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可別因爲這個誇我。”
畢竟是不屬於自己的誇讚,還是會覺得受之有愧。
雖然蘇銘這麼說了,但是譚鬆蘊只覺得他內斂謙虛,不是那種半罐子水叮噹響的人。
接下來要拍攝的場景是,女主林真心被罰去打掃游泳池的時候,意外聽到了她的男神歐陽凡正在和校花陶敏敏說話。
陶敏敏一臉擔憂,“如果被學校發現怎麼辦?學校是不準的。”
“沒關係,我是爸爸,我會負責的。”
“幸好有你在。”
林真心大驚失色,一瞬間腦海裡想過無數念頭,又見他們馬上要走過來,驚慌失措之下,躲進了泳池裡。
她屏住呼吸貼在池壁,隨着腳步聲遠去,不知道爲什麼,她只覺得自己的青春突然變得黯淡無光。
她閉上眼,逐漸滑落下去,漂浮在水裡。
姚導微微皺了皺眉,不是很滿意譚鬆蘊的表情。
這個鏡頭沒過,譚鬆蘊被工作人員從泳池裡拉出來,俯在岸邊咳嗽着好幾聲,擡起頭,第一反應是跟大家道歉。
“不好意思啊,是我沒有找到感覺。”
要知道拍水下鏡頭對攝影師來說也是很累的。
蘇銘接過工作人員手裡的毛巾,走過去蹲在她身邊,把毛巾蓋上她的頭髮。
“你先擦擦吧。”
“不用了,”譚鬆蘊搖了搖頭,“我自己再找找感覺,我們馬上開始下一條吧。”
“怎麼說呢?”蘇銘偏了偏頭,“這裡的感覺是很微妙的,你覺得挫敗,覺得疲憊,想躲在水裡暫時逃避這個世界。”
“就像是每個人青春期裡都會莫名其妙覺得情緒低落,但你又不能把它演繹成想要自殺那麼誇張,你其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喜歡你的男神。”
譚鬆蘊靜靜地看着他,聲音也很輕:“原來是這樣嗎?”
對哦,差點忘了,蘇銘是這部電影的編劇。
聽着他的話,她覺得有點神奇。
她在很多個時間段也曾有過這種情緒,那種間歇性的,無法被描述出來的心情,居然在這個時候,被另一個人這麼準確地表達了出來。
原來,劇本里的女主,也是這樣的心情啊。
“我覺得我知道要怎麼表現了。”
譚鬆蘊給工作人員和導演打了個手勢,又把浴巾遞還給蘇銘,笑着說了一聲“謝謝”。
接下來的這一遍,她果然把那種感覺拿捏的很好。
就在她沉浸在這樣的情緒裡,並不想動彈的時候,一道身影從岸邊跳了進來,伴隨着嘩啦啦的水聲,那人游到她身邊,拉住了她的手。
衣襬和髮絲漂浮在水中,那人摟住她的腰,女孩睜開眼,下一秒,被對方猛地拉了上去。
鏡頭很唯美。
爲了展現這份唯美,演員倒是挺受罪。
來來回回拍了好幾遍,纔算過了。
下一個鏡頭,兩人趴在泳池邊。
林真心已經從那種情緒中脫離了出來,回頭一看,徐逸陽在哭。
他癟着嘴,很委屈,一抽一抽的。
“看屁啊!”
林真心連忙移開眼神。
原來他也聽到了剛纔陶敏敏跟歐陽的談話,現在正爲了失戀而傷心。
導演剛喊完“卡”,譚鬆蘊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哈哈哈,你哭起來樣子挺可愛的,哈哈,真的,反差感巨強,你哭起來好乖哦。”
“我非常感謝你這時候才笑。
”
蘇銘擦着自己的頭髮,低頭,發現譚鬆蘊的白襯衣半透不透,一些布料貼着她的肌膚,淺淺地印出了內衣帶的輪廓。
譚鬆蘊身上也披着浴巾,只是隨意搭着,看她大大咧咧的樣子,似乎根本沒注意到這種細節。
蘇銘想了想,也沒提醒。
他們一起走了幾步,蘇銘發現熱芭竟然等在外圍,有些無聊地踢着腳下的草坪。
那一小塊草坪都快給她踢禿了。
她的戲份早早就已經結束了,怎麼還在這兒。
“你先趕快去換個衣服吧。”蘇銘轉過頭,隨手幫譚鬆蘊拉了一把浴巾,“小心着涼了。”
譚鬆蘊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這回倒是拉着浴巾走了。
看着她走了,蘇銘這才走向了熱芭,“怎麼了,在等我嗎?”
熱芭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沒有啊,無聊,站在這兒吹吹風。”
“請你吃飯?”
熱芭很想直截了當地拒絕他,狠狠地咬了咬脣,最後卻說了聲“好”。
於是他們找了一家烤肉店,熱芭全程埋頭吃東西,話也不說。
“你今天怎麼了?奇奇怪怪的。”
“有嗎?”熱芭擡起頭,“不會啊,我不是一直這樣嗎?”
既然她不想說,蘇銘也就沒問了。
但是這種時候,你又不能直接忽視掉她的情緒。
蘇銘照看着火候,等肉烤熟了,剪成小塊用生菜包好遞給她。
熱芭的手擡到一半,目測了一下距離,直接張口去接。
她知道自己是故意的,就有一種在做壞事的心虛,慌忙間動作好像大了點,牙尖咬到了一點蘇銘的手指,她連忙鬆開,嘴脣從他指尖一擦而過。
她一瞬間心跳得很快,又故作鎮定,不敢偏過頭去看他。
好半響,她才偷偷把目光移過去,蘇銘已經繼續在烤肉了,好像沒有把剛纔的那點接觸放在心上。
她低下頭,無意間看見蘇銘食指側面被蹭上的那一點點口紅印,頓時覺得臉頰開始發熱。
“有點熱。”她掩飾般地對着臉扇了扇風。
蘇銘也沒說話,站起身去旁邊拉開了窗戶,“屋裡烤爐的溫度太高了吧,現在好點了嗎?”
“……嗯,謝謝。”
他動作間,手指頭上那一點點口紅印,不知道爲什麼就那麼顯眼。
熱芭盯着他的手指看了又看,“幫我遞一下紙可以嗎?”
蘇銘抽出幾張紙遞給他。
熱芭在接過來的瞬間,握住了他的手,快速地用拇指在他食指上蹭了蹭。
ok,終於把口紅擦掉了。
她心滿意足地準備拿過紙巾,抽了一下手,沒抽動。
蘇銘已經緊緊握住了她,目光也變得有點攻擊性。
“怎麼了?”
熱芭的眼睛很大,看着他的時候,似乎能把他整個人影都裝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