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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的第四次請求覲見請安的折被打回來後,他就病了。( ·~ )艾拉書屋 .26book.病症兇猛讓他數日不能清醒,意志恍惚到連最熟悉的朱赫都認不清,稍有清醒就要再寫奏摺,他不甘心自己被如此冤枉,他要當面對汗阿瑪說清楚,這件事絕不是自己所爲,朱赫哭着壓住胤禩不讓去他拿筆,氣急攻心的八貝勒推開了她,指着她道:“你也要害我?!你也要害我!滾,滾!”說着就吐了血,血從手縫裡流到地上,胤禩攤開手,看見紅殷殷的血,他已經聽不清朱赫苦苦的哀求,也看不到下人們的驚慌失措。恍惚中他似是看到了母親去世前的模樣,然後是紅色的梅林,有個絕美的姑娘俏生生的立在那裡,她憂傷的望着自己,“八爺。”
“曼珠。”他伸出了手要去觸摸,她像一陣煙般散了。
“胤禩,你這個辛者庫賤婦之!”“十惡不赦之人!”周圍突然有許多這樣的聲音,如同利刃剜着心,最後這些聲音變成了乾清宮裡帝王憤怒之音!
那一日的情景再次出現,一幕幕如此清楚,胤禩捂着耳朵喊道:“爲什麼你從不接受我,難道我不是你的兒嗎?我哪裡不夠好呢?!你爲什麼從來沒有真心的看過我一眼呢!”
嘲笑的聲音窸窸窣窣的從每一處縫隙裡傳來,鑽進胤禩捂着着的耳朵裡,他又變成了歲的模樣,驚慌失措的在白雪皚皚的紫禁城裡奔跑,他在躲那些聲音。“兩次都沒有弄死的小孩兒呀。”“該說那個衛氏幸運還是不幸啊?”“還活着幹嘛?”
“八阿哥,你這是去哪裡啊?”
“呦。這拿的是書啊。你的哈哈珠呢?”
“這麼冷的天您就穿這麼點,要不要奴才去跟惠妃娘娘說一聲?”
胤禩低着頭,難堪又羞辱,他抱緊了書奩僵硬地笑着:“我很好。”
然後男孩看到胤禛從遠而近。在路過他們的時候停住了腳,風雪很大,胤禩卻能看的很清楚對方的容貌和神態。( ·~ )還有身後那羣躬身斂容的奴才,有人打着傘,雪掃過傘頂並沒有很多落到他的頭上,少年裹着大氅,雪白的臉被風吹的泛紅,連鼻尖上都有些紅,眼睛很清冽。帶着擔憂和煩躁,他厭惡的掃了一眼宮女們,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八弟,天冷。快回吧,在巷裡跟奴才們多說什麼!”胤禩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應了是,胤禛點點頭轉身就走了。胤禩握緊了拳頭笑容消失了,身後宮女們的話他都不再能夠聽見、他目送胤禛遠去,在道路拐角的地方看到黃色蟒服的身影攜着胤禛的手繼續往前走,那是同樣年少的太胤礽,胤禛消失的那麼快,就好像從來沒有路過這裡。雪在下。宮女們都消失了,天地間只剩下胤禩一個人,孤獨無助的立在那裡,他沒有後退,也沒有前行,就一直在原地站着。也許從那個時候一直到現在自己一直都停留原地。被那硃紅的牆死死的包圍着,被辛者庫這個詞束縛着,動不得半步。昏迷的胤禩躺在炕上,他的眼淚順着眼角流下來,喃喃的說,“好累啊。”
朱赫聽到了這句話,她也看到了丈夫的眼淚,那麼一瞬她覺得自己都要死過去了,不是旁邊的嬤嬤扶住她,朱赫一定會摔倒昏過去。她是那麼後悔,爲什麼要送海東青,如果不是自己一時起念胤禩怎麼會有這樣的結果?比起後悔朱赫更恨那些陷害胤禩的人,是誰,是誰!嬤嬤驚懼的看着朱赫的表情,她紅着眼死死的盯着燃燒的炭火。胤禟走進了時就看到了這樣的場景,財神爺陰鬱又憔悴,立在胤禩的窗前一雙眼裡盛着的都是憤懣。
“查出了是誰嗎?”朱赫的聲音已經啞了,連着三晚不眠的照顧她自己也正在被風寒折磨着。
胤禟輕笑了一下,這聲音聽上去就像是嘲笑,“胤禟!你笑什麼!這個時候你還笑的出來!”在九皇的眼裡她的八嫂就像只亂了章法的貓,恨意十足卻無從下手。
“我笑八哥的軟弱,早知今日在圍場的時候就該狠下心一併都收拾了,哪裡還會有這麼多事。”他輕描淡寫的說着,朱赫哪裡還顧得上禮法,揮動着手臂對一干下人吼道,“都滾下去!”
很快屋裡就剩下他們三人了,“你瘋了,這麼說話想讓你八哥背上弒君的罪名嗎?”
胤禟不爲所動道:“你可曾看到聖上可視八哥爲親兒呢?他只看到了威脅,一個取代他的威脅,他不敢承認所以就要毀滅。( ·~ )沒有海東青的事將來也會有其他的事。”
“你什麼意思?你的意思這是聖上……設下的陷阱?不……我不信!”朱赫頹然坐在炕上,她的手碰到了胤禩的手,朱赫慢慢的捧起他的手,眼淚滴落。“爲什麼?”
“陷阱只怕是另有人爲,汗阿瑪卻是順水推舟了。”
胤禟陰冷的聲音如毒蛇的利齒咬住了朱赫的心,“是誰!是誰!”她幾乎是吼了起來。
“死了的兩個太監一個是訥敏的人,一個是李德全的人,他們死了汗阿瑪就什麼都查不到了,他自然依舊認爲八哥是有意爲之。”
“李德全?訥敏?”安靜了片刻後,朱赫啞着聲音笑了,胤禟看着她,“在承德時是你求的八哥要放過琅如月吧?”
朱赫流着眼淚,慢慢道:“她和若迪很要好,也曾救過八爺,我下不了手。”
“可是結果呢?”胤禟半跪下來,狹長的眼裡閃着光,嘲笑着道:“你一直都是錯的。八姐,你好好看看現在的結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是的,你說的沒有錯。可事到如今該怎麼做?你又能怎麼樣?”
胤禟挑了挑一邊的嘴角,他回頭去看胤禩。躺在牀上的人毫無知覺,“這些年那個人毀了我們太多的東西,現在他更是要徹底毀了八哥。您問我能怎麼樣,當然就是也去毀了他看重的人。斷了他的左膀右臂,他能讓八哥吐血,我也可以讓他生不若死。”
“你能做到嗎?”朱赫摩挲着胤禩蒼白的手。苦笑着道:“他是親王,之前你們那麼多次都沒有得手,他的周圍有那麼多能人高手。”
“那是因爲八哥沒有真正狠下心來。”胤禟說着站了起來,他深深看了眼胤禩便轉身出了門。
門簾微晃,朱赫怔怔的看着,慢慢她的神色堅定起來,“來人。”門口閃進來兩個嬤嬤。朱赫起身道:“好好看護八爺。讓大夫也來,此地不得離人。”僕人應了,朱赫出了門,她沒有讓下人跟隨,一個人來到了後院。來到了那個讓她厭惡的小院。七月看到福晉前來,顯然是嚇了一跳,這個時候她應該陪着貝勒爺纔是的啊。“她在嗎?”
冷淡的聲音讓七月顫抖了一下,“福晉,您是問格格麼?格格在的。”
“你們誰也不許進來。”朱赫掃了她一眼,進到了屋裡。藥香和炭火味兒的屋裡,張舜華執鏡靠坐在炕上,在看到朱赫後,她嫣然一笑。繚繞的煙和朦朧的光影中,張舜華的笑顯得很是詭異。“福晉,您總算是來啦。”
斃鷹事件之後胤禩一直沒有得到康熙帝的召見,他似乎徹底失去了父親的信任。但是到了新春康熙還是一視同仁的賜了幾幅“福”字,筵宴也讓他參加了,不過胤禩的身體實在是不好便沒有來。不過上門拜年的人卻依然相當的多,對此帝王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如月一直在等對方的反應,但是沒有怒目相向也沒有任何打擊報復,這讓她很是疑惑,難道真的是沒有查出來是自己做的?還是說他們畏懼了康熙盛怒,不想把事情搞大?胤禛的政務依舊繁忙,在他成爲了親王后的幾年裡每次的新年都是在忙碌中度過的,這次自然也不例外,還是在正月就傳來了蒙古地區遭受嚴重雪災的事,吳喇忒、阿霸垓、蒿齊忒等部大雪,牲畜倒斃,部民飢困。只是這一件事就把胤禛系在了戶部,之後便又是協助其他三部在查山西巡撫蘇克濟疏劾太原知府趙鳳詔貪贓一案,因涉及人員多過而被康熙帝關注,於是主理財政的胤禛自然是十分的小意,不敢有絲毫差錯。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春暖花開的時候,京師如以往一樣迎來了踏春踩青的熱鬧景象。
胤祥在跟着胤禛連軸轉了十來天后獲得了一個難得假日,他邀請同樣獲了假的濟蘭一同去郊外遊玩。穿着便服的二人騎着馬,慢慢行走在明媚的春光裡,路旁的青苗被規矩的框在了田埂中,農人在辛勞的忙碌着。胤祥手搭涼棚,眺望遠處,“九龍山不遠了,我們一口氣過去?”
濟蘭指着路邊樹下的茶舍道:“十三爺,去那裡歇歇吧。”
胤祥斜睨着好友道:“你怎麼了,這才半天功夫啊。累了。”
濟蘭一笑道:“是啊。”說着他跳下馬來,伸出了手,胤祥哼了一聲也翻身下馬,卻不去讓他扶,可這腳一挨地,他立時就皺起了眉,倒吸了一口氣。
濟蘭並沒有去攙扶,擔憂是不加掩飾的,胤祥瞪着他道:“爺還沒廢呢,苦着個臉作甚!走吧。”他這會兒已經緩了過來,拉着繮繩就往茶棚處走。
這裡地處北京城的西郊外,來往的多爲客商農戶,路邊的茶棚也多是爲這些開設的,茶是粗製濫造,吃的東西也甚是簡單,胤祥只要了熱水,茶葉是他自己帶的,當茶香四溢周圍的人都好奇的去看他們。這二人不以爲意,慢慢飲着茶,看着郊外風光。
“要是四哥能來就好了。”胤祥習慣性的摩挲着膝蓋,他嘆了口氣又苦笑道:“別說是出來玩了,只怕是這幾日又沒有回府。再這樣下去再好的身也經不住啊。”
濟蘭沒有發表意見,胤祥放下茶碗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才撓頭笑道:“忽然覺得不該出來,應該去幫四哥的,這會兒反倒沒心情了。”
濟蘭也笑了,這時的路上已然來來往往的是車馬,少有人,所以當一個高大的男人慢慢往這裡走來時,濟蘭第一時間看到了他。他戴着斗笠,穿着行走江湖之人常穿的藍色布衣,坐到椅上小二自然來問要點什麼,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將斗笠緩慢的拿了下來。從濟蘭的角度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從那小二表露出的疑惑怪異表情來看一定不是什麼正常面容。小二問了兩次那人也沒有回答,他既不敢去問也不敢去趕人,只好去給掌櫃的說。
濟蘭一直在觀察,胤祥回頭看了眼,“怎麼了?”
濟蘭凝視着那人腰袢插着的判官筆暗暗驚疑,這人是誰?(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羣書院 .qunshuyu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