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院使看到花樣並聽了華琬解說,比羅坊主還要震驚。
她要求華琬一定要成功,這兩件飾物捧出,不論文思院拿出什麼壓箱底的寶貝,她們凝光院都穩贏了。
叮囑羅坊主和華琬儘快開始後,她發現吳嬋蘭未跟在二人身邊,不免問上幾句。
羅坊主回道:“吳匠師言她手中有幾件要緊的首飾未制完,不得空過來了,待吳匠師得空,要學技法,可直接來尋我,至於華琬,還是讓她安心準備六院競藝的首飾爲好。”
羅坊主自忖她在金絲編綴上是三腳貓功夫,可教吳嬋蘭綽綽有餘了。
“這是自然,只蘭娘究竟甚事這般忙,如今上界坊多了一個王芷蓉,你儘量將蘭娘手中的事分出去,如此你們能多一位幫手。”
吳院使年已近四十,一直未成親,藉着副院使一職,她將吳嬋蘭收進凝光院,又升入上界坊,她是將吳嬋蘭當女兒帶在身邊了,只盼吳嬋蘭能爭氣些,至少越過她去,是以碰上進宮或者能見到貴人的機會,她都儘量給吳嬋蘭。
“好的,下官知道了。”羅坊主隨口答應下,反正不是她不教,而是吳嬋蘭不學,下次吳院使再問起,她就讓吳嬋蘭自己同吳院使解釋吧。
花樣子一定下,羅坊主將自置物坊帶出來的拔絲板給了華琬,除了能從鑄造坊領的料,其餘全部要靠自己,白日裡華琬幾乎是將自己關在隔間裡不出來。
羅坊主也心甘情願的幫華琬打下手,除了不得不親自制的宮廷首飾,其餘皆分了出去。
華琬每日裡深居簡出,林馨等人已沒有資格知曉華琬在忙什麼,王芷蓉卻是起了疑心,喚吳院使身邊的婢子詢問,才知道華琬接了明年六院競藝的活兒,倒也沒甚大不了。
可惜婢子不知曉華琬將制什麼首飾制什麼花樣。
從婢子口中王芷蓉還聽聞吳嬋蘭也被命去幫華琬,可吳嬋蘭不屑,甚至都不過問。
王芷蓉心下冷笑,暗道凝光院真是沒人了,華琬也就比她多會個什麼編綴技法,靠華琬去與文思院爭,能有勝算?別說吳嬋蘭,換做她也懶得摻和這事,吃力不討好。
其實王芷蓉入上界坊後對吳嬋蘭還是有兩分興趣的,畢竟是吳院使的親侄女,可吳嬋蘭心眼極小,一看到她的容貌就連連皺眉,很是怨妒,話都不肯同她多說兩句。
王芷蓉站在廊下看小庭院裡的松柏,暗斥顏色單調,也不知種些花,若不是一直在隔間太悶,她纔不出來。
王芷蓉擡手撫着如墨的髮鬢,她這幾日心情很好,因爲那人對她親口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果然與她猜的一般無二。
他是將來最可能繼承皇位的二皇子,昨日耳鬢廝磨後,二皇子與她說,自從有了她後,他便很少碰別的女人了。
事到如今,王芷蓉是真真兒覺得凝光院院使一位都配不上她。
王芷蓉舔了舔嘴脣,她在二皇子跟前溫婉甜美,事事迎合,而且從未向二皇子要求過什麼。二皇子知曉她爲王氏之後,是凝光院的金匠師,很滿意。
對於王芷蓉而言,現在最要緊的是讓二皇子越來越看重她,懷上二皇子子嗣,讓二皇子變成沒有她不行。
她不可能永遠躲在平三堂與二皇子苟合的,她要現於陽光下,縱是不可能當正妃,也要儘快成爲二皇子側妃。
思及這些王芷蓉也有不明白的,二皇子年已十七,爲何還未納妃出宮自立府邸呢?
若說是因爲上面有個大皇子還未娶妻,也說不過去了,連她都知曉大皇子是個不折不扣的廢物,沒有母家,不得皇上疼愛,除了木雕外文武皆不行。
王芷蓉有同方三郎探問過,不料方三郎竟板起臉,嚴厲地令她不要肖想太多。
王芷蓉被方三郎呵斥後頗爲不悅,在她看來方三郎也算不上什麼東西。
終歸她不會亂說話,也不會去誤二皇子的事,只等二皇子越來越多地發現她的好,對她欲罷不能。
“王匠師,王匠師?”
旁人連喚兩聲,王芷蓉才從思緒中回過神,原來是專門分配事的婢子。
王芷蓉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乜眼道:“又是什麼親王、國公府要的?”
到上界坊後她很少接到宮內貴人定的首飾,她以爲是羅坊主瞧不上她的技藝。
“回王匠師的話,這次是齊淑妃要金竹葉釵,本是由羅坊主親自制了,可因爲要準備六院競藝,故此抽不開身,羅坊主言王匠師制飾技藝精湛,能信的過,特意讓婢子端了過來。”
王芷蓉被誇的很是受用,原本心不在焉,也提了些幹勁,“你說是誰定的首飾?”
“是宮中的齊淑妃。”婢子恭敬地說道。
王芷蓉微微一怔,驚喜地看向婢子手中托盤,齊淑妃可是二皇子的母妃。
王芷蓉當即接過,笑道:“讓羅坊主放心,我會製出令淑妃娘娘滿意的金竹葉釵,制完後,若羅坊主不得空,我會親自送入宮中了。”
婢子張了張嘴,終沒有說出話,其實若無宮中主子相請,縱是金匠師也不能隨意進宮,像金釵、簪子這些尋常的首飾制好後,一般都是由內侍或者宮婢過來取走的。
婢子見王芷蓉滿臉的歡喜和期待,猜測王芷蓉是想在貴人跟前露臉,想得到貴人青睞,她犯不着說出實話,掃王芷蓉興致,憑白得罪金匠師。
婢子躬身退下,王芷蓉端托盤回到隔間,金釵她是一定會用心制了,如今二皇子未另立府邸,故是住在齊淑妃的韻蘭殿中,待她去了韻蘭殿,說不得會遇見二皇子。
只不知二皇子見到她可會驚訝。
這日王芷蓉在全神貫注地制金釵,二樓隔間裡華琬則將第一千根金絲纏入卷線盤,桌案上的錦匣內還有七堆米粒大小的寶石。
羅坊主去工事房了,所以寶石都是華琬一人花了數個時辰細細挑揀出來的。
制金頂冠的材料基本準備妥當,華琬也已眼花繚亂,剛放下卷線盤,準備稍作休息,一隻鵓鴿從未關的窗子飛進來,一下踩在錦匣內的紅綢上。
華琬臉剎那蒼白,鵓鴿只要扇動翅膀或者撥弄爪子,她好不容易分揀出的寶石就會被弄亂,甚至還會散落到地上。
華琬急的跳腳,哪來的野鴿子,好巧不巧就飛到她的隔間,害的她趕不是不趕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