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受德這幾天又消失了,聯繫不上了。”
“你也知道,他一直神神秘秘,想不見就不見,想出現就出現。”
“小吳,他果真沒事?”
吳所謂一笑:“楊姐,你只管放寬心。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要李錦林律師找你,你就盡力配合好了。”
楊姐嘆道:“說到李律師,我已經和他談了兩次,他也說,按照常理,這場官司是很好判斷的,可是,偏偏這事沒法按照常理。”
她低聲念出一大串名單,嘆道:“竟不知冰冰一個戲子背後牽扯瞭如此各方的勢力,而且,幾乎涉及了半個金融圈子,背後那麼多大佬。縱然是李律師也不得不承認,一個應對不善,很可能不止是湯丁影視公司和我們,甚至他自己都不能倖免……”
吳所謂斬釘截鐵:“正因此,我們更要小心謹慎,否則,這一輩子也無法翻身了。”
楊姐有些吞吞吐吐,吳所謂便說:“楊姐,有話不妨直說。”
“李錦林律師其實對我有個私下的建議……”
“什麼建議?”
“他建議我不如尋機結束湯丁影視公司,縱然財富上要遭受腰斬的損失,但是,至少還能體面的結局,否則,後果如何,很難預料。”
吳所謂一怔,立即道:“楊姐,你本人如何想法?”
楊姐有點爲難:“我倒不在乎財物的損失,只是擔心連累你倆……”
吳所謂分明聽出她聲音的蕭瑟和寂寞,分明是英雄末路,無心戀戰了。楊姐,她遭遇了重大災禍後,已經看淡名利,真正想退隱了。
再細看她,但見她職業套裝下,身影已經枯瘦,青絲也已經有了白色,年近五十,又是孤家寡人,哪來戀戰的資本?
吳所謂緩緩地:“其實,我非常贊同李律師的意見。”
楊姐大喜:“小吳,你說真的嗎?”
“千真萬確!其實,這也是我和受德的意見,你剛出院時,我們便想勸說你,只是,不忍心開口。楊姐,如果你真能走,那就先走爲上。畢竟,和性命相比,財富並不算那麼重要。現在湯丁影視公司股價穩定了一段時間,出手也是好時機,縱然無法和巔峰時期相比,就算是腰斬吧,那也能讓大家有個體面地退路……”
楊姐點點頭:“我早就擁有澳洲的綠卡,也有許多老朋友在澳洲。”
她意興闌珊,“罷了罷了,五十歲退休也不算太早了。這以後,就去過幾年清淨日子好了。”
“楊姐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
楊姐忽然盯着他:“小吳,我走後,你們怎麼辦?”
吳所謂若無其事:“我們兩個大男人,哪裡不能安身立命?”
“受德真的沒有危險?”
吳所謂斷然搖頭:“楊姐放心處理湯丁影視公司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我和受德自然有應對之道。”
楊姐壓根不知道受德的情況,在她的直覺裡,一直認爲受德有大本領,只要受德出手,這世界上便沒什麼事情可以難倒他倆,因此,竟然十分放心。
吳所謂驅車出門,剛進入城南那片別墅區,遠遠地,他停下來,因爲,他看到前面橫着一輛黑色賓利,非常囂張地橫在通往受德別墅的那條小小的林蔭道。
他不得不把車停在對面,走下來。
雍正從車窗裡伸出腦袋,他戴着一副大墨鏡,笑得十分詭異:“怎麼?小吳,你也來找受德?”
“我一直住在這裡!”
“這麼說來,你和受德又同居了?”
吳所謂不以爲意:“莫非老四你也想來同居?”
雍正哈哈大笑,他死死盯着吳所謂面上尚未消散的淤青,就好像壓根也不記得前幾天自己才和吳所謂打過一架似的。
他意味深長:“和你打架那天,我就猜到商紂王快要掛掉了,如今親自來觀察了幾天,我更加斷定自己的猜測。商紂王肯定是已經被那副鬼畫折磨到半死或者已經死了?要不然,爲何我找了他好幾天他都當縮頭烏龜不露面?”
“老四,你管好自己就得了。我就不信,那副鬼畫折磨不死你自己。”
“這麼說來是真的了?受德真的快死了?”
吳所謂反問:“這是不是證明你快死了?”
雍正滿不在乎:“畫筆在我手裡,我隨時增添幾筆,就阻止了時間的流逝。可是,受德沒這個運氣,就只好等死咯。”
沒人回答他,吳所謂只是擡頭看了看遠方的落日,夕陽的餘輝就像一盆狗血,整個天空被潑得一片赤紅。
前面是一片人工大湖,湖心的小島上一大片金色蘆葦,在晚風裡搖曳起伏,有一羣羣白鶴從上面掠起,翅膀在湖心投射出倒影,呼嘯着,一羣羣地竄上了對面山林的大樹上,目光追隨過去,能看到樹梢上忙忙地一片白色。
“這片樹林裡,起碼有上千只白鶴。”
“小吳真好興致,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思欣賞白鶴。”
吳所謂收回目光,盯着他:“不然呢?”
雍正面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他盯着吳所謂,幾乎是惡狠狠地:“小吳,你就別裝模作樣了,我敢肯定,紂王這小子一定出事了,而且,他一定是因爲陷入那副魔畫再也走不出來了。嘿嘿,要是沒有了商紂王,吳所謂,你說,你們所有的心思是不是白費了?”
“是不是你雍正大帝的魔像也劇變了?老四,死亡的陰影是不是也已經將你籠罩?”
“時光之筆在我手裡!”
“在你手裡也沒用!你的畫像就算暫時沒有裂變,那也不是因爲畫筆,而是小鬼暫時的阻擋。可等小鬼的法術耗盡之後,你的畫像會瞬間劇變,你甚至連挽救的機會都沒有,就會七竅流血而死……”
說時遲那時快,吳所謂眼前一花,雍正已從車上竄下來,一把就捏住了他的脖子。
就算吳所謂早有準備,可是,也躲不過雍正這致命一擊,他一時上不來氣,白眼亂翻,整個人都快被窒息而死了。
雍正稍稍鬆手,吳所謂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