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有日子沒在一起談公事，於是趁着這個機會聊一會。
剛和小龍說完他電影的事，陳麟風在父親面前又陳述了一遍。
“嗯，這主意好，”
陳山佟點頭道，“華藝他們肯定也意識到這方面的問題，所以纔會想到拍《通天帝國》。
小龍畢竟纔剛起步，用低成本開路是比較合適的。”
石小龍笑了笑，“其實也算不上特別低成本了，我準備下一部片子，邀請過去的成名武打明星幫幫場子，這麼一算，片酬也加了不少。”
“其實成本多不了多少，不管是吳晶、趙紋卓、張進、謝喵，相比一線明星來說，價錢都很便宜，知名度反而不低，對片子的加成很大。”
陳麟風很支持他的想法。
石小龍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請了他們來和我搭班，反派就不太好解決，總感覺不夠打。”
“當然了，你們幾個，隨便放出來一個，都感覺很能打。”
陳麟風吐槽道，“人家反派也很爲難的。”
石小龍撓撓頭，“我覺得你之前拍的《警察事件》就很好，反派很給力，我想學你那樣，找不那麼帥的演技高手來，你覺得可行嗎？”
“可以，其實好看的也不是不能選，就是片酬有點高，到時候成本打不下來。”
陳麟風想到風聲裡黃小明的表現，以及王進鬆的林耀東，其實很多演員都是有可塑性的。
而說起片酬這個問題，陳山佟有一肚子的槽要吐。
“這兩年的片酬漲幅太快了，好多演員的片酬都是翻了倍的漲，像是小風你和茜茜這樣的，漲的快一點，我還能理解。
有些演員，不，也不能說是演員，比如張柏芷，之前才300萬，一復出，就變成了1500萬，其他一線電影明星也都是千萬級。
電視劇圈也是，去年海青還一集三四萬，今年就成了22萬一集，孫宏雷說是因爲想減少拍電視劇，報到了30萬一集，就這還有人請，現在這形勢讓我有點看不懂。
我有點擔心，很快就要掏不起請演員的錢，要麼就只能粗製濫造，你說現在這市場到底是咋回事呢。”
陳麟風有些驚，雖然他知道後世的天價片酬，也知道漲片酬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開始的，但還真沒想到，片酬漲幅這麼猛。
要知道，幾年前，陳麟風劉茜茜他們這些最頂級的，還都是在幾百萬的範疇。
現在幾乎是個一線都上千萬了。
哪怕電視圈，一集20多萬，以平均四五十集的電視劇來算，也是上千萬一部的報價。
雖然陳麟風自己是以美元計價的千萬級片酬，但還是覺得誇張。
最關鍵的是，這麼劇烈的變化，是在一年內發生的。
他想了想道，“片酬比例還是要控制，成本上升這個不可阻擋，但是無論如何，不能讓演員片酬超過百分之五十。”
石小龍忍不住道，“現在隨便一個一線就是一千萬，來三個，照你的比例，一部電視劇成本都快一億了。”
他們龍麟之前的電視劇，往往在請演員上，很下功夫，像是《請回答》《大唐帝國》這種，那完全就是一羣一線給撐起來的。
哪怕這兩年的《大秦帝國》《人間正道是滄桑》，也不乏一線明星的身影。
陳麟風仔細算了算，“咱們這樣，一線明星主要是做營銷、造噱頭，請一個，最多兩個就是極限。
這方面，咱們不要逆着市場和觀衆傾向來，但這種一線，咱們儘量請自己人。”
陳山佟有話要說，“這個請自己人，你是想壓價？”
陳麟風搖搖頭，“不是，那樣再是自己人，也長久不了。”
“但咱們可以想辦法談分成，無論如何，把先期成本給降到合理區間。”
陳山佟蹙眉道，“那樣的話，利潤不就減少了嗎？”
“如果電視劇質量不行，利潤怎麼也多不起來啊。”
陳麟風以確信的姿態說道，“如果製作成本被擠壓到總成本低的三分之一甚至更低，慢慢的，我們的劇集質量會越來越差。
這不是劇本能挽回的，到時候，也沒有什麼利潤可言了。
關鍵在於，我們保留的這部分製作比例。
要知道，電視臺的收購價一直在漲，總成本也在不斷提高的情況下，而我們的製作成本，相比其他公司的劇，相對會高的多。”
陳麟風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然後，把這部分資金，全部all in到特效上去。”
他篤定的說道，“到時候就是降維打擊，這可比之前咱們靠劇本和製作取勝，差距更加明顯。”
陳山佟仔細回味着兒子這一整套想法，壓低的是利潤比例，而不一定是利潤數據。
因爲電視臺收購金額是不斷上漲的，這本身也是片酬急速上漲的基礎。
現在等於是把上漲的這部分，投到了製作上，然後在後期補償給演員。
“聽着應該是能行，我回去和人得具體覈算一下。”
陳山佟沒有妄下論斷，畢竟涉及到大量的錢，還有以後的公司方向，總得參考多方意見。
當然，只要說這是小風的意思，別人肯定也會認真考量。
可能其他公司聽說了，都說不定會嘗試嘗試。
現在小風的地位可不比以前。
他想了想，確認道，“劇本和製作這些，還是維持以前的模式？”
“當然，劇本還是最優先的那個，哪怕特效，也要爲故事服務。”
陳麟風又補充了一句，“有一些歷史劇，用不了什麼特效，那就可以在服化道，和取景方面來和其他劇拉開差距，總歸是依靠成本優勢，做到人無我有。”
“明白了，這個思路我覺得應該是沒什麼問題。”陳山佟心中的疑惑一掃而空。
“該吃飯啦。”王豔萍已經開始端盤。
“今晚還有茜茜的手藝，你們也來品鑑一下。”
“是嘛，那我得好好嚐嚐。”陳山佟應道。
“還是做好心理準備。”陳麟風提醒道。
“陳麟風，你又在說我壞話，之前你不還說好吃嘛。”
“哈哈，開玩笑。”
……
隔天，之前還想要鹹魚的陳麟風，又有點忍不住，出來見人。
“韓總，有日子沒見了，還沒謝謝你上回幫我們呢。”
這是說的奧斯卡之前，韓山平幫忙公關的事。
韓山平擺擺手，“都自己人，不必提這個。”
一旁坐着的還有沈飛。
這兩年總是見沈飛在韓山平左右，這是繼承人的意思？
陳麟風猜測着，同時打招呼，“沈哥最近可好啊？”
“好，知道你得獎的消息，就更好了。”沈飛給衆人倒茶。
他們現在就在一間高端的茶館，北方人本來不太習慣在這種地方談事，不過今天請客的是個南方來的，倒也可以試試。
陳麟風看向另一邊的姜志強。
沒想到這回換了個合作對象，不過這是韓山平選的，他對此並無異議。
幾人並沒有立馬進入正題，而是閒扯些別的。
韓山平說到了這兩年的院線數量瘋漲，他看向陳麟風，
“小陳，你之前說國內的票房規模會快速擴大，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他嘆了口氣，“越是院線數量大增，我越是擔心，怕電影質量趕不上院線數量的增長，到時候麻煩就大了。”
陳麟風平靜的喝了口茶，“你考慮的這個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質量肯定趕不上。”
“那這……”韓山平面色一驚。
“但國內電影質量趕不上，不代表國內票房市場不會隨之增長，這點你的心還是放回肚子裡吧。”
見對方有些疑惑，陳麟風繼續道，“爛片也不影響民衆們買票掏錢，再說還有好萊塢大片呢。”
“你這話說的，我擔心的就是這個，票房都被好萊塢大片掙走了，大家面上就太難看了。”
陳麟風吐槽道，“這沒辦法，市場的盤子突然變大，錢更好賺了，到時候肯定有一大批國內公司，爲了匹配更大的票房市場，瘋狂上馬新項目，說不定就會把國產電影的名聲給徹底稿臭。”
雖然現在的名聲就已經不怎麼好了。
韓山平的面色不太好看，他擔心的就是這個。
最近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和電影局那邊開會，也討論過，就是拿不出什麼章程。
姜志強安撫道，“這個咱們怎麼都阻止不了，還是別想太多，當年的港島是這樣，現今的內地，也差不多。”
他對這個局面可太熟悉了，雖然成因不一樣，但表象卻是相似的。
沈飛則從產業方面提供思考，“不管怎麼說，整個行業的人才就那麼多，要提高產量，質量肯定會下滑。
但時間久了，也能多鍛煉出一些隊伍，總歸也不全然是壞事，所以韓董別太擔憂了。”
韓山平點點頭，“你說的是，一體兩面，是我杞人憂天了。”
他想到陳麟風之前的相關舉動，不禁誇讚道，“小陳你能想到帶學生去好萊塢，是個做正事的樣子，別的公司就沒想到去培養新人。”
沒等對方謙虛，他接着正氣凜然道，“等你看好的學生成材了，到時候他們想要開項目，可以來找我，我來給保駕護航。”
好傢伙，原來這一圈話落在這了。
陳麟風沒好氣道，“韓總你這心操的也太早了，這纔剛學了半年，你就盯上了。”
韓山平笑道，“那當然，誰不知道你小陳調教人有一手，小程拍的片子我已經看到了，十分不錯，這都是你教出來的學生啊。”
說起這個，其實已經涉及到正事了。
姜志強插了一句嘴，“《醜小鴨》這部片子，原定是去年賀歲檔上映，因爲劉茜茜沒法參與宣傳，因此推遲，現在預計要什麼時候上映呢？”
韓山平目視陳麟風，讓他拿主意。
陳麟風想了想，今年暑期檔已經有一個《颶風營救》，但暑期檔那麼長，其實並不耽誤。
“那就放在暑期檔吧，8月份臨開學，這種勵志片應該比較適合在這個時間。”
韓山平回憶了一下接下來已經確定的排期，覺得沒什麼大片存在，遂點點頭表示同意。
姜志強道，“那到時候，東南亞地區可以同步上映，只是要麻煩茜茜小姐，也提前參與東南亞方面的營銷活動。”
“可以，我幫她答應了。”陳麟風點點頭。
“你接下來準備拍什麼片子？”
這個話題結束，韓山平問出了他更關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