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黃泉應有路,不滅董賊恨千古……
寫於血帕之上那重如泰山的含恨之作無疑讓馬伕心如刀割。
而看到這一幕的士孫瑞十分驚恐地問馬伕血帕之上到底寫了什麼。待他知道王允爲了避免他們陷入李儒的圈套,已經咬舌自盡的時候,他雙腳跪地,面向洛陽拜了又拜,但是並沒有留下一滴眼淚,只是軀體已成冰霜,咋看之下,像是一條鋒利無比的冰棱。
雲鷹見狀,連忙安慰馬伕和士孫瑞:“人死不能復生,二位節哀順變。我們絕對不能讓王司徒就這麼白死,不滅董賊,我誓不爲人!”
馬伕抹了抹眼角的淚水,翻身上馬,大喝一聲,血馳狂奔而去。
雲鷹趕緊勸士孫瑞起來,她和尹奉、趙昂等人一路追了上去。
一路狂奔到酸棗,馬伕並沒有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而是直接來找曹操。
曹操正在軍營中和樂進、李典等人議事,突然看到馬伕滿臉殺氣地衝進營帳,他心下大驚,連忙道:“馬太守這是怎麼了?”
馬伕攥緊拳頭,一字一句地道:“願與孟德兄共戮董賊!”
曹操十分驚訝地看着馬伕:“我們現在就在一條船上呀,馬太守何出此言?”
馬伕從懷中掏出血帕,遞給了曹操,曹操看到,頓時痛哭流涕。
馬伕道:“不知孟德兄意下如何?”
曹操喟然長嘆道:“王司徒爲我大漢夙興夜寐,沒想到到頭來卻是被那董賊逼成這個樣子,不殺董賊,我曹操怎麼對得起死去的王司徒?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大漢忠魂?”
“好!我等的就是孟德兄這句話。現在縱觀諸侯軍,真正想打董賊的已經寥寥無幾,他們都只是在做做樣子!我希望孟德兄能夠和我一起殺入洛陽,給衆諸侯瞧瞧咱們的能耐!”
曹操連忙道:“馬太守息怒!切勿被那仇恨衝昏了頭腦!我曹操向來佩服馬太守神勇,亦對馬太守推心置腹。只是恕曹某直言,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倆很難敵得過董賊大軍。”
馬伕道:“這個我當然知道,我來這裡,只是想得到孟德兄一個肯定的答覆。我待會還會去找孫太守,依照孫太守的秉性,我認爲他肯定會答應的。如此,我便會去找袁盟主,讓他大舉滅董賊,爲王司徒報仇的旗號進攻洛陽。常言道哀兵必勝,這次董賊命休矣!”
曹操還是沒有明白馬伕的意思,而這時李典卻是笑着對曹操道:“末將聽馬太守此言,已經聽出了必勝的計策!”
“哦?”
“如果末將猜的沒錯的話,馬太守是打算讓袁盟主大張旗鼓地打出爲王司徒報仇的旗號,鼓舞士氣,正面佯攻虎牢關,而馬太守、孫太守以及您可以率兵突襲洛陽八關之中的一關,只要一關有失,那董賊離大敗就已經不遠矣!”
李典的足智多謀確實讓馬伕震驚,他沒想到他還沒說的計策已經完全被李典猜到。但是這依然難以打消曹操的疑慮:“計倒是好計,只是諸侯軍新敗,袁盟主未必肯帶着衆兵去正面和董賊大戰。況且萬一董賊出衆兵,那諸侯軍可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了。”
馬伕搖了搖頭,曹操閉目思索一番後,突然笑道:“如若我們以奇兵擾其八關,虛虛實實,董賊守關之兵必定疲於應付,到那時我們的機會可就來了!”
馬伕道:“我所想正是如此!我知道孟德兄是一個心懷天下之人,必不會像其他各路諸侯一樣只是做做樣子。”
曹操道:“承蒙馬太守看得起,好!曹某誓與馬太守共進退!”
又和曹操說了一下接下來如何做以後,馬伕離開曹營。
在曹營外等候馬伕的雲鷹等人見他出來後,一臉疑惑地看着他。
馬伕道:“讓各位久等了。你們先回去好生休息,接下來我們還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做。在這裡我鄭重其事地告訴各位,任何人都不得在貂蟬面前提起王司徒已經自盡之事,不然的話,馬某讓他好看!”
衆人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雖然說此時馬伕的態度給人以冰冷的感覺,但是對於他此時的心情,衆人也是能夠理解。
尹奉、趙昂士和孫瑞先後離開之後,雲鷹依然是站在原地不動。
馬伕十分生硬地對她道:“你也回去吧!”
雲鷹怒道:“難道王司徒之死對你衝擊就這麼大嗎?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衆人?”
馬伕略微愣了一下,但是他此時也沒工夫和她解釋,縱深上馬後,很快就消失在雲鷹的視野中。
雲鷹站在原地很久,王允的死對馬伕的衝擊確實超出了她的預期,不過相比於馬伕死在李儒等人的圈套中,她倒覺得這樣的一種場面是她能夠接受的。
要不是她鴻雁傳書,讓潛伏在洛陽城中的自己人趁着夜色混進天鬧中給王允通風報信,王允毅然而然地自盡,她估計此時被怒火攻心,滿懷仇恨的人就是她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在乎馬伕的安危。對於一個一向冰冷的人來說,這可能是一種十分危險的傾向。
她雖然明白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把自己的一顆冰心交給馬伕融化的,但是感覺的紅線早已不是她能夠控制的了。
她揪心,她糾結,甚至說她現在都有點迷失了,但是她還在努力地向前走着。即使將來馬伕對她恨之入骨,該做的事情她還是要做。
胡亂想了一通之後,雲鷹回到住處,等候在門口多時的貂蟬見到雲鷹回來後,連忙就問他們是不是去救她義父了。
雲鷹只是說他們深夜被袁盟主叫去商量如何發動新一輪的進攻,救出王司徒之事,而對於王司徒之死,她則是閉口不談。
見尹奉、趙昂等人並沒有回來,雲鷹心中頗爲納悶。
貂蟬和雲鷹又閒聊好一會兒之後,馬伕歸來,貂蟬趕緊端茶倒水,馬伕看在眼裡,十分不是滋味。
見尹奉等人沒和馬伕在一起,雲鷹道:“他們三人呢?”
馬伕抿了一口茶後道:“他們三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這個你就不要多問了。從今以後,還請你多多照顧貂蟬。”
雲鷹道:“這個當然。”
貂蟬則是笑着道:“我自己能夠照顧自己的。還是讓雲鷹姐姐陪你一起上戰場吧。她身手那麼好,和你一起,你們倆也好有個照應。”
馬伕站起來道:“雲鷹,你先隨我來一下。”
兩人走到院落中之後,馬伕對雲鷹道:“你儘量不要讓貂蟬走出這個院落,我知道最終是瞞不下去的,但是我們還是儘量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待會兒袁盟主就會召集各路諸侯商議再次討伐董賊的大計,勢必會打着爲王司徒報仇雪恨的旗號,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照看貂蟬。”
雲鷹聽他囉囉嗦嗦地說了一大堆之後,十分淡定地道:“這點事對於我來說還是沒有任何難度的,你多加小心。”
馬伕對於雲鷹雖然不能完全相信,但是依據她這一段時間的表現,馬伕還是選擇相信她。
向雲鷹交代完之後,馬伕又來到內堂對貂蟬道:“你在這好生休息,我這次一定將王司徒給救出來。”
“我相信你,你在戰場上一定要小心!”
說完,貂蟬還十分認真地幫着馬伕理了理衣襟,馬伕十分感動。貂蟬的這句話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但是每當他聽到“我相信你”這四個字的時候,他就感覺自己在魂穿之後像是揹負着多大的使命似的。
這是一種無條件的相信,一種發自肺腑的相信,在這樣的亂世之中,顯得尤其難得。
而對於貂蟬來說,除了她的義父,現在的馬伕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在這個被天下人傳說的人面前,她一個弱女子,除了無條件地相信之外,她覺得其他的並不需要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