一個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的人。這點和胡天行倒是一樣。她對伴侶的要求太高,或許只有她瞭解自己,其實並非這樣,她注重的是感覺。她目前的計劃是蝴蝶谷的事情 ,不能讓自己踏入兒女私情的。
“人生所謂的驚鴻,就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羣裡,她一出現,只要一站在那裡,只是那麼輕描淡寫的一眼,她已經吸引了你的所有注意力,從此目光便無法轉移。用一秒鐘愛上她一個人,然後再付出一生去忘記。”
白方彥想起他心裡的般若姑娘,他心裡觸動了,但他卻面無表情地念叨一句。
胡天行驚訝地看着白方彥,今天是怎麼了,兩個人都成了哲學家了,都說到他心坎了。
胡天行平時都會否認在自己的身上會發生一見鍾情的事,因爲他這個有點高傲自大的一向自視清高,承認迅速愛上一個女人這種事,似乎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的。
更多的時候是因爲,他連自己都沒發現已經愛上。
“哈哈哈哈!像胡天行你,很多時候你對於感情反應非常遲鈍,遲鈍到最後你都是最後的知情者。”白方彥拍了他一下肩膀。
白方彥這個男人倒是心細,男人看男人,有時也準確,他覺得胡天行和他不是同一類型都男人,胡天行在愛情面前,顯得很被動,忽冷忽熱,猶豫不決,極其矛盾。在他沒有完全確定前,決不輕易付出感情,因爲他怕失去。也許是他缺乏安全感,也許是對自己的保護,也可以算作是一種自私。
“白方彥,好你小子,是蛔蟲啊,什麼事都逃不過你眼裡?”胡天行把手搭在白方彥,用力地勒緊他,多年了,他最喜歡也最信任白方彥了。
胡天行的好朋友都是經過很長世間的考察的,不僅僅是幾年,而是十幾年。一旦被他當作好朋友的,他會赴湯蹈火掏心掏肺。
“小子,你太被動了,早晚小蝶姑娘會被楚雲天娶走的,哈哈!臉上還裝酷無表情,你,胡天行,整個死要面子活受罪。你可別真的如詩裡一樣: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白方彥靠近他耳邊,低聲嘀咕一句。
“小蝶姑娘心性高,眼裡沒人的,你看,那麼好的楚大公子對她呵護有加,她都不動心的,可那小子還在加大馬力,誓不罷休的,你啊!胡天行,你太愛面子了,拉不下你的面子,其實男人嘛,有時會覺得過去不重要,未來也不重要,面子不重要,金錢不重要,時間不重要,自己也不重要,最後就是她會讓你覺得最重要了!”白方彥低聲在胡天行耳旁一陣子。
“你小子,最近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失戀了!對啊,你那個紫蘇園的般若姑娘,那個仙女呢?丟了嗎?還是被她跑了……看你最近幾天的黑臉,我就知道有事了……嘿!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胡天行又大叫一聲,兩個男人自己鬧騰一會。
馬車上的三個人很靜了。
蝶飛兒聽不清楚他們在嘀咕什麼,但一聽到“般若”這個名字,她心裡就明亮多了,蝴蝶谷的親人總讓她牽腸掛肚的,這次在胡府,本來是可以偷偷去見到谷主爹爹和葭而孃親的,看看她們,家永遠是最重要的,她的蝴蝶谷,她的蝴蝶別苑,那是一個真正的家:那裡擁有最懂得珍惜寬容的長輩,最恩愛的伴侶,有最可愛的孩子們,其樂融融,和睦的一個大家族。
但她強忍着,她不能破壞家族的計劃。反正胡一風老爺也沒有直說讓她們家人團聚的事,看來他定是受了小糊祖母的拜託的,纔在胡天行他們隻字不提蝴蝶谷的事情。
她在梅園那裡收到雲紫的飛鴿傳書,說宛宛的婚期改了。
清涼的風吹拂她的面龐,立冬了,萬物開始凋零了,她拉緊自己的斗篷,握着自己兜裡的玉石——一塊南紅,玉石會養人的,她想回梅園後送給雲紫,這是她在黑水崖附近買的。
馬車一直奔跑着,快到胡天行的洞天一府了,胡天行和這一路上的車馬勞頓,讓她有點昏昏欲睡了!。
“少爺,大家下馬車吧!聽說你帶朋友要回府,老爺早就吩咐我們,原話說是在最壞時候,或最忙的時候懂得吃,捨得穿,就不會亂。我是黃土快埋半截子的人了,但我覺得老爺說得很深奧,他讓我吩咐廚子給你們做些三冬的羊肉湯,廚子早做好了,等你們回來,熱補一下……”
胡天行一回府,老管家就話多了,他知道這個老人從小也特疼他,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