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所受傷勢不重,就是靈力和神識消耗過大,吃下靈丹,再做調息,很快便已恢復。
透明石頭的溫養不難,霧氣碎石融入其中也是簡單,驍勇幾下就完成了。
但是溫養過程中,驍勇發現一個奇異的事情。
是受無形之力的影響,霧氣碎石上分出了兩道如絲靈力,分別去向了他的兩枚蛻凡印上,而後於其中幾個流轉變化,又攜着淡淡的輝光折返而回。
一去一回,如那涓涓細流,宛轉不斷。
驍勇內視見着,發覺此舉的含義。
有輝光聚集,是往透明石頭上聚集,具體而言,折返而回的靈力所帶輝光並未帶回霧氣碎石中,而是融入了透明石頭裡。
“難不成……這是要爲這石頭蛻凡?”
蛻凡印能蛻凡骨之凡,蛻去這透明石頭之凡也應該可行。
依照林墨所言,短則一炷香,遲則一個時辰,透明石頭就會自行散去。
可若凡被蛻去,透明石頭得了變化,這份散去是否能夠阻止呢?驍勇滿是期待!
林墨也有期待,他期待尋到點睛仙筆的蹤跡。
他有欲要搜尋的地方,那地方正是驍勇先前閉關,也是他爲之護法的那處地方。
奈何那地方……而今已不能隨便靠近。
那裡有球形兇獸,數目已不是驍勇遁走時所見的超過五百隻,那是密密又麻麻,估摸一算,上千只都有!
同樣的,球形兇獸也是那三種類型,身披骨甲的,大的,小的。
它們一圈一圈的圍在通道入口的周圍,爲它做着防衛守衛。
“但……它們真的是在防衛守衛嗎?”林墨覺着不對:“驍勇,你看那些小的,分明非常害怕,還有那些大的,雖然沒有害怕,卻滿眼的仇恨,剩下那些身披骨甲的,滿眼仇恨都沖天了!”
此事必有蹊蹺!只是不管蹊蹺因何而起,再去那邊,僅憑他和驍勇兩人,顯然不行。
驍勇笑道:“我們沒有必要去那邊,我們走地下就行了。”
地下不是走的,是用搬凝術搬凝出地洞來。
可現在的距離可不止短短六十丈,遠遠的相隔兩三裡的,驍勇就不想一個人做那搬凝事情。
林墨猜到驍勇想法,沒好氣道:“行了!教我搬凝術,我幫你。”
有林墨相幫,事情自然簡單不少,但是……回想着那份餘悸,看着那邊的場景,驍勇覺得整個事情不可能簡單。
……
……
驍勇和林墨協力用着搬凝術,成功的來到了那處大洞,成功的見到了被那骨鞭鑿穿的幾尺小洞。
小洞在,骨鞭卻已不在,因它而來的寒毛皆立也已不在,但是因它鑿出的地洞卻在!
此地洞不大,也只有幾尺,洞壁滿是利器鑿擊的痕跡,它斜向下,面向安樂城的中心方向。
驍勇和林墨依它而行,沒走多遠,見到了血肉淋淋,也見到了混雜其間的衣服布片。
見到它們,林墨猜出它們的主人:“是圍攻我那些人!”
由這血肉,由這話,驍勇再現餘悸:“這麼說來,先前我們要是逃慢了,也會落得如此下場!”
林墨笑問:“怎麼?怕了?”
驍勇笑道:“俺娘教過俺‘怕’字如何寫,可俺不會寫它。”
林墨再笑再問:“那你這是……”
驍勇也笑也答:“俺的意思是,再沿着這地洞走下去,這等下場,我們也可能會落到我們身上。”
林墨笑着道:“那你還說不怕?”
驍勇搖頭正色道:“俺這不是怕,俺這是想說,接下來,俺讓你停,你就得停,俺讓你逃,你就必須立刻逃!總而言之,接下來的一切,你都得聽俺的!”
驍勇對危險的感知敏銳之極,倚仗它,便能避開不少危險,或者是絕處逢生。
林墨卻不依:“我倒覺得,你當聽我的,你有敏銳感知,難道我就沒有?而且實話告訴你!我的感知的範圍比你大!”
驍勇不信:“那爲何你先前沒發現這裡的危險?”
林墨臉上一紅,隨即微惱:“你還好意思說!你要是提前告訴我,你會弄出那般大的動靜,我提前做足準備,就不會受傷受損!那時……這等東西,我會感知不出?”
又提這感知,驍勇想起一個事情,問道:“林兄,你……是不是感知出了我閉關的過程?”
之前向林墨道歉時,林墨劈頭大罵他找死,若非林墨有這感知,林墨又是如何知道他凝了那石頭呢?
而此事都能知道,仙光猛虎的事,林墨只怕也已經知道,可那猛虎是蛻凡印,是不應該被他人知曉了去的。
林墨不知曉仙光猛虎的事,卻有猜出驍勇問這話的大致緣由,表情驟冷:“驍勇!你是不信任我,害怕我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哼!我是那種小人嗎?”
驍勇滿臉尷尬:“林兄,俺不是這個意思……”
林墨語沉一問:“那你是什麼意思?”
驍勇哪有什麼意思?他不過下意識間問了出來。
林墨冷哼:“你既問,便有疑,既有疑,哼!我們分道揚鑣吧!”
林墨此次前來只爲尋找點睛仙筆,驍勇初來卻是爲了尋找煊卓,分道揚鑣便是各找各的。
林墨當先分道,他不理驍勇,沿着斜向下的地洞,御風飛走。
煊卓此人是重要,又哪有能拼命爲他護法的林墨重要?驍勇就不願分道,身法加身,趕緊追去。
但林墨是真生氣了,就飛得極快,驍勇速度不及他,便被他甩遠甩開。
地洞再長,也終有盡頭。
驍勇追出了盡頭,沒能見到林墨的身影,他見到的是白茫一片。
並非白雪的白茫,是白骨的白茫!
地上古城,地下也有城,是座白骨之城!
白骨地面,白骨房屋,白骨……人?
驍勇雙目一凝,身形一晃,藏至一處白骨房屋,而後小心的探頭看去。
幾丈身高,渾身白骨,可又不是失去了血肉的那等骨架,他也有肌膚,也有容貌,只是……均是白骨質地。
白骨人是人形模樣,但那模樣和人族還是有些區別,彷彿是另一個種族。
白骨人是活的,因爲他在巡邏,因爲他拿着一根骨杖,滿目兇光的四掃着。
驍勇的目光落到那骨杖上,眉頭高挑!
骨杖表面有尖棘,看造型與地上安樂城的房屋中的牀凳罐盞之類的表面上尖棘相同。
“他們……不會是安樂城的居住者吧?”驍勇再來打量藏身處的房屋,此房屋雖由白骨砌成,可方方正正的造型,與安樂城中的房屋極爲相似。
驍勇再瞧,心頭猛震!
房屋所用的白骨乃至地面所用的白骨……居然有六七成都人骨!
“這裡有這麼多的人骨,上邊的屋頂上又有那麼多的人骨砂礫……”
驍勇無法想象這麼多的人骨得從多少人的身上得來,卻能想象那個白骨人和他的種族恐怕屠戮了許多許多的人族之人。
驍勇殺過的人也不少,可那些都是要他死的敵人,死不足惜。
這些白骨的主人,死不足惜的肯定有,無辜枉死的定然更多。
“那麼這些白骨人……或許就該死!”
此事的答案暫未可知,另一個事卻明瞭——白骨人發現他了。
“辜!辜!咔咔咔咔!”
一聲兇言,白骨人手中骨杖往地上一杵,所杵地面立即亮起光亮,是一個圖形,是一株奇形小草,隨後天地靈氣回來,也凝出了一株奇形小草。
小草不小,高過一丈,白如骨,質如骨,草葉呈節,搖曳若蛇。
“嗖!”
奇形小草的草葉伸長躥出,如遊蛇咬人,咬向驍勇。
驍勇側身,出刀。
“唰!”
刀過草葉斷,但草葉不止一片,它有五片!且斷了一片,餘下四片不受影響,齊而躥來。
驍勇擡手撒符,阻擋一二,身進如風,刀出再斷!
五葉皆斷,小草崩毀,白骨人宛若悶哼一聲,身子稍晃,卻無真正受傷。
可有此悶哼,有此一晃,所廢時間就足夠驍勇欺近。
白骨人也是了得,見驍勇欺近,雙手一握,以杖當棍,大力砸下。
驍勇步法一轉,身法一用,驟然繞開,驟然再躍,手提刀隨,撕拉斷膝,嗤拉斬腹。
白骨人到底幾丈,短刀又只近一尺,驍勇能傷他,卻殺不了他。
有人幫他殺了,星光襲來,借驍勇傷出的傷口,刺入白骨人體內,幾下將之擊殺。
驍勇以爲這人是林墨,可他不是,他也是一個少年,卻是陌生少年,他笑吟吟的走出,笑吟吟的道:“這位知畫宗的師兄,小生乾源宗昭逆星在此見過謝過。”
“見過”好說,可這“謝過”……昭逆星指着倒下的白骨人,解釋道:“小生追殺此獠半日,但因其狡猾,屢屢不曾得手,現下承蒙師兄相助,終將之斬殺。”
先不說白骨人先前是一副巡邏模樣,一點不像被人追殺的樣子,就以方纔昭逆星出手的星光的威力,要殺白骨人,何須追殺半日之久?
驍勇不曉昭逆星的目的,沒去點破此事,抱拳道:“俺叫驍勇,俺不是相助,是他想殺俺,俺出手反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