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一直在哭,堅強如她也不過是個母親,林笑流着淚想:自己死了,媽媽是不是也很痛苦,也在哭呢,她越想越難過索性也大哭起來。( ·~ )
不知過了多久雷聲停了,周圍一片靜謐,兩個人的哭聲漸漸小了,誰也不說話,相顧無言。曙光顯露出來,新的一天要開始了。蘇錦也不去擦淚,抱着膝蓋發呆,林笑抽泣着輕聲道:
“天快亮了。咱們這個樣出去可不行啊。”
蘇錦側過頭,見她眼睛腫的像桃,便笑了,“哭的真痛快啊,很久沒這樣哭過了。你來了,真好!”
林笑也笑了,蘇錦現在的樣顯的很脆弱也很孩氣,黑色的長髮瀑布一般的披散下來,巴掌大的臉蒼白極了。林笑由衷的說:“能遇到你也真好。”
“我一直沒給琅豆兒起大名,其實我想給她取名的,可是很矛盾……你說叫如月,好不好呢。”
林笑訝異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她的心思,於是就溫暖的笑了起來,“不知道會在這個世界待多久呢,林笑這個名字我覺得還是不用了的好,要不然永遠都融不進這個時代。如月,琅如月……好吧,就這樣,以後我就叫這個名字啦。”
天亮了,守着時丫鬟們進來伺候,見到太太和姑娘的樣衆人都唬了一跳,不知昨夜出了什麼事,誰也不敢多說什麼,都乖覺的做自己的事情。 ~
珍珠很詫異也很擔心,她從沒見過甄氏哭成這樣,琅豆兒更不用說了,兩個眼睛都腫了,但是看樣二人並不是起了爭執。她猜測着面上則是平靜的爲甄氏梳頭,言談間,她覺得琅家母女之間的氣氛變了,說不出哪裡不對,就是不同以往了,有種微妙的感覺,珍珠一向對自己的直覺很信任,不過這次她有點猶豫了,他們是親母女,本該如此親密的呀。
後來,甄氏宣佈琅家大姑娘有了大名兒了,叫如月,說是豆兒那個名字就不再用了,只當是小名,正式場合都要叫如月的。
珍珠聽她這樣說便下意識的轉頭,只見如月姑娘正盯着珠釵瞧呢,仍能看出哭泣痕跡的臉上居然是滿滿的笑意,到底是怎麼了?
進完了飯,甄氏鋪裡還有事,她臨行前對女兒交待:“不管發生了什麼,該做的事還是要做的。你的女紅學的不錯,以後就由我來教你。習字繪畫什麼的,你自己看着辦。那些書,我也不管了,隨你。還有……”她壓低了聲道:“廚房的事兒,你繼續管着吧,喜歡做菜就好好跟着杜嬤嬤學。”
如月笑的很燦爛,她端端正正的行了禮說:“女兒敬遵母親的教導,另外,我還想跟着哥哥學騎馬射箭,可不可以呢。”
甄氏斜睨着她道:“不要得寸進尺!”
如月仍是笑嘻嘻的道:“女兒也要當自強呢。 ~再說生命在於運動。我一向對身材的要求都是很高的。您不想女兒以後嫁人的時候是個胖丫頭吧?”
甄氏的臉抽搐了一下,恨恨的道:“沒規矩的丫頭,渾說什麼呢!”她看了眼強壓驚詫神色的珍珠,清了清嗓道:“這事兒,你和你哥去商量吧,不要鬧的出格,要不然……哼哼。”
如月的心情好極了,改了名兒也改了人生,原以爲一輩是陰暗的,沒想到突然陽光明媚起來。她覺得多日來的壓抑一下清空了。老天果然待她不薄,死而穿越,穿越了還遇到了同類,有個能說真心話大實話的人多幸福啊。而且連最頭疼的婚事都可以放心了。更好的就是:在琅府她能爲所欲爲了!天很冷,如月的心很熱,於是她覺得天也不灰了,人人都可愛了。蘇錦要做的事很多,她的事也不少呢。走在回望月樓的路上,如月雀躍的想:先和寶絡談談吧。
如月回來的時候,紋錦正在澆花,她見姑娘興沖沖的跑上了樓,滿臉的喜悅。心裡正猜度出了什麼事兒。綺霞端着茶盤上樓去了,過了一會她陰沉着臉下來了。湊過來悄聲埋怨道:“你怎麼就這麼容易下樓來了?怎麼就不在上面伺候?那位的嘴也太刻薄了,姑娘是她家的嗎?死命的佔着。哼!我說紋錦,你那麼好的機會,幹嘛要讓出來。你就是個木頭疙瘩!”
紋錦笑笑,邊幹活邊靦腆的說:“本就是她的位置。既然回來了,我何苦在那裡礙眼?”綺霞不以爲然道:“你做的比她差麼?早些年可是你在管繡坊那攤呢,要不是藿香的事,你早就是跟珍珠一般了。況且你可比她得人心多了,我看綢兒她們也不待見她呢。”
紋錦沒接話悶聲幹活,她知道現在怎樣都是比不上寶絡在姑娘心裡的地位的。如果沒看錯,寶絡快要嫁人了,自己若要上位機會多的是,何苦在此時出頭讓姑娘存了惡感。比如這會兒姑娘定是不願有人上去打擾她和寶絡的談話的,這點眼力界都沒有,難怪這綺霞這些年還是二等丫鬟。當年若不是在繡坊出了岔,自己又怎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她心裡暗恨,使勁用剪刀剪去了一根枝椏。
此時的如月正等着寶絡的回話,她將甄氏的意思說了,也表達了自己的想法:絕不棒打鴛鴦。可寶絡竟一直沒吱聲,她手裡不停的打着絡,細長手指上指甲剪得整整齊齊,指頭肚上都是繭,腕上的金鐲藏在袖裡,忽隱忽現的。
“你倒是說話啊,平日總見你爽爽快快的,今兒是怎麼啦,成鋸嘴葫蘆了?這事兒是大,可我這個主還是能替你做主的。你不想當妾,我去給你家人說,你不想嫁琅小山,我也能給你擺平了。就算你有意中人了,我還是能想法讓你們成的。可千萬別不說話,讓我去猜。”
“姑娘,您想讓奴婢說什麼呢?”寶絡終於停了手,含笑輕鬆道:“小山是好男人,奴婢跟着他,不算委屈。”
“這麼說就是真的答應了?可我怎麼總覺的怪怪的?”
“姑娘今兒才奇怪呢。不過,怎麼看着滿臉喜色?莫不是得了什麼好信兒了?”
“有嗎?”如月摸摸臉,訕訕的笑了。她只是太過亢奮,本想當超人去拯救陷入婚姻魔沼的可憐人,結果人家並不需要。“你喜歡就好。聽母親的意思,過完年就要成親了?想要什麼嗎?”
寶絡仍是笑着:“哪有您這樣的主啊。姑娘的心意奴婢領了,可這份自有定製,多了只怕他家人的面抹不開呢。”
如月拍額道:“唉,我還真沒想到這一層。”
“莫說奴婢的事兒了,現下有三件事姑娘得仔細了,一是新年快到了,府裡要忙起來了,前些日鬧成那樣,就要靠過年沖沖晦氣,怕是要大操辦呢,只靠太太姨太太是忙不過來的,姑娘也得搭手。二一件,府裡要採辦丫鬟了,姑娘這裡自是要挑人的,原本有太太坐鎮,不需要擔心,不過太太貴人多忙,奴婢怕到時她分身無暇,就要姑娘看仔細了,到底是自己用的,實在的纔是好的;三一件,就是大廚房的事兒,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是牽連着姨太太和珍珠呢。”
如月聽了道:“看吧,我還真離不了你,諸事都想全活兒了。嗯,你這麼一說我就曉的怎麼辦了,現在你若無事,就先說說過新年該做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