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追求效果,接下來劇組有很長一段時間將都在沙漠拍攝。
在沙漠拍攝自然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大家也早有準備,但真的在這待了一段時間之後,條件的艱苦程度還是超過大多數人的想象。
先不說太陽暴曬和過大的晝夜溫差,晚上住宿他們只能回到附近的民居,吃飯和用水都成問題。
幾天下來,唐糖就先蔫了,一有時間就不停地朝自己臉上噴防曬和補水噴霧。
跟噴牆似的,噴了一層又一層。
“完了完了,我的皮膚再這樣幹下去,化妝都得卡粉了。”
她又朝蘇銘看了一眼,蘇銘的嘴脣也有些乾枯,都快起皮了,她好心地從包包裡掏出一支潤脣膏。
“還沒拆的,要用嗎?”
蘇銘抱着他那把還挺沉的道具刀,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
唐糖忍不住笑了,“你入戲了?真當自己是啞巴張呢。”
蘇銘一本正經道:“我的身體已經跟他的靈魂融合,現在唯一的一個感受是,你們這些凡人真的好吵,懶得說話。”
糖糖嗤了他一下,轉身找她可愛的楊羊弟弟去了。
楊羊還是很配合姐姐的,接過脣膏塗了起來,一邊跟唐糖道謝,一邊找她借化妝鏡。
然後開始對着鏡子觀察自己的皮膚和髮型。
又對着糖糖憨憨地笑了笑,“唐糖姐,補水噴霧也借我噴一下唄。”
唐糖非常高興地分享了自己手裡的噴霧,還得瑟地朝蘇銘挑了挑眉。
“還是楊羊弟弟可愛。”
是挺可愛的,跟唐糖湊在一起照鏡子的樣子挺像倆姐妹的。
這一看,上輩子讓他演小哥,也是夠難爲孩子的。
現在這不比演張起靈合適得多嗎?
他可真是功德無量。
這天拍攝到的戲份是瓶邪的名場面。
吳邪反覆詢問小哥什麼時候從青銅門出來的?爲什麼不聯繫他?
而小哥只是目光顫動,沉默着不發一言。
“你有什麼不能說的呀?”
張起靈的語氣也波瀾不驚,“這是我的事,爲什麼要告訴你。”
在這個過程裡,蘇銘看起來好像面無表情,沒有過度牽動臉上任何一一塊肌肉。
但他那雙眼睛裡,卻並不像他的語氣一樣冷漠無情。
他希望吳邪能永遠天真活潑,並不想讓他捲進複雜又危險的事件中去。
但吳邪卻迫切地想知道真相,他不喜歡被所有人隱瞞,“我討厭那種什麼都不知道的痛苦。”
蘇銘打斷他,“我比你更瞭解。”
蘇銘這一刻甚至沒有想着要怎麼控制自己眼神的變化。
即使只是對着腦海裡的劇情扒完了一整本的劇本,蘇銘在這個過程裡,也站在另一個屬於創造者的角度,更深更廣地瞭解了張起靈這個人物。
此時此刻,他就像一個行走在時間長河裡的旅行者,帶着一種滄桑又孤寂的氣質。
而所有的經歷和故事被壓縮在了他強大的外表之下,變成了獨屬於他的波瀾不驚。
楊羊一愣,忘記了說下面的臺詞。
導演皺着眉喊了聲卡,說話的時候語氣又溫和起來,“怎麼了?忘詞了。”
楊羊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
“沒事兒,”導演擺擺手,又回到監視器後頭,“你這個愣住的表情也還挺好,就接着這個來。”
楊羊抿了抿脣,
調整好心情,準備重新開始的時候,才發現蘇銘一直站在他面前,沒有說話也沒有動,維持着剛纔的狀態。
好像剛纔不是楊羊忘記了臺詞,而是吳邪意外和別人搭了幾句話,而張起靈就站在那裡,安靜地等着他回來繼續他們剛纔的話題。
一種莫名的慌亂和危機感油然而生。
楊羊忍不住又朝着工作人員喊了一聲,“等一下。”
蘇銘仍然沒有說話,平靜無波的看着他,好像並不介意他的再次暫停。
楊羊努力地回憶着劇本,讓自己重新進入情境,這才朝導演比了個“OK”的手勢。
接着剛纔的臺詞,“對不起,我知道伱也很想記起以前的事情來。”
來了來了,經典臺詞來了。
蘇銘微微偏過了頭,似乎想躲開他真摯熱烈的目光,“我是一個沒有過去和未來的人,如果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沒有人會發現。”
這裡的光從他的側面打過來,他整個人站在暖黃色的光線下,就連鼻樑和眼睫的陰影都顯得神秘又迷人。
蘇銘的嗓音條件也很不錯,略帶磁性的聲音,憂傷而平淡,很容易能把人帶入到情境裡。
楊羊有些急促地反駁,“你如果消失了,至少我會發現。”
楊羊在這個點的情緒表達還算準確,也可以說是這個點需要吳邪表達出來的情緒本來就簡單直接。
張起靈就不一樣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的情緒是複雜的。
他微微偏了偏頭,低垂着眼簾,似乎想要轉向吳邪的方向,目光流轉,卻仍然沒有擡起眼與他對視,停頓片刻之後,還是轉身就走。
這段戲結束,導演甚至招呼了他們一起去看了回放,他看起來似乎很滿意,“挺好,這段你們倆情緒都抓得特別準。”
又去誇獎了攝像和燈光,說這段鏡頭拍得特別美。
這似耽非耽的氣質,真是絕了。
楊羊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正準備說話,就看見一旁的蘇銘好像已經從剛纔的狀態裡脫離了出來,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表現不錯,我們都繼續加油。”
雖然加了“我們”這兩個字,但還是有一種大哥安慰小弟的氣勢。
要知道蘇銘比他還小一歲呢。
等他們回到了返程的車上,唐糖坐了過來,用一種挑逗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番。
“聽說我們這部劇的編劇是你,那個叫‘一晌’的編劇就是你?”
蘇銘面無表情地胡說八道, “誰跟你說的,我怎麼可能是編劇,是編劇我幹嘛不給自己多加幾場戲?”
“你別裝了,絕對就是你,我可是有準確的消息來源的。”
蘇銘嘆了口氣,就不反駁了。
“你幹嘛還要專門取筆名啊?拿出去宣傳不好嗎?”
蘇銘故意逗她,一臉認真,“唉,想隱藏一下自己的才華怎麼就這麼難呢?我只是想平平無奇的當個演員罷了,你們都要逼我,太殘忍了。”
“啊?”唐糖看樣子卻好像真信了,“但爲什麼不想讓別人知道你的才華呢,有才華就要顯露出來啊,你是有什麼苦衷嗎?或者有合同問題?”
“主要怕被三叔的粉絲和盜筆的原著粉暗殺。”
唐糖愣了愣,才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蘇銘是在逗她。
一邊笑一邊忍不住打他,“幹嘛呀,我還很認真地在幫你想辦法呢!”
她的笑聲挺有感染力的,蘇銘也跟着她笑,一時間車上佈滿了歡快的氣氛。
“就是因爲怕原著粉攻擊你改得不好呀,你還怕這個呀,我覺得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蘇銘搖搖頭,“就是希望劇播出的時候,觀衆們看劇的心情能純粹一點。”
畢竟他現在粉絲太多,粉圈太亂。
吳邪和張起靈又分別是《盜墓筆記》的視角男主和靈魂男主,戲份上、名義上、番位上都很敏感。
楊羊的經紀人賈石凱也不是省油的燈,到時候再加上他編劇的身份,劇播的時候不得鬧得烏煙瘴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