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城難見,因爲它的上次出現已是兩千多年以前。
安樂城難進,因爲它每次出現時進入的要求都有所不同,比如此次是煉氣一二三四五的修士能進,可上次卻是結畫境後期的修士才能進。
安樂城的寶庫則是難見又難進,因爲安樂城不是善地,稍有不慎就人死城中,比方驍勇就已經死過一次了。
故而如此寶庫中的寶藏就該要那最有價值的,故而……沒有故而,是那道滄桑話語又說話了。
“此地寶藏只能獨自挑選,不可指點他人!”
林墨有作指點,可若驍勇依着他的指點去開鐵箱,得到的絕不會是聚鋒神筆。
林墨冷哼,不再指點,他手指一個鐵箱,冷聲道:“我要它!你若敢再將裡面的東西換走,哼!待我他日修煉有成,定來毀了這安樂城!”
林墨之語霸氣無邊,便是驍勇也側目,便是滄桑聲音也怔然。
過了好幾息的時間,滄桑聲音這才又來道:“汝是身具天緣之人,修煉有成之時成就或比吾主還高,如此點睛仙筆,與汝正是契合。”
話語略帶恭維,行動更有恭維,是林墨所指鐵箱受無形之力輕託,緩緩託至他的身前。
林墨沒用鑰匙開箱取了點睛仙筆,他神色一動,笑道:“你既知我身具天緣,那就讓我再開幾個箱子,就當結個善緣。”
滄桑聲音略帶苦澀:“此地規則是吾主定下,吾無那等權力更改,還望見諒。”
林墨癟嘴一哼:“小氣!”
林墨手指一彈,鑰匙飛出崩碎,鐵箱因之打開,顯出其內仙筆。
點睛仙筆纖細小巧,筆桿幽翠,筆毫剔透,極顯精美。
其周縈繞仙氣,其內蘊養仙意,當真勝若仙物。
林墨擡手輕執,仙氣環其身,仙意聚其膚,也似化作了仙人。
仙筆配仙人,何止契合,簡直絕佳!
但驍勇眉頭輕皺,不爲他事,只爲在這麼一瞬,他心中起了一絲悸意與悸動。
有危險?有危機?還是有……其他?
驍勇滿是不解,目光就頓在林墨身上,而後忽地明瞭。
是有問題!是這時的林墨太嬌柔了!
仙膚白皙,仙身婀娜,若是再有幾分羞姿羞容,不比洛琪英還要美上幾分?
驍勇不由搖頭道:“林兄,俺現在才發現,你真該到山裡狩獵三五個月,練些體魄出來,像你這般比姑娘還姑娘,以後哪家姑娘還跟你?”
林墨聞聲,莫名生氣,輕哼道:“像你這種丈高體魄就有姑娘跟你了?”
之前那場不存心驚的守衛戰,驍勇得的骨元之力濃厚之極,以致除了實力見長,身形也有所長。
現今的他已然不再八尺身高,高及一丈,且壯碩結實,就是……是一副骨人身體。
如此身體,與人族大不一樣,別說姑娘跟他,不嚇着人家姑娘便不錯了!
驍勇又想到以這副模樣回家的事情,忍不住問道:“林兄,墨筠老祖真有辦法讓俺變回原樣?”
林墨所生之氣未減,哼笑道:“怎麼?又不相信我了?”
驍勇怕他又生氣跑了,連連點頭:“信!俺信!”
林墨一收仙氣仙意,再收仙筆,一甩袖子,道:“信就快選!我想祖奶奶了,急着見她。”
林墨急,驍勇卻不敢急,這處寶庫那麼多的鐵箱,天知道都裝了些什麼東西,萬一選中無用的,平白浪費這次機緣。
可不急也不好選,驍勇無法,只好憑着感覺選。
感覺由何來?蛻凡印上來!
初是驚疑,再是恍然,最後竟是急切。
驍勇雙眉一揚,循它指去:“就它!”
“它?”滄桑聲音混有猶疑:“汝可要想好了……”
驍勇相信蛻凡印的感覺,鄭重點頭:“想好了!就它!確定了!”
滄桑聲音無情無緒:“那好。”
鐵箱隨話落飛來,驍勇用去鑰匙打開,隨即愕然不已。
鐵箱之中有着的,非是驍勇以爲的呈筆狀的短劍,是一截骨語草的草葉,整個還破破爛爛的。
林墨沒有愕然,他定睛幾看,驚異道:“這是功法!看樣子絕非等閒功法!”
滄桑聲音確認道:“正是功法,還是吾主在他一萬五千歲時所創,名爲‘畫骨神訣’!”
驍勇疑惑:“‘畫虎畫皮難畫骨’的那個‘畫骨’?”
滄桑聲音正色正音:“正是那個‘畫骨’!而您能得它,又身爲骨身,當是福澤深厚,故而吾破例一次,贈您您所需的‘幻易血石’。”
破例贈寶已讓林墨感到震驚非常,而那“您”的尊稱,着實令他腦海滿滿轟鳴。
這是何意?驍勇的資質比他還好,好到讓那滄桑聲音的源頭現在都起了忌憚?
這這……這匪夷所思!不可置信!
驍勇也有疑問:“僅憑所謂福澤就破例,你以爲俺會信?”
滄桑聲音苦笑道:“您得吾主所創神訣,當爲吾主隔代弟子,如此身份,自當值得吾爲之破例。”
解釋合理,驍勇想了想,覺着可以更合理些。
“俺是你主的隔代弟子,便是你的小主……”驍勇咧嘴笑道:“那你就再破一個例,把那聚鋒神筆給俺找來!”
這般合情又合理的要求沒有得到迴應,甚至驍勇沒再見到那些鐵箱,赫然是他、林墨和那株骨語草被送出了寶庫所在空間!
一同被送出的,有那截破破爛爛的草葉以及一顆拳頭大小的血色石頭,它們飄浮在驍勇身前,靜候驍勇取過。
另一邊,送走了他們,滄桑聲音幽幽響起。
“那等天緣,那等……那等……福澤,如此二人,這最後一關,還是不加於其身的好……”滄桑聲音忽然轉厲:“是誰將他變做骨人的?說!”
厲聲落,又一道也有滄桑的聲音響起,這一道是骨語祖藤的,它充滿了忐忑和畏懼的道出了事情經過。
聽完之後,滄桑聲音幽幽一嘆:“因已結下,果當何如,真要看那天命嗎?此事……怕是不妥啊!”
……
……
驍勇和林墨出現的地方是一扇拱門前的平臺上,這處拱門、這處平臺均不是來過那處。
它存於空中,其下爲空,其上亦未空,唯有左右有物。
左爲古城,右爲骨城,可左右望去,皆是俯瞰之景。
這位置來的玄妙,而那截破爛草葉血色石更爲玄妙。
驍勇拿過它,它就自行崩碎,散做光點,鑽入他的手中,躥入他的腦海,凝做一套玄妙玄奧的畫骨神訣。
驍勇隨眼一看,差點迷失在其中。
“好厲害的神訣!”驍勇心驚心喜:“看着就覺厲害,練出來後怕是更厲害!”
驍勇滿意此訣,現下就不知剩下的幻易血石是否能讓他滿意了。
伸手拿過它,一道訊息傳入,驍勇就知該如何用它,就依那法子,將它按在胸口,再依法掐訣。
訣動,石動,是幻易血石溢出了鮮血,沿着驍勇胸口的骨質皮膚四散蔓延。
數息之後,鮮血遍佈驍勇周身,卻不像個血人,倒像血玉雕琢而成的塑像。
隨後血玉如同變作血泥,幾揉幾揉,幾個變化,就把驍勇的骨人模樣揉成了原來的樣子。
驍勇還是擔心,問道:“林兄,俺和以前是一樣的嗎?”
林墨凝眉搖頭:“這個不好說,因爲……現在的你沒穿衣服,我沒法做對比。”
驍勇撿起變化時跌落地上的腰帶,從其上儲物袋中取出衣服穿上,趕忙又問:“現在呢?”
林墨凝眉平下,道:“樣子……嗯,是一樣的,可這修爲卻沒有了。”
驍勇原有煉氣五層修爲,變做骨人之後丹田經脈都沒了,修爲自然也沒了。
“這倒無事,一來俺有巨力,二來……”驍勇指了指腦袋:“俺不是才得了功法嗎?”
林墨搖頭:“有事!有大事!”
不僅是修爲的事,還有煊卓的事。
驍勇已經死在了煊卓身前,可現在又活了,這事得想辦法解釋過去,否則死而復生這等事情,定會引得許多人爲之貪婪。
還有就是,許多人都見到和林墨一起的人是個骨人,可如果現在出去,外面的人見到的又是驍勇和林墨一起,那驍勇是骨人的事不就很容易被人聯想到?
而此事同樣也能引人貪婪,畢竟骨人的戰力確實可怕,故而若能捉了驍勇做探究,找出轉化之法,或許能讓許多勢力驟變強大。
“是以……”林墨塞了一張畫卷到驍勇懷中,道:“我先出去和祖奶奶說說,你稍作等候再用它出去。”
林墨說完就要走,那株骨語草卻不依,辜辜辜的可憐叫着。
林墨也懶得多聽,收它進靈獸袋中,擡步邁入通往外界的拱門裡。
驍勇等了好一會兒,覺着時間差不多了,準備一展畫卷,借它離開,便在這時,滄桑聲音又來。
“您且慢!”滄桑聲音帶有恭敬的道:“害您失去人族肉身之人是那煊卓,害您變做骨身的是那骨藤,後者,吾已爲您做了嚴苛懲戒,而這前者,吾礙於吾主定下的規則制約,無法出手,您看……您需要親自出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