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皆有代價,快樂的代價便是痛苦。或許,在我們享受快樂的時候,痛苦就已經深埋下種子,等待着生根發芽呢!
許願實在不明白她和李俊秀之間的快樂藏在哪裡,好像從最開始認識的時候,就沒有過快樂,可爲什麼痛苦卻那麼的清晰,連睡着的時候,都是那麼的痛,眼淚都會止不住地流出來呢!
“生命是幻覺,可是我需要你在。”
這樣的話似乎在哪本書裡看過,也似乎聽李俊秀念起過,是他在喝牛奶的時候,還是他在凝神的時候,那個白衣若仙的男人,有的時候,真的不像這世上的人一樣,坐在清風裡,沐浴陽光時,那鍍起的金邊,那被清風吹動的衣角,還有那輕輕的、輕到無法觸摸、無法提動的笑容,都宛若幻境裡纔有的,若他不是那幻境裡的神,那必是千年得道的妖了,如若不是如此,他又怎麼可能就那麼輕百易舉地奪了她本是裝着戀人的心呢!
淚水順着眼角流下的時候,許願的眼睛卻仍是沒有睜開,相反閉得更緊,似乎很怕睜開一樣,真想就這麼永遠閉着,不去理那些眼外的事情,總覺得只要眼皮瞌上了,這一切就都過去了,可事實呢,哪裡有這麼輕鬆啊!
眼外是看不到了,心裡卻想得亂了麻一樣,就算身體跑開了,心呢,不還是牽着嗎?這麼做就是爲了自欺欺人,心裡於狡辯又有什麼用,眼淚已經暴露了一切,成了最好的證明。
這時,感覺有手撫摸走過她的臉頰,輕輕地拭去了她淌下的淚水,那樣的溫柔,還有清風吹過帶來的淡淡男子體香……
“李俊秀!”
許願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眼睛雖然沒有睜開,手卻已經反射地抓到從她臉邊撫過的那隻手上了。
“我知道那種只有你一個人的孤獨,因爲我也有過,所有的人都和你沒有關係了,所有的人都消失了,於是你只能哭泣,可……又有什麼用呢!與事無補!”
那深沉無奈的聲音逼得許願瞬間就鬆了手,也瞬間就清醒得透徹,雙眼睜開的時候,那抹寂寥落寞的神情就在這瞬間裡,全映入了許願的眼裡。
“程總?”
許願怎麼也沒想到她這一暈會暈到程錦的牀上來了,這可真是一件稀奇到不可思議的事啊!
她連忙掙扎着想要坐起來,卻被程錦輕柔的按了下去,“躺着吧,你身體還虛着,再睡一會兒!”
此時,程錦說話的聲音很平淡,與他平時給人的那份嚴謹截然不同,有一種屬於男性所特有的溫柔,讓許願不由自主地聽從了命令,安然地躺在了牀上,不在動了。
按常理說,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處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哪個女子能不表現出驚訝,能不想立刻離開呢,就算程錦是許願所認識的人,可……那種認識……,那種接觸,且還曾有過一次那般尷尬的示愛……,若是平時,許願看到程錦,早就有多遠就躲多遠了,更別說是現在這樣的相處……
可不知道爲什麼,就今天、就此時而言,許願是真的不願意動,甚至沒想過離開,或許是因爲離開只是一個定義,而離開後的目的地卻成了難題,人,在遇到難題的時候,第一反應……大都是躲吧!
相對於那些想見卻又不能見的人,見程錦這個無關緊要的人,倒要輕鬆上許多,倒不如聽了他的話,再閉上眼睛,再休息一會兒,這也不是很好的事情嗎?
許願的脣微微地抿在一起,有一刻貼真地像了任馨兒,可也只是那麼一刻,隨後,軟化下去的綿柔,就還原了許願,也擊碎了程錦的幻想,程錦輕嘆一聲,從坐着的地方站起,剛纔的那一下子,已經讓他有些心寒了,他不願再去看許願,所以只是輕聲說:“我去熬點粥,弄好後我叫你!”
程錦的身影前腳離開,許願閉着的眼睛就睜開了,她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睡的,她只是心亂如麻,發生這樣的事,李俊秀和她都很難回到從前了,這和衛生間裡的那一抱,有着質的關係啊!
是的,至少,這一次裡,她覺得她非常的對不起藍映塵,愧疚感萌在心頭,懷疑也隨之產生,難道那四年的感情真的敵不過心動情動的一瞬間嗎?難道以前……就從來沒有愛過嗎?那她和藍映塵又是什麼?她又爲什麼一定要爭取和藍映塵在一起,甚至不惜和家裡決裂呢?
頭疼啊,這些事情她當真是想不明白啊,陳諾算是說對她了,她要的幸福太簡單,或許就是簡單,纔會模糊,最後都不知道想要的是什麼了吧!
可有一點,她現在至少清楚了,她應該給藍映塵說些什麼,她的愛情裡容不得一點的瑕疵,她的世界裡也不會有對他人的委屈!
這樣想着,她的眼神也就靈動起來,當她捕抓到程錦放在窗臺上的手機時,一抹悲涼的苦笑,也就把眼裡的靈動深深地蓋住了,她深知,有些話,說出去就是一生的陌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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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叔叔,李叔叔不會有事吧?”
陳諾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米蘭喻拉着程唸的手坐在沙發里正張望着呢,他們見陳諾一臉疲憊地走下來了,連忙問着。
“還沒醒,不過,也死不了,別管他了,我得找到小願!這纔是最重要的,這丫頭能跑哪兒去呢,可千萬別出事啊!”
陳諾和米蘭喻趕到李俊秀的別墅時,李俊秀還癱在門口,一動也不動,任由身邊已經從輪椅上掉下來的程念又喚又搖着,死人一般!
陳諾自覺得還算人道,至少沒到這裡就把李俊秀搖醒,掄他兩拳,出一出求婚被攪的悶氣以及親妹妹被欺負的怨氣。
陳諾先察看了一下李俊秀的身體狀況,然後,在米蘭喻的幫助下,把李俊秀架上了樓,扔到了李俊秀那張誇張的大白牀上。
再以後要做的事,陳諾就得把米蘭喻哄到樓下,才能做了,米蘭喻雖然不懂陳諾要搞些什麼,但她也知道那必是不方便她來問的事,所以,陳諾說完後,她也就順從地下了樓,必竟,樓下還有一個小孩子在等着她照顧和安慰呢!
米蘭喻下樓後,把門口坐着的程念扶了起來,當她看到程念那綿軟無力的雙腿時,心彷彿被揪了一下,痛痛的,用出的力也就變得更加的輕柔了,美麗的容顏自然地流露出一種母性的慈愛,看得程念都有些迷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笑容,啓是一個溫暖二字就能說得清楚的啊!
一個多小時的等待裡,都因爲有米蘭喻相陪,程念變得更安靜,小小的頭枕在米蘭喻的腿上,連呼吸都控制得消無聲息了,若不是陳諾下來了,他還在想着……想着那份幻想出來的母愛呢!
“許願的電話我打過了,沒有人接,可能……根本就沒帶,……,你說她能去哪裡啊,會不會去藍映塵那裡了!”
陳諾說的事也是米蘭喻所着急的,也許是從小被父母和兄長照顧得太好,大學又是宿舍裡有名的溫順派小玉女,衆姐妹也是偏心眼的護着,本以爲這就是愛了,可現在看來,愛和害又有會什麼區別,若是讓許願早明白一些道理,何苦有昨晚的事,這要是真出什麼事……,想到這裡,米蘭喻就不敢再想了。
“不會的,她只要頭腦正常就不會去藍映塵那裡的,昨天晚上據我估計她和李俊秀……,這我都能理解,藍映塵呆頭呆腦的本來就不適合小願,問題是,李俊秀這麼一個靈秀的人怎麼也能犯這種低級錯誤呢……”
陳諾最瞭解許願了,許願可不是那種能做腳踏兩隻船、周旋於兩個男人中的女人,如果昨晚許願真和李俊秀髮生了什麼質的東西,那……許願離開藍映塵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許願是個簡單人,她不會做什麼複雜的事的,陳諾相信自己的妹妹!
就在陳諾和米蘭喻急的不知所措時,門鈴響了起來,米蘭喻和陳諾互看了一眼,然後,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小願……”,兩個人一起向門口衝了過去,可當門真正打開時,兩個人剛燃起的希望又被吹滅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