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聲出了皇宮,回到東宮,連夜召集幕僚議事。
周顧正在研究南楚的卷宗,東宮來人,說太子有請,他疑惑地放下手裡的卷宗,騎馬去了東宮。
他是第一個到的,來到東宮後,看着燕回聲,“殿下,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他來之前,是聽聞宮裡緊急請了太醫,據說是陛下的病情又嚴重了。
燕回聲也不瞞着周顧,將珍貴妃的認罪書拿給了周顧看,周顧很快便看完,說了句,“倒是不出所料。”
他問燕回聲,“殿下打算怎麼辦?”
冀北的平西將軍府,如今看來,可是大梁內政的心腹大患。
燕回聲搖頭,“孤還沒想好,所以,召集大家商議。”
周顧將卷宗折起,遞迴給燕回聲,涉及陛下被愚弄的認罪書,自然不是人人都給看的,他道:“是要趕緊想個妥善的法子,卸了張平的軍權。”
燕回聲頷首,“怕是沒那麼容易。”
周顧也知道,自然沒那麼容易,但正因此,才迫在眉睫,他琢磨道:“我本來是打算先去南平,再去冀北,要不然我先去冀北吧?總要先打探清楚張平私自豢養了多少兵馬。”
“剛剛放榜,你的目標太大,太危險。”燕回聲搖頭,“你只管去南平,南平侯與十八寨,同樣不能出亂子,孤會派人去冀北。”
周顧心想也是,遂作罷。
二人說了會兒話,幕僚們陸陸續續匆匆來到。
燕回聲自然沒再拿出珍貴妃的卷宗,只簡單提了珍貴妃是爲冀北的平西將軍張平做事,張平有野心謀反,如今深夜召集大家,是集思廣益,看看如何兵不血刃地卸了張平的軍權。幕僚們震驚,都覺得此事十分棘手,紛紛商議起來。
蘇容回到東四胡同,已入夜,她的院子裡亮着燈,她推門進屋,果然見蘇行則在等她。
她挑眉,“大哥,又擔心我啊?”
蘇行則搖頭,“不擔心了,我已習慣了,擔心你不如擔心我自己。”
蘇容被逗笑。
蘇行則問她,“是去護國公府見周顧了?可打消了他的打算?”
蘇容坐下身,搖頭,“打不消。”
蘇行則就知道,“所以呢?”
蘇容無奈地嘆了口氣,“由着他吧!”
蘇行則看着她。
蘇容不想說周顧,“我還去了東宮,陪太子殿下一起去了刑部天牢見了珍貴妃。”
蘇行則蹙眉,“跑了這麼多地方?可累了?”
“是有些累了,所以,沒跟着太子去皇宮。”蘇容簡略說了審問珍貴妃的經過,以及從珍貴妃口中交待出的東西,然後道:“大哥,我可能在京中待不了多久,我總覺得,冀北需要我去走一趟。”
蘇行則不贊同,“冀北太危險,伱不能去。”
“哪裡不危險啊?南楚比冀北還要危險,我都得去,區區冀北。”蘇容琢磨着,“不過此事也不急,太子殿下肯定會派人先去冀北打探消息,然後再做軍事部署,謹防冀北生亂,至於若想卸掉張平的軍權,沒那麼容易,得找到合適的機會,或者拿捏到張平的軟肋。”
她敲着桌面,“我小時候去過冀北,對於冀北,我熟悉,論拿捏人的軟肋,我也擅長。我回來時琢磨了一路,如今太子殿下手下的人,還真沒有誰比我更合適。”
燕回聲道:“大梁的朝事兒,你參與太多不好。”
蘇容笑,“我倒覺得沒關係,太子殿下將他收存的所有卷宗,都任由我隨意看,對於大梁朝局,他不會防備我。畢竟,於公於私,我都不會對大梁不利。如今的大梁,可是我娘當年犧牲了一生,護下的大梁,我不可能辜負我孃的付出,即便將來我做南楚王,也不可能讓南楚吞了大梁。太子殿下心裡明白得很。”
蘇行則嘆氣,“這話倒也沒錯。”
他思忖片刻,忽然道:“若我入朝,可以去冀北,不一定非要你去。”
蘇容挑眉,“冀北危險。”
蘇行則失笑,“誠如你所說,哪裡不危險?我待在京城,如何能平步青雲?興許冀北就是我的機會。”
他說着,坐直了身子,“你覺得如何?”
蘇容倒是不反對,“按理說哥哥應該先去翰林院待兩年,這是正規程序,但若按照不正規來走,劍走偏鋒,也未必不能爭得一席之地。誠如你所說,平步青雲,也得有直登雲梯的機會。”
她想了想,“若你不想入翰林,想借由冀北立功升遷的話,那得要太子殿下週旋。”,她思索片刻,“也不是不可行。”
蘇行則道:“明日我去拜見太子?還是先等殿試陛下授官後再說?屆時會不會晚了?
蘇容想了想,“大哥若真有此打算,明日你去拜見太子,看看太子對冀北目前是個什麼打算和章程,若是太子殿下也同意你走這條路,他自會指派你。”
蘇行則頷首,“好。”
蘇容看着蘇行則,沒想到因爲珍貴妃與冀北的平西將軍府,短短几句話,便讓他大哥動了心思,改變了從翰林入朝局的心思。可見人生有多處岔路口,選擇不同的岔路口,不過是一念之間。
蘇行則打定主意,“早些休息吧,明日你還要出行。”
蘇容點頭,懶懶地擺手,“大哥慢走。”
蘇行則出了蘇容的院子,她離開後,蘇容轉身回了屋,她也的確是累了,很快就睡下了。
第二日,陽光明媚,夜歸雪的馬車不早不晚來到了東四胡同。
蘇容穿了一聲素雅的衣裙,披了白狐裘披風,手裡抱了手爐,出了府門,上了夜歸雪的車。
車裡只夜歸雪一人。
蘇容笑問:“小秋瑩呢?又沒來?”
夜歸雪笑着搖頭。
蘇容坐進車內,車簾放下,見桌案上擺着棋,她笑問:“打算與我殺一路?”
“是有這個打算。”夜歸雪微笑,“昨兒聽表兄說無人是你對手,對弈未曾讓你盡興,我便想着今日總要你盡興。”
蘇容點頭,“好。”
她想起什麼,笑着探出頭,對車伕吩咐了一句,“去梅山別苑。”,然後拿起一子,對夜歸雪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