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九年正月十六這日在寧笀宮內舉辦了盛大宴會,這是康熙帝在皇太后在過了七十大笀後再次舉辦的一次豪華慶典,也是近幾年來最大規模的一次筵宴,除了年貢來京的外藩、貝勒、貝、額駙、公、臺吉外,所有的全體皇、大臣、侍衛以及福晉、夫人、命婦等齊集。[ ~]因爲聖命,雍親王第一次帶着內宅的所有女人同時赴宴,如月也在時隔多年後再一次進宮,懷着五味雜陳的心思她安靜的走在紫禁城裡,一擡頭就能看到前面大妝在身的胤禛和非印,兩旁的人或下跪或躬身行禮,以往肅穆的宮殿因爲人而變得熱鬧起來。
如月能感到那些探究好奇的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一個福氣在身的格格,一個大病兩年沒有在正式場合的出現的女人,她曾經的傳奇到了現在也依然會被人提及。如月低着頭跟着前面的人,看着自己的鞋尖,那繡着梅花的紅色的鞋面是甄玉潔親手做的,不管多高的花盆底都已經走的相當穩了,只是這個冷她還是很不喜歡,因爲無法用手爐她的手指都已經凍的發木。進到了正殿,如月和一羣人一起三跪九叩的行了大禮,她用餘光看了眼斜後方的伊爾木,這孩的聲音都在發顫,在康熙帝讓他們起身後,少女差點沒能在第一時間站起來,除了緊張她昨夜發了一晚的熱,這件事只有李瑤和如月知道,所以當下如月就悄悄去扶了她一下。兩人飛快的對視一眼,如月立即鬆開手,她再擔心在這和時候也是沒辦法相助的,只能盼望這宴會盡快結束纔好。
因爲參與的人太多正殿容納不下,除了胤禛非印李瑤,如月他們都被安排到了其他地方,如月和烏林的身份連偏殿都進不去的,他們和其他沒什麼地位的人一起在離正殿很遠的露天席位上。似乎是跟怕冷的如月過不去,筵宴還沒正式開始雪又開始下了。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心法始終不能解決這個問題,只好裹緊了斗篷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裡。烏林關切的看着她。如月對她笑了笑以示無礙,其實伊爾木更讓人擔憂,如月示意了一下烏林,烏林看着小姑娘緋紅的臉也很是擔心,如月見沒有人關注便低聲問道:“還難受嗎?”
伊爾木點點頭。( ·~ )如月握了握她的手,“堅持一下。”
“你的手真涼。”伊爾木沒什麼底氣的說道,“我行的,穿了你送的鴨絨衣很暖和。而且來之前已經吃過藥了,這會兒就是犯困。”
烏林在旁道:“這天太冷還,風還大的很。待會兒不要吃菜了,太涼了,待會兒讓人給倒點熱水。”
伊爾木嗯了聲繼續和各種不適進行抗爭,這時且見從大門處來了一隊人,爲首的正是胤禩。胤禟胤俄在側,胤禎跟在稍後面,他們的後面則是一羣姝麗女,其中沒有那個張舜華。所有人都起身相迎,很多人都過去寒暄了。也起身施禮的如月看着被衆人包圍住的胤禩,敦和的微笑還是和以前一樣。真誠的態度讓人如沐春風,這樣的人,這樣的人……胤禩的目光忽然越過人羣看了過來,如月微愕,她不卑不亢的對他低頭行禮,胤禩微微一笑,如月側頭便看到胤禟奇怪的眼神,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年自己見到了鬼怪,他們的眼光只是一碰就各自轉移開了。而胤禎,如月完全是迴避的態度,不落一眼。
胤禎一直在看琅如月,鸀色的斗篷把她全身都遮住了,只露出白玉似地臉。都說她之前病的很厲害,在別院住了兩年又住進了圓明園。可是胤禎看不出來有生過病的跡象,氣色很好,眼睛實在是美極了,乾淨純粹的如同寶石,傳言所說的眼盲是實情還是編造的,又因爲什麼好了呢?
胤禎此刻居然又生出了久違的恨意。在胤禛患時疫病倒綺春園時胤禎在塞外,得了消息後他在緊張,緊張那人的病情,他絕不可能輕易死的!他死了的話……會怎麼樣還沒有想清楚就又聽說琅如月去伺候了,當時的心情是怔愣然後就是恨,幾乎是去送死的做法讓胤禎多年一直堅信的東西改變了,這算什麼,殉情?他想看到的是琅如月的後悔,更想看到她和那些親王府的女人一樣,避之不及的躲在內宅,但那個胤禎以爲的無情女人居然不怕死的去了!之後就是在錫保大婚時,胤禎能感覺到胤禛和琅如月之間的不同尋常,現在他在這樣特殊的地方再一次看了她,和十幾歲時的活潑跳脫相比,現在的容貌幾乎沒有大變,變了的是氣度!也許是注視她的時間太過長了,完顏氏咳嗽了一聲,胤禎冷漠的盯了他的福晉一樣,等再看過去的時候,他看到琅如月對着另一個方向笑了,接着他就聽到了最討厭的聲音。
胤祥對如月灑然的笑,他很高興也收到了同樣的回禮,如月對他們施禮,十三福晉扶着腰笑吟吟走過來道:“如月,烏林。”
這是穆尓登額在生下一個女兒後第二次懷孕,因爲私下已經讓大夫看過,八成是男孩的消息讓她的心情一直很好,可她爲了以防萬一沒有給任何人說,穆尓登額想給一直鬱鬱寡歡的胤祥一個驚喜。在這裡見到如月,穆尓登額並不覺得奇怪,她早就聽說琅如月因爲侍疾而得到寵愛的事,未出閣時他們之間的矛盾早就?p
孀攀憊獾氖湃ケ涑閃艘桓齷匾洌餉炊嗄甑牡嶄=矸藎盟芮宄衷詰哪謨峭飠跡煞蜃畲蟮囊攬渴怯呵淄酰鉅玫吶笥咽搶偶美跡宦墼趺囪屠湃繚碌墓叵刀家茫踔量梢越檔蛻矸萑ヌ趾盟5鄙砘沉椎吶瞬鉸孽琿塹淖吖辭埃繚戮鴕丫茸吡順鋈ィ案=氚病<!?p
胤禎只看了眼三人轉過頭往正殿而去了,才走了幾步就見訥敏從人羣后經過,他的心一動,駐足回頭去看,訥敏要找的果然是琅如月,同樣回頭去看的完顏氏冷笑了一聲,胤禎看着她道:“有什麼好笑的?”完顏氏不說話,舒舒覺羅氏好奇的插話道:“這不是皇太后跟前的姑姑嗎?她爲什麼找一個格格?”
胤禎沉着臉說了句:“走了。”
這樣盛大的宴會往往是吃不好的。現在立在胤禛身後服侍的如月被飯菜的香味搞的腹中轆轆,進宮的時間太早。她來不及吃太多,剛纔被皇太后傳召特賜進入正殿時,她已經夠特殊的了,那麼現在最好低頭做人,不要再弄出什麼事來。所以即使是非印讓她坐。她也不敢的。回到正殿有諸多的不自在,唯一的好處就是終於不冷了,歡聲笑語的寧笀宮中一切都顯得祥和無比,接着康熙帝做了件讓人意想不到的事。這位年逾五旬的帝王竟然和着音樂的節拍,在博爾濟吉特氏,大清的皇太后的寶座前跳起了舞。以此向她祝笀。這讓所有人都驚呆了,不論是本朝還是之前歷史上都沒有過帝王當衆舞蹈的記載。如月看到太后先是驚訝然後淚水奪眶而出。
這場景感染到了如月,一個是一頭白髮的七旬老嫗,一個是已經有了老態倦容但笑的像個孩的男人,她鼻一陣發酸。飛快的抹去了眼淚。舞蹈結束自然是一片稱頌之聲,額上見汗的帝王不以爲意的笑了,他此刻想到的只是風雨數十年,這位不是親母勝似親母的老人帶給自己多少鼓勵和幫助,玄燁率先躬身祝賀。這時所有人此時都跪下山呼:“恭祝皇太后福如東海笀比南山,千歲千歲千千歲。”
沉浸在感動中的如月也在三拜九叩。她沒有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胤禎的餘光一直在注意着如月,她目不轉睛的看着場中,那眼神是不假掩藏的感動敬服,胤禎揚了揚眉,他的皇父是最是看重仁孝的名聲,做的也是最好的,他的言傳身教讓胤禎受益匪淺,同樣學的好的還有胤禩和胤祥,一個總是帶着謙和溫柔態度去討好世人,一個總是僞裝成乖覺的樣去討好皇父,胤禎的目光從如月身上移到了同樣一臉感動之色的胤祥身上,能去親吻帝王足印這樣的事可不是隨便什麼人能做的出的,雖然那時他只有七歲……逢迎是所有人都喜歡的,胤禎覺得一定要獨闢蹊徑纔可以,不能像這些人做的如此明顯,他重新將目光放到如月身上。
如月正和回頭的胤禛說話,胤禛的表情胤禎看不到,但如月的臉他看得很清楚,並沒有笑,可是那眼神還有神態,明明白白帶着情意,胤禎覺得心晃了一下,立即低頭去倒酒,他恨看到的這一切,不是因爲愛而不得,是因爲他從來都認爲胤禛這樣的人是絕不可能成功的,不論是政務還是女人,可現在他是親王,他擁有琅如月。
不曉得是兄弟間的感應還是偶然,胤禛轉過了頭,他迎向弟弟的目光,十年的差距讓他們一個內斂成熟一個張揚獨行,誰都不信誰會在這場奪嫡的大戲裡獨善其身,在這溫馨時刻他們兩感受的卻是彼此的挑釁和約戰。胤禎冷漠的收回了目光,舒舒覺羅氏在旁邊說着天真的話:“爺,萬歲爺跳的真好看。”年輕的皇一點都不想說話,他一飲而盡杯中之物。
四十九年二月康熙前往五臺山巡幸,這次隨行的皇讓人很是意外,在胤禛看來這有些像是考量和平衡,這段時間裡胤礽依然按照加強軍權控制的路在走,一而再的事件讓胤禛從太黨人開始慢慢過度成一個富貴閒人,太再也沒有因爲政務召見過他,從鴉片事件之後太妃一直告病,而實際情況是太將她拘在了齋宮。
胤禛不相信皇父不清楚,但是太在位一日,太妃必須保住,不能廢也不能暴斃,只能是託病戒毒。胤禩集團的人用最卑鄙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不斷的製造着太或真或假的小道消息,胤禛得到的奏報裡見到最多的就是兩件事,謀反和。這些東西康熙帝只能是比自己知道的更清楚,但是他沒有任何動作,對胤礽依舊很好,但凡國家大事都會讓他參與,同時康熙也似乎恢復了對其他兒的信任,倒是對他這個冊封了一年的親王不是那麼親近,這次五臺山之行並沒有帶上胤禛,而是讓他留京繼續處理政務。
得到這個命令的時候正是在朝會上,胤禛向後退下時見到的了胤禎嘲諷的笑意。同樣在保太陣營裡的胤祉就得到了和胤禛完全不同的待遇,康熙很愛帶着他同行,也喜歡和他談論詩詞歌賦之類,甚至數次親臨郡王府去遊玩花園。說不在意是不可能的,當胤禛決定要走向另一條路的時候開始,他就比之前任何時候都關注帝王的言行悄悄去揣測他的心思,獨自留京到底是信任還是不喜呢?思索再三的胤禛還是決定將閒人做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