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映塵從門口責備着程鑰的時候,他還納悶爲什麼陳諾站在衛生間門口沒有進去呢,等他和程鑰走進衛生間門口,他纔看清裡面發生的一幕,他就不得不明白陳諾守在門口沒有進去的原因了。
他真是不清楚剛纔還分着兩處的一站一坐的人怎麼就摟在一起了呢?李俊秀的頭有氣無力地搭在許願的肩上,雙手自然地纏在許願的腰間,而許願也好像沒有半分的阻攔就那麼……
藍映塵以前就想過這種鏡頭的發生,從他第一眼看到李俊秀的時候,他就覺得心裡不自在、不安全,那時,他還以爲自己心眼小、胡思亂想呢?可現在,事情都已經擺在眼前讓他不能不信了啊!心裡泛出鹹腥的滋味,好像滴血一樣,猶如被尖利的匕首刺過一樣的痛,只是卻又不知如何發作,才能擺平心中的這份氣憤和屈辱了!
就在門口六隻眼睛愣得不知所措之時,衛生間的許願也不知如何動作了,她甚至都不知道她和李俊秀是怎麼抱在一起的了,她明明拿着抹布在收拾地上的碎玻籬,而李俊秀從浴缸旁蜷縮喘氣,好像她只是轉個身的瞬間,那雙綿軟的臂就攀爬到她的腰上來了,頭也就那麼待在她的肩上了,貼着、親近着了!
“別走,抱抱我,好冷!”
誰?是誰的話語說得這般淒涼惹人生憐,像秋風中的落葉瑟瑟發抖,讓人於心不忍!
“好!不走,我陪你!”
誰?又是誰答應得這般自然彷彿事情就應該如此,她就應該照顧他一樣!
是他嗎?那樣的哀求是李俊秀那般傲氣清冷的人說出來的嗎?怎麼會?
那又是誰回答的那般乾脆,是她嗎?她怎麼可能就答應了李俊秀呢,難道她不知道外面……
——藍映塵在外面呢嗎?那是相守四年的情感啊!
怎麼就會在突然之間暗生情愫,爲了什麼?爲了那趟火車之旅裡的那碗紅糖水嗎?還是爲了……他優雅雍榮的笑可以永遠綻放嗎?
弄不清啊!搞不懂啊!
總之就有了這個不該有的一抱!有了這個該有的一幕啊!
要怎麼樣對藍映塵解釋,又該怎麼樣理順眼前的這份情感呢!
“妹子,快把李先生給我吧,再折騰一會兒就碎了,找個揹他的人也不會找,你這樣的能把他弄上樓嗎?藍映塵,還不快過來幫把手!”
念過博士的人水平就是與衆不同啊,別看陳諾只是中途出現,可他卻從這一眼裡就已經把這屋裡發生的事瞭然於心了。
真不妙啊,看這樣子像是弄假成真了,怪不得電話裡許願發那麼大的火,弄了半天是腳踏兩隻船搞到要翻般的地步了啊!
他是誰?他是龍鳳胎裡的陳諾,可不是那個笨笨的許願,不能說一語定乾坤,但要是解個這樣的小圍,……那還是措措有餘的啊!
陳諾的話無疑是點醒了這個小小衛生間裡四個完全清醒的活人和那個半死不活的病人了。
此時的李俊秀雖然還不清醒,但總不至於完完全全的糊塗,他也知道,他本能的願望在這一刻衝動間完完全全地表達出來,可他也知道他這麼做對許願來說是不公平的啊,他不是個好人,曾經不是,現在更談不上,連個健康的身體都沒有,還有什麼資格去破壞別人的愛和別人的幸福呢,既連這個資格都沒有了,那又怎麼能和別人去爭愛人呢!
這樣一想,心雖然是痛的,手卻從許願的腰間慢慢往回抽着,衝着陳諾說話的方向極力的摸索着,尋求着幫助。
如果一定要讓一個外人來攙扶他,他也想找一個和許願相貌接近的那一個啊!
李俊秀這麼一動,也就把門口站着的藍映塵吃痛的心多少緩解開來了,他也覺得一定是他多想了,他的許願是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的,一定,一定就像陳諾所說的那樣,正是在自己剛纔出去的時候,李俊秀想動,又找不到人才會硬拉住許願的……
是的,一定是這樣的,所以陳諾過去挽扶李俊秀的時候,他也連忙跟了過去,幫着陳諾攙扶起李俊秀來了。
只有許願,她一直沒動,她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天裡發生的這一切,更不敢相信剛纔的發生的一幕,甚至連陳諾出現在她的面前,她都覺得這像做夢一樣。
上午,陳諾打電話來的時候,她不是吼着告訴過陳諾,她不在服務區嗎?那爲什麼下午的時候,陳諾突然尋到她這個服務區之內了呢?
頭疼啊頭疼,明明是好好的日子,倒底是因爲什麼才弄得亂成這麼一片的呢?倒底有誰能告訴她啊!
———————————亂紅的分割線————————
“說吧,你怎麼會中這種生物毒呢?”
陳諾和藍映塵把李俊秀扶到了樓上之後,陳諾就把那個呆頭呆腦的藍映塵打發到樓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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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諾是一名生物科學領域裡的天才學者,也算是後起之秀,對這一領域和專業裡的內容瞭解甚多,知之甚詳,有的地方,連他的教授都會覺得自愧不如的。
就在他進了衛生間看到裡面的那一幕時,他除了像正常人那樣稍稍地吃驚了一下外,便對那個虛弱疲憊的李俊秀注意上了。
李俊秀表現出來的這種症狀,決不是普通的病症那麼簡單,定是身體裡有了某種厲害的病毒或毒素,且這種病毒或毒素還是那種小小普通的常見之物,所以纔會導致出這般嚴重的症狀的。
剛纔在李俊秀向他伸過手,向他求助的時候,他又做了更近更細的觀察,他更加肯定了這一點了,任何細微的東西都不可能逃過他陳諾的眼睛的,所以,他纔會有了以上的那一問。
雖然他還未從剛纔那麼粗略的判斷中,斷定出李俊秀身體裡的病毒或毒素究竟是哪一種,可他的大腦裡卻已經基本地圈定出幾樣,並逐步地收縮範圍了。
“你是誰?你想怎麼樣?”
當李俊秀聽到陳諾提到生物毒時,整張臉變得更加的蒼白,像是瞬間被吸了血色一樣,本來虛弱的身子竟然也本能地緊縮了一下,整個人的警惕程度被迫地提高起來。
“許願沒告訴你,我是學生物學的嗎?我這個博士的帽子可不是花錢買出來的啊,呵呵……,你別緊張!”
陳諾輕輕地笑了笑,恍得李俊秀微閉了一下眼睛,倒不是這笑容有多麼的陽光,而是這笑容總讓他產生一種恍惚的感覺,讓他覺得在眼前的這個人好像是許願似的。
陳諾的話讓李俊秀微微地放鬆了些,李俊秀又蜷縮着身體,偎在薄被裡了,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後,吞嚥了一下口水,也不看陳諾,自顧自地答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我沒中毒!”
李俊秀現在表現出來的態度,是在陳諾的預料之中的,陳諾也就更加確定出李俊秀中的是何類的毒了,所謂的生物毒並不是簡簡單單的毒藥,那是用高科技提煉出來的,也許還會摻雜着從別的病菌裡提煉出來的微量元素,這些都是不可知的,李俊秀對其牴觸,可想而知,他定是被人暗算的,只怕這種生物毒定是……極其難纏的,難道……會是“亂紅”嗎?
陳諾想到這裡的時候,身上便已經是一身的冷汗了,他可真不希望李俊秀中的是這種東西,那可就麻煩了,早知道李俊秀身上攤了個這麼一種倒黴的毒素,他怎麼也不會自做聰明地把自己的妹妹往李俊秀的身邊攛掇啊!現在……後悔不迭啊!
“李先生,我希望你能信任我,畢竟我是小願的親哥哥,有許多事情,你告訴我,總比你從這裡硬挺着好,那……你考慮一下吧,我先下樓了,你好好休息!”
陳諾是個多麼聰明的人啊,他就知道有些時候,有些事是無法強壓着來的,否則他也就不會在不喜歡藍映塵的時候,沒有像自己的父母那樣給妹妹重壓,而是採取了迂迴的政策,這次,他也同樣,他是不會硬逼着李俊秀的,他相信他定能讓李俊秀主動來找他說出事實的,他若是沒有這份自信,他……他就不是陳諾了!
陳諾說完後,也不再看李俊秀了,轉身下樓去了!
陳諾轉身的那一刻,李俊秀睜開了眼睛,李俊秀看着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丹鳳眼裡不由自主地涌出一層霧氣了,他真沒想到躲了三年的事情終還是躲不過的。
不管是落緋,還是落緋施加在他身上的亂紅,都是他命裡難逃的劫啊!
可……這對龍鳳胎的兄妹會是他的救星嗎?他能信任她們嗎?
若是讓別人知道他中了這種病毒,他怕是會被送進監管所裡吧,連最後那麼一點自由都沒有了吧!
世事孤獨艱難的酸楚,爲什麼一定要讓他一一品嚐,爲什麼就連一件真正開懷之事、一片寧靜之地、一個可以柴米油鹽的人都不願意給他呢?
捂在被裡的身體如被脫了水一樣,沒有生命一般,連勾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不信他們又能好到哪裡呢?可若是信了,會不會……傷得更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