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逸蒼只會一點秀腿花拳,欺負柔弱孩童還可以,對上砸來的巨石,只能存有驚恐,而被何楓眠拉來作了抵擋肉盾,他更是不知所措、不知躲閃的,以驚恐化作絕望。
巨石不會爲誰之絕望而中途停頓,卻會爲自身之缺陷而自行崩潰。
布逸蒼因此保住了性命,可也被嚇得半死,還捱了一拳。
拳來自驍勇,他緊隨巨石之後,爲的是在巨石崩潰之時,一招解決何楓眠,沒想到何楓眠竟用布逸蒼做肉盾。
既是肉盾,布逸蒼就正好擋在了何楓眠的身前,驍勇欲要解決何楓眠,解除布逸蒼的肉盾之能便是首要,於是便給了布逸蒼一記勾拳,將他斜轟一旁。
何楓眠的身形就此顯露,驍勇不待停留,手中鎮紙刺出,直擊何楓眠的胸口。
修士間的對決,或者對轟法術,或者比拼法寶,奔近而戰的,何楓眠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故肉盾被解,驟見驍勇臨身,何楓眠怔了一個瞬間,等回過神來時,驍勇手中的鎮紙已經刺來,
何楓眠沒有受傷,一片羽毛擋在了他的胸口之前,爲他擋住了鎮紙的一刺。
羽毛呈黑褐兩色,半臂長,四指寬,乃是一件防禦法寶。
此寶防禦力一般,雖防不住巨石,暫且還能防住驍勇刺出的鎮紙。
何楓眠因而得了救,可臉上顯出了憤怒,於憤怒中,他飛速掐訣,眼看一道威力不弱的法術即將降臨。
驍勇見此,搖了搖頭,笑罵道:“這時纔來瞎比劃,蠢貨,吃俺一拳!”
驍勇擰身一拳,正中何楓眠的面門,嘭的一下,斷了他的掐訣施法,贈了他酸澀苦辣與漫天金星。
何楓眠軟倒於地,驍勇屈身再給他兩拳,使他一時半會兒起不來。
驍勇善戰亦好戰,卻非欺凌弱小之輩,但他需要時間處理體內的亂竄靈力,不能遭受打擾,因而同樣被嚇至驚恐的黃巍貯和凌截也遭了他的拳頭,落得個倒地不起的下場。
墨殿是學道之地,驍勇擔心那些同窗和晟嚴的歸來,沒在此處處理體內問題,他趕忙的出去,尋了處偏僻位置,一頭鑽入其中。
那是一處靈草靈花茂盛的地方,藏身其中,便是有人閒來無事跑到此處,也難以發現其中有人。
驍勇在此地方盤膝坐下,急轉思緒的思索處理方法。
“果子的靈力太多,又亂竄得厲害,憑俺的修爲,煉化起來頗爲耗時,可偏偏俺沒有那麼多的時間。”
驍勇所得口訣中有內視之法,他借之發現他脆弱的經脈在果子靈力的亂竄之下,已出現些微的傷勢,故而時間拖得愈久,經脈的傷勢會漸漸加深。
天地靈氣入了身體,依着口訣將其運轉煉化都要用上經脈,是以經脈極顯重要,輕易損傷不得。
因此頗爲耗時的方法,驍勇不敢去選。
“若是俺手中有百十張雪片符就好了。”
一張雪片符能夠消耗一份靈力,百十張便是百十份,就能耗費殆盡源自果子的靈力。
“嗯?消耗?”驍勇咧嘴笑了:“俺吸收一縷天地靈氣入體,蛻凡印和仙骨總共截下六成,這不就是一種消耗嗎?而且蛻凡印和仙骨可比經脈結實太多太多。”
驍勇一定主意,立即御動丹田中的靈力,以其爲引,引導亂竄的靈力,引向額上仙骨和其上蛻凡印。
此舉有些魯莽,因這額後便是腦,而這腦可比經脈更顯脆弱。
幸虧仙骨和蛻凡印對靈果的靈力有着強烈的渴望,尤其是蛻凡印,活像一頭餓極的猛虎,故而那些靈力被驍勇引導而來,連半點波浪都未掀起,就被蛻凡印強行吸收了五成,剩下的五成,有兩成歸於仙骨,有三成則以仙骨爲媒介,送入緊挨仙骨的兩塊凡骨和周圍血肉。
“傳承中有說,仙骨能讓凡骨血肉漸生變化,說的便是這種嗎?”
與此事相比,驍勇更在意蛻凡印的變化。
蛻凡印的最初形態是一頭霧狀猛虎,它印於驍勇的額上額骨之上後,成了一個虎頭紋身一般的模樣。
現在它瘋狂的吸收着來自靈果的靈力,整體還是虎頭紋身的模樣,卻多了一絲淡淡的仙光。
“當蛻凡印瀰漫仙光之時,便是以它爲印章,拓印新的蛻凡印之時,現在有了一絲仙光,拓印之期有望了。”
第一枚蛻凡印蛻一骨之凡,第二枚則蛻去二骨之凡,換言之,一旦第二枚蛻凡印拓印成功,驍勇就會擁有三塊仙骨。
驍勇是以仙骨做靈根,三塊仙骨便是三道靈根。
三道靈根能否讓修煉速度變做三倍,驍勇不知,但三道靈根比之一道靈根修煉速度更快必是定然,而人有兩百多骨,若是全數蛻成仙骨,就是兩百多道靈根,那又該是何等恐怖的修煉速度?
驍勇第一次的真正認識到蛻凡印的逆天與可怕,也終於明白夢中猛虎爲何會說蛻凡印乃是天妒之物了。
“看來事關蛻凡印的事,真的不能泄露絲毫,否則……大禍必至!”
驍勇想到此處,強行不再去想這個事情,轉而靜下心的向蛻凡印和仙骨引去靈力,好讓它們吸收。
一來二去,驍勇體內亂竄的靈力越來越少,到得最後,只剩下少許的幾縷。
驍勇沒將它們繼續引向蛻凡印和仙骨,他按照煉化口訣盡數煉化成自身靈力。
而口訣一用,仙骨對周遭天地靈氣的吸引也自發用出,範圍不及在墨殿中的三丈,威力卻比那時更爲霸道。
驍勇身處靈草靈花從中,他的周遭正是那些靈草靈花,仙骨霸道的吸引的也正是靈草靈花之中的靈力。
肉眼可見的,一株株的靈草靈花失去了鮮活的光彩,像打了霜的茄子,無精打采的焉了。
一尺、兩尺、三尺……
焉掉的靈草靈花越來越多,驍勇一點不知,因他此刻是在衝擊練氣一層的壁壘,準備步入練氣二層的境界。
可惜……他不知,不代表他人不知。
“好你個混賬小子!真會找地方!居然跑到這裡來修煉,是想毀了茗師侄的菜園嗎?”
晟嚴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附近,擡手一戒尺抽下,隔空抽在了驍勇的背上。
驍勇被痛醒,也被打斷了破境的準備。
驍勇很是生氣,可睜眼一看身前身旁的靈草靈花焉掉的模樣,又見晟嚴冷臉氣憤的樣子,他心頭猛凸,知道闖禍了。
“那個……晟師,俺不是故意的……”驍勇擠出笑容的說道:“俺剛纔身體出了問題,不想被人打擾,就找了這處角落……”
“夠了!”晟嚴冷眼盯着驍勇,冷漠的道:“何楓眠已經告訴了我一切,我知道你犯了那些規條,現在的你不過是罪上加罪而已!”
話語出口,一條樸素的繩索從晟嚴袖中躥出,驍勇見它襲來,有心躲避,可哪裡躲得過去?片刻就被捆成了糉子,再被晟嚴提着去到墨殿。
墨殿中除了有驍勇的三十個同窗和何楓眠,還多了秋水靈眸、秋飾心和穆淵以及幾個陌生人。
他們見被晟嚴提着的驍勇,神色各有不同。
同情、驚訝、嫉妒、憎恨、憤怒、幸災樂禍……不一而足。
令驍勇疑惑的是,秋水靈眸的神色竟像是得意。
很快驍勇明白爲什麼會是得意了,因爲他犯了好幾條賞墨堂的規條,要遭受的處罰是丟進一處叫辭夢窟的地方關上三天三夜,而這個處罰,正是秋水靈眸提出的。
辭夢窟是一處迴盪着各種哭嚎嘶鳴乃至慘叫咆哮的洞窟,但凡被關進裡面的人,必將受到這等聲音的侵擾和折磨。
“傳聞被關進辭夢窟的人,只有半成能平安無事的出來,其他的,要麼瘋癲,要麼癡傻,要麼神情恍惚,要麼虛弱不堪,要麼……再也沒能出來。”秋水靈眸看向驍勇,微笑問道:“驍勇,你是想做哪一種?還是……做我的隨從,然後不被關進去?”
幾個陌生人中,有一個高冠白衣、手搖摺扇的青年書生,他叫棠汶,是山水閣的核心弟子,他聽了秋水靈眸的話,笑着道:“靈眸師妹,你若是真缺隨從,師兄我可以安排幾位乖巧聽話的師妹跟隨與你,至於他,你看他髒兮兮的,又一副粗人模樣,哪裡配?”
秋水靈眸一雙靈眸微顯輝光,冷哼道:“棠師兄,他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是我的一雙眼睛說了算。”
棠汶微微一怔,笑容不減道:“靈眸師妹天生靈眸,你說他配,他便配。”
棠汶保持不變的笑容看向驍勇,嘴上說道:“這位師弟,靈眸師妹既然發恩,你何不接受她的恩情,做了她的隨從?”
說出這話的同時,棠汶用上傳音秘術,森然的向驍勇傳音道:“骯髒的小子!你要是敢答應,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棠汶是在威脅,但無論有沒有威脅,驍勇都不會答應成爲秋水靈眸的隨從。
只是如此威脅也爲驍勇帶來的壓力,因爲他從中感受到了真切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