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在大多數時候，爲了錢，別說是鬼推磨，就算是磨推鬼，都不是什麼很稀奇的事情。
江東衛視對於李墨提供的營銷方案非常的重視，這其中吳若虛所起的作用其實並沒有多重要，實在是李墨低估了他那份營銷方案的價值。
這個時空的天朝電視劇市場，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處於依葫蘆畫瓢，完全照搬電影宣傳套路的階段，不僅沒有專門的營銷策劃部門，甚至連樣式都只有粗放式的曬明星，砸黃金檔時間這些爲數不多的單調套路。
問題是不可能所有的電視劇都有明星擔綱，黃金檔的時間一共也就兩個小時，一集電視劇時間再短也得四十分鐘起步，所以很多明星不夠多的電視劇作品在這種宣傳營銷方式中就很難找到合適的賣點，這也是爲什麼明星地位決定價格的原因。
可偏偏江東衛視並不是什麼財大氣粗的地方，畢竟這個時空的省級衛視，除了極少數有自主盈利的能力外，大部分還是依靠財政撥款和廣告收益過日子，在收視不理想的情況下，廣告收益自然沒多少油水，財政撥款又買不到多少熱播劇集，長此以往。直接變成惡性循環。
說實話，要不是自己就是江東省的人，這種掰着指頭小心翼翼的苦日子，吳若虛早就不想幹了。
雖說吳若虛和他的小組看好《愛情公寓》的質量，但說到靠它能帶來多少廣告收益，他們這些人心裡還真是七上八下的。
所以在拿到一部分營銷方案以後，吳若虛第一時間就發回臺裡讓人進行評估。
如果方案能行，臺裡勢必會增加購買預算，而且也相當於替他們分擔了購買決策的風險——這可是你們評估過以後我們纔買的，沒賺到錢也不是我們購買小組一家的鍋。
如果方案不行，自己正好把這東西甩到那個叫李墨的小子臉上去，看他還有什麼資格繼續得瑟，勞資也正好出口惡氣。
這種事情，吳若虛怎麼算都覺得自己不虧。
出乎意料的是，當天下午，吳若虛就在自己入住的酒店套間裡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來人是個三十多歲，穿着黑色外套，看上去有些憨厚，臉上時刻掛着笑意的中年男人，他先揮揮手讓其他人先離開房間，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後，纔開口興師問罪：“老吳啊，你也是臺裡的老人了，該時刻爲臺裡着想纔對啊。有這樣的營銷方案，爲什麼不早點彙報呢？而且你看看你手下人辦的這叫什麼事？！好好的一個方案，最關鍵的一部分沒了。這叫臺裡怎麼用？！”
吳若虛的表情有些尷尬，他想過臺裡看到營銷方案以後會派人過來，可是真沒想到來的居然面前這位名叫胡笑的大神。
這位可是江東衛視主管宣傳營銷的頭頭啊。
按理說營銷和買片沒什麼上下級關係，吳若虛用不着買他的帳，可胡笑自從空降下來以後，兩三年時間裡因爲他明裡暗裡的各種手段而走人的已經快突破兩位數了，臺里人都在背後稱他“笑面虎”。
吳若虛可不想因爲一點小事而得罪他，而且吳若虛很確定，昨天傳回去的方案按理說是不會驚動這位大神的。
買片小組只是需要臺裡有個態度，能夠判斷這份營銷方案的價值就行了，估摸着胡笑應該是不知道怎麼看到了這份方案，然後親自出馬過來搶功勞的。
吳若虛一邊在心裡暗自痛罵胡笑過來摘桃子的不厚道，另一邊則努力開始解釋這份方案的由來。
“買片子附贈營銷方案？還有這種好事？”
好個毛線，你是不知道那小子有多黑……
“是這樣的，我們看上的是部情景喜劇，沒什麼有名氣的演員，我們預估這片子的總成本不會超過三百五十萬，目前我們的開價是六百萬，首輪播映權，至於對方的價格……”
“對方的價格是多少？”
“兩千萬……”
“什麼？”胡笑的聲音馬上高了起來。
眼看對方即將發飆，吳若虛連忙解釋道：“對方很有信心的保證，如果按照這份營銷方案執行，最後的收視率至少能夠到1%。”
聽到這句話，胡笑也開始努力思索起來了。
在他的印象中，最近五年，不，哪怕是最近十年，情景喜劇有這樣成績的有且只有一部：那就是《武林外傳》，可那是N年纔出一部的現象級電視劇。
在那之後雖然跟風者甚多，但都無一例外的以慘敗結局。
去年的那部《我愛我家2：圓圓的故事》甚至還沒播完就從開播的時間段挪到了其他垃圾時段。
雖然整部片子最後還是播完了，但在電視從業者的眼光看來，那就是腰斬。
情景喜劇已死，這幾乎已經是業內的共識了。
胡笑雖然沒看過《愛情公寓》，但對於吳若虛的選片眼光他還是比較信任的，而且小組裡各個年齡段的人都有，既然大家一致認可，想必這部電視劇必然有可取之處。
“我雖然不是專業的買手，但老吳你在這行打滾這麼多年，對於成本的預估這塊我還是很相信你的眼光的。”胡笑首先肯定了吳若虛的眼光，“但兩千萬的價格，臺裡絕對不可能接受。”
吳若虛連忙點頭表示同意。
“這份營銷方案我們部門的人已經做過了評估，確實很有價值。”胡笑着重強調了一句，“甚至這種價值會衍生到咱們臺裡以後的電視劇宣傳營銷上，所以還是要儘量爭取。”
“可這價格也太離譜了。1%的收視率也值不了這麼多錢啊。”
“而且能不能像他說的那樣達到1%都是未知數，我們不能冒險。”胡笑這會也從剛拿到方案時的喜悅中慢慢清醒過來。
畢竟爲了一份未經證實的方案就砸下巨資，他回去也沒法向臺裡交代。
“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對方開出這個價格本來就是留下了給我們還價的空間的。”胡笑還是相信了自己的推斷，“畢竟質量再好的電視劇，沒有賣出去就只能在倉庫裡積灰。”
“明天就是交易會的最後一天了，我明天和你們一起去，儘量壓低價格。”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