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夢裡春宵
阮拂衣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瞬間下墜,驚得她心裡猛地一跳,隨後驟然睜眼,鯉魚打挺般直接坐起。
牀頭的油燈還亮着,昏黃火焰微微跳動。
半夏披着一件粉色的絨毛披肩,雙手叉腰瞪着她。“阮拂衣,你半夜詐屍呀!”
拂衣用手擦去額前冷汗,“師姐,我又看到那個老婆婆了。”她一臉驚恐又委屈。
“肯定是你白天受了驚嚇,晚上做噩夢了。從你尖叫着喊師父的時候起我就一直在你牀邊,一點妖氣都沒感應到,還被你嚇一跳。”
是啊,這崑崙山,哪來的妖怪,拂衣只當是她自己想多了,拍着腦袋讓自己清醒些。
她苦着一張小包子臉,想着師父什麼時候能回來,平日裡師父總是寡言冷清,可待他兩個小徒弟還是不錯的,跟在師父身邊,總會莫名的心安。
俗話說得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阮拂衣從來沒有過這樣奇怪的夢境。
芙蓉帳暖,春宵一度。
她最最欽佩的師父大人,此刻懷裡擁着一個柔媚女子,雪白的髮絲與那女子青絲相繞,二人皆是赤身相對。
阮拂衣驚訝不已,忍不住走近了。
師父臉色異常紅潤,喘着粗氣去吻身下緊擁的女子,身子緊貼在一起,不留一絲縫隙,他抽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引得女子不得不緊攀住他光滑堅硬的後背,嬌喘連連。
“啊!相公……”她忍不住叫了出來,聲音似是忍不住的痛苦,又似極致歡愉。
阮拂衣終於看清,那女子眼角下的一顆嫣紅淚痣,無限嬌媚。
她胸腔裡的心房一陣鈍痛,痛的連呼吸都無法順暢,隨着牀上二人的動作,大紅紗帳此起彼伏,如海浪一般翻滾,朦朧了她盈滿淚水的眼。
爲什麼會這麼難受,一定是她不習慣,不習慣一直高高在上的師父大人,居然也會有如此孟浪的行徑。
可是,視線突然轉換,她似乎突然置身於一片冰雪中,那裡的冰雪比崑崙還冷,寒意刺入骨髓。
阮拂衣發現自己似乎長大了些,她看不見自己的臉,可手腳確實長了很多。
“阿拂。”一聲低喚,顧疏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轉身,對面的人還是初見時的模樣,一襲白袍,銀色華髮,雪玉般雕刻出的容顏掛着淡淡的笑意,他伸出手攬過她的肩頭,聲聲喚着“阿拂”。
阮拂衣似乎着了魔一般,思維和行動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不但萬分依從,心裡還很是歡喜甜蜜的貼進師父懷裡,被他抱着。
顧疏影俯身,雙脣貼在她臉頰輕輕一碰,溫潤的氣息撲在她臉上,帶着一種獨特的暗香。
拂衣臉龐緋紅,心跳如奔跑中的小鹿一般,慌亂之餘又滿是歡喜。
眼前的雪忽然漸漸化開,那老婆婆佝僂着背,穿着一襲黑紗,頭上簪着白花,伸出一雙乾枯如柴的手指向她,笑聲如黃昏下鳴叫的老鴉一般嘶啞,“好啊,阮拂衣,你居然喜歡上自己的師父!”
原本明朗的天空很快轉爲一片灰暗,青灰中又透着一股詭異的暗紅,壓抑的可怕。
拂衣搖頭,她下意識地往師父懷裡躲,想把自己藏起來,可是之前站在自己身邊的人,哪裡還有影子?
沒有師父,沒有白雪,到處都是死寂的青灰色,老婆婆的手無限接近她,手上青筋暴起,血管鼓脹的像要破裂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