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李江南咬了咬牙,對那白護士道:“你們那個馬主任在那裡,我去找他說說。”
白護士見到陳宛青的抽搐開始緩慢下來,但臉色卻更加可怕,也明白事情危急,趕緊就帶着李江南出去。
只上了一層樓,就到了一間燈光明亮的辦公室,而一名五十來歲,身體微胖,戴着金絲眼鏡的男人正在一張辦公桌後一邊喝茶,一邊很悠閒的看着報紙。
白護士一指,輕聲的道:“先生,這就是我們急診大樓的馬主任,你去好好求求他,看能不能通容通容。”
看到這馬主任如此輕鬆的神態,似乎剛纔白護士來向他來指示的,只是一隻螞蟻或者一隻小貓快要死了,李江南的火氣就直往腦門子上涌,不過他還是強行的忍住,笑着道:“馬主任,你好。”
那馬主任聞言,就放下了報紙,望着李江南道:“你是誰?”
那白護士心腸倒是甚好,主動去回答道:“馬主任,這就是我剛纔來向你指示的病人家屬,現在病人的情況很危急,他一時又借不到錢,你看是不是能夠特殊處理一下。”
李江南也道:“是啊,我這位朋友是很有錢的,不會賴你們醫院的帳。”
那馬主任瞪了白護士一眼,似乎在怪她多事,然後仔細打量了一下衣着很普通的李江南,淡淡的道:“哦,你是她的朋友,那她的家屬呢,讓她的家屬馬上來交住院押金,我們會立刻治療的。”
李江南連陳宛青是何方人氏都不知道,又到那裡去找她的家屬,只好道:“我也認識這位朋友不久,不知道她的具體情況,但她真的很有錢的。”
馬主任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然後打着官腔道:“小同志,原來你和這位病人也不很熟啊,這就更難辦了,你是不知道我們醫院的難處啊,要是不收押金,病人一好了,很有可能就會悄悄溜走,損失的還是我們醫院啊,你真想救你這朋友,還是快去想辦法湊錢吧,或者另外找一家醫院去求求他們,不要在我這裡浪費時間了。”
說着這話,他舉起茶杯,慢條斯理的抿了一口,然後又拿起了報紙,再也不理李江南了。
從小到大,李江南都不是一個衝動的人,而且他也能夠理解醫院的顧慮,但此時,目睹到這馬主任對生命的冷漠,他心中便如有一堆點燃的zha藥一般,忽然爆炸了,腦袋裡已經充滿了燃燒的熱血。
於是,他什麼也沒有想,忽然向着那馬主任衝了過去,繞過了辦公桌,一把就將他手中的報紙撕成兩半,跟着抓住他的胸口,大聲的吼道:“姓馬的,你他媽的搞清楚,躺在急診室的不是狗,也不是貓,她是一條人命,一條年輕的鮮活的人命,要是死了,就活不過來了,你這個狗屁主任,狗屁醫生,難道只爲了擔心收不到錢,就活活的害死人命嗎,我操你媽的,你是個兇手,地地道道的兇手。”
李江南輕易不發火,但發起火來,還有很帶殺氣的,而且他此時怒急攻心,說的聲音不知怎麼的,比半時大出了一倍都不止,響得就像炸雷般的,整層樓只怕都聽得見。
馬主任被駭得臉上猛的一抖,整個面色也蒼白起來,在傻了好一陣之後,他才驚呼道:“保安,快叫保安。”
那白護士也被突發的情況驚呆了,聽到馬主任的呼喊聲,這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就在白護士跑出去的那一刻,李江南也清醒了,他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得罪了這馬主任,陳宛青更沒有救了,就算是有了錢,也許他還會暗中使壞,畢竟現在的醫療事故是很難鑑定的,如果他派醫術差的醫生,或者用一些昂貴但不恰當的藥,誰又知道。
鬆開還在駭然失色的馬主任,李江南腦袋頓時飛轉起來,看能不能想法子補救,而要換院,只怕陳宛青要支撐不下去了。
這時候,他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撿起了剛纔被他撕落在地的報紙,找到了下角的二十四小時值班電話,然後掏出了手機拔通,等到裡面聲音傳出,便大聲道:“喂,報社嗎,我要告訴你們一個很大的新聞線索,第三人民醫院急診大樓這裡來了一個危急病人,就快要死了,但醫院的馬主任拒收,而病人的一位朋友和馬主任起了衝突,聽到還報了警,熱鬧得很啊,你們快來。”
報社的電視傳來了答應之聲,問明瞭病人在那一個急診室,然後就掛斷了電視。
李江南將手機重新放入了腰下的皮套中,望着坐在椅子上,瞪大眼睛的馬主任,卻開始笑嘻嘻起來,像朋友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馬啊老馬,沒人知道,這人你當然可以不救,但如果報社一來採訪,事情就大了,更可怕的是,如果我這位朋友死了,你這頂小小的烏紗很可能是保不住的,你好好想想,到今天這個位置,拍了多少馬屁,塞了多少紅包,然後自己又能夠被別人拍多少馬屁,被別人塞多少紅包,不要爲今天這樣的小事,讓自己被打回原形啊,看你長得虎頭虎腦,滿機靈的,千萬不要做出傻事來讓我失望啊,你思想比我穩重,三思而行,一定要三思而行。”
一邊說着,一邊還在他的腦袋上彈了一彈,就像上面真的有一頂烏紗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