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斷痛極,那人慘呼。
被他相接相緩,擎落峰沒怎麼受傷,他聞他慘呼,看他斷手,怒火中燒。
“會點身法,有點力氣,就真當自己無敵了嗎?”
擎落峰怒是怒,沒忘剛剛被掐脖子的丟人之事,未免再出此事,先御動法寶作那防禦,而後怒視驍勇,怒起法訣。
擎落峰在上次的試煉之中築基,經由這麼些時日,修爲漸穩,對天地靈氣的借用也就漸顯熟練。
此刻法訣一起,除了他身上的靈力的涌出,就有天地靈氣的凝聚,但他御出那座小山卻得崩碎。
它碎它出,是一道山形虛影,它罩住驍勇,或者它本身就是以驍勇爲中心凝出的。
它爲“困山術”,困敵于山影之中,阻敵躲閃,碾敵之身。
擎落峰見驍勇中了此術,怒笑怒聲:“現在我倒要看看,你還如何使那身法,還如何用那力氣!”
困山術本身就具玄妙,擎落峰又是借他所入山畫的小山施展,威力再增,近乎恐怖。
若無法寶相護,若無法術相守,一般人受它一碾,定被碾得血肉骨渣擠作團。
驍勇?擎落峰雙掌虛對,緩緩壓攏,欲要引山形虛影收縮,活活將之碾死。
一碾,再碾……
擎落峰怒容轉驚容,漸漸變漲紅,他全力之下居然碾不動!
爲接擎落峰而斷手那人是擎落峰的師弟,他清楚此招的威力,可見此一幕,他忘去了斷手之痛,忘卻了痛呼慘呼,他顫顫怔怔,喃喃自語:“他……他還是人嗎?”
身懷七葉半骨階的骨身,驍勇自然不是人。
驍勇有感到四面八方有壓力碾來,也有感到壓力的漸增,但更有感到它們還遠遠沒到能將他碾碎碾死的地步。
與之相反,這等不留死角的壓力反讓他的骨身有所變化,是往骨階提升的方向變化。
驍勇便咧嘴笑道:“擎落峰,沒吃飯啊?再大力點,俺還受得住。”
擎落峰臉已漲紅,哪還有餘力來大力?可他又不敢撤了困山術,只能朝一旁那些已然露出悚然神情的同伴道:“傻……傻站着幹什麼?這傢伙是怪物!動手殺他!”
力氣大,並非怪物,身法快,也非怪物,集合了這些,還有這等碾不碎的軀體,這的確是怪物。
先前說“髒血”那個女子名爲寒清,她怕了這怪物,率先出手,她御出一片荷葉,旋轉而出,如那利刃,直斬驍勇脖子。
驍勇左手緩擡,右手緩降,隨它臨近,猛然合拍。
“啪!”
荷葉法寶當中被拍中,被驍勇雙手按在手中,任憑那女子如何催動,就是掙脫不了。
驍勇目視着她,咧嘴露牙,雙手一揉,將之揉皺揉團。
其他人本想出手,可看它的下場,竟被嚇住!
獨孤翼茗也是眉角直顫,這人當真是個怪物!
“不過……正是因爲他是個怪物,更不能留他!”
因爲洛琪英若是知驍勇已然變做如此厲害的怪物,必定會去認錯,也必定不會再理他獨孤翼茗,那他……還如何得她傾心?
一轉手腕,一畫入手,獨孤翼茗把它一展而開,同時厲聲道:“大家齊用手段!如此怪物若不剷除!我們今後再無寧日!”
獨孤翼茗記恨擎落峰,擎落峰又何嘗不記恨他?可在此時,擎落峰附和他的話,艱難道:“諸位!動手!再不動手,待我力竭山消,你們還怎麼敵他?”
衆人聽着聞着,不再怠慢,不敢怠慢,展畫的展畫,掐訣的掐訣,頃刻之間,靈氣涌動,動靜不小。
驍勇的骨身是強,但也清楚,這麼多人的傾力攻擊,硬接不得。
“既然如此……給俺開!”
驍勇一聲暴喝,擴肩掙手,直身挺胸,凝作一股氣勢衝出,凝爲一股氣力迸發。
“轟!”
山形虛影崩裂,擎落峰鼻間流血,嘴中噴血,是困山術毀去,是他遭了反噬。
衆人見得此事,不由大驚大慌。
獨孤翼茗也是既驚也慌,可他顧不上慌忙,因爲驍勇向他衝來了。
“找死!”獨孤翼茗展出的畫卷是畫的一羣尖喙利爪的毒涎禿鷲,它們已然凝出,受他御動,化作毒箭,散作三簇,襲向驍勇。
“咻咻咻!”
三簇毒涎禿鷲全數擊中目標,目標扭曲消散,赫然是殘影!
獨孤翼茗臉色劇變:“不好!”
獨孤翼茗撤身暴退,而讓他魂飛魄散的是……他借神識見到身後出現一人。
此人正是驍勇!他用逐鹿身法留下殘影,變換位置,來其身後,不打招呼,只出一拳。
“嘭!”
驍勇的拳頭狠狠的轟在獨孤翼茗用作防禦的法寶上,力道被阻,但有透進,不多,僅有半成。
可驍勇的力氣已過萬斤,轟出的拳頭的力道更多,因而半成力道也是威力恐怖!
獨孤翼茗沒受傷,因爲有保命法寶爲他抵擋。
獨孤翼茗有受驚嚇,因爲他聽到了保命法寶裂出紋路的聲響。
獨孤翼茗更有驚恐,因爲防禦法寶阻了力道,該藉此力道攜他飛出,逃離驍勇這個怪物,誰知卻被驍勇側身一腳,連法寶帶人的踢來撞向毒涎禿鷲。
速度太快,獨孤翼茗根本來不及御走它們,只能慌忙間的切斷對凝出它們的畫卷的御動,並慌忙的丟開畫卷,終是讓它們隨畫卷散去,成功的防止了與它們的相撞。
隨後勢近落地,有防禦法寶的保護,他狼狽是狼狽,終究沒再受傷。
獨孤翼茗長長舒氣,隨即卻又驚駭至極。
非是驍勇又來,是他見到驍勇身形幾晃,一晃出一拳,一拳傷一人。
那些可多是築基初期的修士啊!而且都有法寶傍身的!怎麼……怎麼就弱成了這副模樣呢?
不對!不是他們太弱,是驍勇太強!
也是他們被驍勇打傷獨孤翼茗的事情嚇到,方寸大亂,以致他們各自的攻擊和防禦盡數受擾。
但不管如何,他們這夥人敗了,昏迷的昏迷,吐血的吐血,懼怕的懼怕。
相較起來,獨孤翼茗的傷勢算是好的了,驍勇也就又看向了他。
獨孤翼茗雙腿一軟,差點跪下,好不容易忍住,慌忙的擠出微笑,道:“驍勇,驍勇師兄……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師弟一般見識可好?”
驍勇還真想和他一般見識,畢竟在巨大硯臺上時,棘甲獸、五二七和伏小珏均是因他受傷。
可人都躺了一地了,再將他也打來躺下,接下來的話就沒人記下了。
驍勇就沒揍他,走近說道:“獨孤翼茗,知道俺爲何這般強嗎?因爲俺最近奉晟師和宗門之命去過一個地方,在那裡得了些機緣,當然,因爲那些機緣,俺瀕死而回,還是得了秋水長老好幾個時辰的救治,和飾心師姐十幾個時辰的照顧,才僥倖活命。”
微微一頓,驍勇又道:“不過……這些事情,你們聽聽就行,千萬別亂傳,萬一引得秋水長老不喜,後果……你們是知道的。”
話語說完,驍勇轉身即走,剛走幾步,見到獨孤翼茗那張畫卷,御物術捲起,伸手抓住,向他道:“這東西,俺收了,你沒意見吧?”
獨孤翼茗哪敢有意見?連連陪笑:“您收下就是。”
驍勇當真收下,收入儲物袋中,再身形一晃,奔走不見。
怪物走了,獨孤翼茗額上的汗珠反而直冒。
“秋水長老用了幾個時辰去救他?天啊!他和秋水長老又是什麼關係?他他……他到底是誰?”
擎落峰就只遭了反噬,沒挨拳,傷也不重,苦笑道:“他到底是誰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剛剛把東西收進了儲物袋,這說明他神識尚存,不是廢物,也說明我們本來可以藉着英兒師妹和這麼一個人物攀上關係的事,因爲我們的攪和,難了……”
寒清輕嘆道:“也因爲我們的攪和,一對神仙眷侶成不了了。”
另一個女子點頭道:“是啊!這位驍勇師兄恢復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找英兒師妹,可見他是多麼在意她,哪知來了卻得到那般待遇……唉!”
獨孤翼茗見識了驍勇的可怕,又聽了此話,也不敢再打洛琪英的主意,問道:“那現在該如何是好?”
寒清扶樹起身,嘆道:“還能如何?該治傷的在此治傷,我回去找英兒師妹,看她想怎麼辦吧。”
洛琪英能怎麼辦?她聽了寒清所述,腸子悔青之餘,也只能慘然一笑。
“如此高枝,我卻親手把它丟了,呵呵呵呵……”
洛琪英心頭在滴血,悔恨的血,懊惱的血。
“他是個記仇的人,我想與他重歸於好,難……難啊!”
驍勇的確記仇,卻也不會因爲那麼一個事就記恨洛琪英,但正如洛琪英所想,經此一事,她再想與他重歸於好,真的很難。
而有此一事,驍勇也想去看看身爲他朋友的布逸蒼,他沒去成,是有人來尋他了,是晟嚴。
晟嚴還是那副嚴肅刻板的模樣,混雜其間還有憤怒,驍勇一問才知,是琅晉芎、何楓眠等人說他加害同門,外加臨陣脫逃,要拿他去戒律殿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