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華東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佔有一個非常感興趣的女人還是被她稱爲強/暴的方式。
太侮辱他人格和外形的魅力了。
蔣華東爲此鬱悶很久,每當薛宛提起來,他都尷尬又憤怒,恨不得立刻堵住那張嘴,免去她後面諸多非議。
關鍵身邊人還都知道了,偶爾茶餘飯後還會談一談,比如裴岸南和古樺,就曾在車內一邊說一邊笑,完全沒有了平常那股淡漠的姿態,蔣華東聽到時真想和他們痛快打一架,有什麼好腹誹的?總比你們兩個單身要有面子的多。
這簡直是打他老臉。
想他蔣華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連進一趟局子都是風光無限,沒想到現實中被一個女人吃得死死的。
當時蔣華東窮盡各種手段逼薛宛跟他,甚至不惜將麻煩警察掃黃後國際名流封了一個月,古樺震驚之餘說,“蔣總,爲了一個女人這樣大費周章,值得嗎。警方並不想深入調查國際名流,您還欠了他們一個人情,況且場子您也算一個幕後投資者,這樣坑自己…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
蔣華東說,“男人都有佔有慾和一種非常奇怪的思想,你不肯跟着我,我偏要你跟我,那些我不願過分接觸都恨不得天天找藉口來堵我的女人,自然不會勾起我的興趣,我並不瞭解薛宛是真的這樣有個性,講道德,還是爲了對我欲擒故縱,但她目前爲止確實讓我覺得很有意思,得到了一次,就想得到第二次三次,如果她足夠吸引我,我會綁住她在我身邊很久,久到我自己也想不到的那一天。”
古樺抿着嘴脣看了蔣華東好半響,他跟着他三年多了,還從沒見過這樣不理智的他,蔣華東一直都非常剋制自己,他每一步都事先做好了規劃,不會錯亂半分,他總是冰冷到讓人畏懼和崩潰,一點表情沒有,雖然這是所有黑道頭目都有的性格,可蔣華東的謹慎與漠然有些太過分了。
古樺很不理解他爲了一個女人做到這樣地步是出於怎樣想法,他身邊女人有兩三個,都是用來做戲和互相利用的,他沒有動過感情,古樺還曾經認爲,是殘酷黑暗的現實讓蔣華東變得封閉麻木,他不愛女人了。
但現在他才明白,歲月只是讓他的愛情和軟肋來得晚了點。
蔣華東對薛宛最開始的感情,其實單純起源於一種感覺。並不是一眼就瘋狂到何等地步,而是在之後的接觸慢慢積累,她的若即若離,她的不好掌控,她區別於其他女人對他的瘋狂和扭曲,而是以一種非常清冷的姿態出現,即使看到他和程敏在一起,她都不會盲目到興師問罪,她的隱忍讓蔣華東在很多時候都覺得心疼,疼到一定程度,就會讓男人正視自己的感情。而她許多時候也讓蔣華東覺得特別有意思。
不過最開始,也僅僅是一份過往同樣坎坷讓他有似曾相識或者撓心撓肺的感覺。
然而這感覺是最可怕的一件殺傷武器,它不經受人的控制,是在瞬間就侵佔你理智的東西,它能讓愛情支離破碎,能讓婚姻成爲追求感覺的陪葬品,能讓你不顧一切。
林淑培不知從何種渠道瞭解到了薛宛的存在,她當時正在香港陪伴弟弟考試,是有關能否到國外讀高中的一場很重要的英語測試,彼時她將弟弟從考場帶回賓館,出來訂餐的途中,接到了宏揚內部一個是她安插進去的助理的信息,是一張背影,蔣華東擁着薛宛進入一家餐廳用餐,林淑培的心咯噔一下,她知道他身邊有那麼兩三個女人,全部是逢場作戲,並沒有實質性的接觸,但唯獨這一個,讓她莫名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蔣華東非常溫和,但溫和不等於溫柔,他向來不是一個溫柔的男人。他雖然看着你在笑,可眼底的疏遠和冷漠讓你覺得彷彿是隔了他十萬八千里,他永遠那麼紳士,一起吃飯會爲你拉開椅子,颳風時會將外套披在你身上詢問你冷嗎,下雨會爲你撐傘寧可自己淋溼大半邊,你發過去的信息,他再晚也會及時回覆你,體貼紳士,溫和包容。
可林淑培有時候真的好羨慕那些吵吵鬧鬧的夫妻,女人會任性撒嬌,男人會賭氣摔門,每到什麼節日都會提前好久準備一份別出心裁的禮物,可能不是很貴重,但至少承載了滿滿的心意。
而蔣華東也會記得,他不在身邊就郵寄過來,是一枚玉鐲,一副耳環,或者一個珍珠發冠,美得富貴奪目,但只要有錢就可以買到,並沒有一丁點心意包含其中,就是迫不得已的敷衍吧。
哪一個妻子願意接受這樣的敷衍呢。
林淑培曾經對母親訴苦,母親說,“這是你自己選擇的,可蔣華東不是一般人,他不會盲目感動,而是會抽絲剝繭,這也是你賭錯的緣故,你愛上的不是一個平凡人,你就不能用平凡妻子的心機來拴住他,如果你真的善良賢淑,他會多看你一眼,可你是假的。”
假的嗎。
林淑培也曾天真爛漫過,可愛上一個無論如何都不愛自己的男人,再完美的女人也會喪心病狂吧。
愛而不得,最是害人不淺。
林淑培非常不解,爲什麼所有人都說她自作自受,愛一個人有錯嗎?誰沒愛過呢,愛情裡沒有對錯。
但她後來又從一部書上看到,婚姻裡有先來後到,可愛情沒有,愛情中不存在第三者,不被愛的纔是第三者。
林淑培好恨,爲什麼還有女人會和她爭搶丈夫,世上男人千千萬萬,爲什麼要和她爭!
可林淑培忘記了,她已經擁有了太多,高貴的出身,優雅的外表,疼愛自己的父母,和衣食無憂想做什麼就能做的自由。
人總是這樣貪婪,恨不得得到一切,還自以爲很委屈,喜歡自欺欺人。
於是十年風水輪流轉,有失必有得,可你無法選擇你得到什麼失去什麼,有時候你會覺得現有的是一種束縛,你得不到的纔是你畢生追求,可你沒得選擇。
林淑培渴望一個孩子,蔣華東死也不肯,結婚第三年後,他連碰都不肯碰她一下,她知道他的自制能力,她根本無可奈何。
那是林淑培第一次真正見到薛宛,在瀾城林府。
程毓璟帶着她來拜訪林家二老,林淑培在薛宛出現那一刻本能的看向蔣華東,那一瞬間而已,她就知道自己大勢已去。
她在蔣華東眼中看到了從沒有過的柔情和複雜,他大約真的很想拋棄自己要那個女人吧。
那種勢在必得堅決和霸氣,曾讓林淑培一度癡迷到骨子裡,可笑,自己的丈夫竟然沒有對自己流露過一分一毫。
她明知道,明知道。
可就是放不掉。
成全好難啊,別人都說,得不到的就放手,還能留下一個好印象,可怎麼會呢,在蔣華東心中,她早就不是一個好女人了。
不擇手段,虛僞奸詐。
她憑什麼成全。
咬牙也要堅持下去。
於是她最終死在了自己執着裡,死在了自己曾經的魯莽中。
林淑培在生命彌留的最後一刻,她並不是真的要說那樣的話,她對薛宛,對蔣華東,在那一瞬間都放下了。
她錯了三十三年,她分明是一個妻子,到最後卻像是第三者。
她不願再執着,可她真的害怕,害怕蔣華東會忘掉他,他會和薛宛有個孩子,很幸福的白頭偕老,當她從沒出現過,就像做了一場夢,然後忘得一乾二淨。
留不下愛,就留下恨吧。
沒人看到她眼底渾濁的淚水,沒人聽得到她內心的掙扎和不甘,她在人世間最後一程留下的是最陰狠的一面。
她真想讓蔣華東看她一眼啊。
可是沒有,他看的還是薛宛,他眼裡只有她。
薛宛善良,隱忍,包容。
她曾經也是這樣的女人啊,可不被愛的那一個,怎樣做都是錯。
林淑培的死,並不是蔣華東真的願意看到的,雖然他吩咐過裴岸南爲林淑培下藥,可那也只是他在氣急的情況下,他越來越厭煩林淑培的裝瘋賣傻,她明知道自己嫁給他的手段非常惡劣,而且已經敗露,她還不知道進退,在薛宛面前逞能,一次次讓蔣華東的耐心徹底喪失。
但如果裴岸南真的做了,他也會讓他停手。
因爲蔣華東在冷靜下來後發現自己還是做不到對一個救過自己的女人下手,不過天隨人願,她的命被蒼天收了。
蔣華東心中是矛盾的,她死於舊傷復發,這舊傷不管基於怎樣目的存在的,但都是爲了他,林淑培以這樣的方式離世,大約就是爲了讓蔣華東一生不安。
她彌留之際的話,蔣華東根本不願答應,反正她也要死了,他答不答應她都活不了,人在彌留之際要句承諾無非是生的時候求而不得,這口氣咽不下去,才非要生者答應,但也明知道承諾了又能怎樣,真正對一個死去的人信守諾言的又有幾個。
但薛宛當時逼着他答應,蔣華東的心疼得讓他一個大男人都有些承受不住。
她到底要多麼卑微,才能這樣隱忍。
林淑培在這樣對比下愈發顯得有些自私。
薛宛不會讓他爲難,她會爲了他選擇放棄一些非常想要的,而林淑培會爲了滿足自己私慾選擇逼迫蔣華東,甚至是以讓人震驚的殘忍方式。
所以蔣華東那一刻就告訴自己,這一生傾盡所能,也要給薛宛一個堂堂正正的名分,做名正言順的蔣太太。
林淑培死後,蔣華東曾瞞着薛宛偷偷去了一趟她存放骨灰的墓地。
秋風蕭瑟,大片的枯黃落葉墜下,他踩着這一地枯萎爬到最高處,林淑培真正存放骨灰的墓碑就在這裡,非常安靜的佇立在兩棵蒼翠松柏之中,有
非常頑強的小菊花在四周盛放,蔣華東望着這樣一幕,有些沉默和苦澀。
該怎麼面對這個女人呢。蔣華東自己也覺得說不清楚。
他和她年少相識,兜兜轉轉牽扯了十年光陰,他看她從二十多歲的女孩到三十多歲的女人,從單純天真到滿腹心機,在婚姻和愛情中不擇手段,以致於賠盡了非常短暫的一生,卻是爲了蔣華東這個於她而言並不值得的男人,生生錯過了裴岸南那樣好的歸宿。
而林淑培也是蔣華東一生中駐足最久的女人,或者說,是在遇到薛宛之前,唯一的女人。
她見證他從毫無勢力意氣風發,到運籌帷幄稱霸一方,他們擁有彼此最好的時光,即使沒有過兩情相悅,卻也因那一紙婚書無法遺忘和磨滅。
林淑培的墓碑在瀾城和帝都和上海各有一個,除了瀾城這邊是真的存放骨灰之外,其他都是爲了混淆人耳目的,萬一氣不過蔣華東獨霸南省這麼多年,掘了他妻子的墳墓呢?任何人都會把目標放在上海最大的墓園裡那一碑。
這樣也好,蔣華東省得百年後還要和她合葬,一座空碑怎麼能承載他骨灰呢,他最後只能和薛宛同冢,他希望下輩子還可以因爲這一生的合葬而遇到她,給她最初的美好,而不是不情願下被別的女人佔有過的身體和靈魂。
蔣華東對薛宛縱容到了骨子裡,因爲他覺得曾經血債累累又不夠乾淨的自己,配不上年輕善良的她,他剷除了所有後顧之憂纔敢這樣名正言順許諾她一個身份,也許他的愛建立在對無數女人的傷害和利用上,但他這一輩子將最純淨的都給了薛宛,這樣的愛情和男人,是非常難得。
蔣華東定下了一個四年之約,他對林淑培的墓碑說,“我無法遵守你彌留之際的承諾,讓我一生都不給薛宛名分,我做不到,我是男人,我有權爲自己心愛女人爭得最好的,這麼簡單的我都滿足不了,我憑什麼說自己愛她。淑培,做人不能太自私,我和你結婚的五年,我做爲男人沒有資格說自己委屈,可你很多次需要我,我都放下手中工作去陪你,我認爲一個男人不愛一個女人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仁至義盡。我不是不清楚你到底用了怎樣手段逼我娶你,我視而不見絕口不提,我曾非常感動我你對我的感情,可我後來想想也覺得非常可怕,愛情可以佔有可以瘋狂,但不要過分,這會讓對方覺得無法承受。淑培,你原本是一個非常美好的女人,我聽說過你很多往事,你能夠包容和你同父異母的弟弟,甚至勸着你母親接受他,你會彈琴唱歌懂詩詞歌賦,你那樣有才情,爲什麼把自己逼向了絕路。就這一件事的喪心病狂就抹掉了你所有的美好和純真,但你在我身上自私了這麼多年,還要牽連爲難一個無辜女人嗎。我希望這一次,是我爲你積德,來生可以助你投個好胎。”
眨眼間,四年竟然到了。
這麼快,如果沒有減刑的話,現在他還在裡面沒有出來,要給薛宛名分的事,還要迫不得已順延。
她從來不提,可蔣華東清楚,沒有女人不計較在意這些,真正的男人不該委屈自己的女人,否則就不是男人,他已經讓她委屈了很久,他以後會爲她鋪平所有路,將自己變成一個巨大的翅膀,把她和小玉璽都護在裡面,風吹雨打酷日嚴寒都無法傷害她們分毫。
蔣華東笑着收回目光,薛宛還在甜睡着,脣邊有非常可疑的晶瑩水漬,蔣華東無奈的笑了一聲,她和小玉璽這一點倒是非常像,睡相都很差。
但怎麼辦,就是喜歡,這樣看着也覺得熱血沸騰,沸騰沸騰着,蔣華東的手就忍不住不老實了。
薛宛在睡夢中迷迷糊糊覺得有手在摸自己,滾燙粗糙的,從胸口一直滑到腿部,她哼唧了一聲,睜開眼,一張放大的臉就在她眼前,似笑非笑望着她,她嚇得一聲尖叫,忽然回過神來,她沒好氣的踢了蔣華東一腳,“回來這麼晚不刷牙滿嘴酒氣幹什麼?”
蔣華東非常無奈舔了舔嘴脣,“我在裡面憋了三年多,你也太不近人情了。憋死我你要守寡嗎。”
薛宛打了個哈欠,由於動作太大,睡衣的肩帶完全滑落,露出潔白肌膚和高聳胸部,從她生了小玉璽後,胸漲了一個碼,原本是產後漲奶,可漲了之後就沒再降下來,現在穿C杯的內/衣已經有點擠了,蔣華東餓狼一樣的目光定格在上面,薛宛嚇得趕緊收攏衣服,可早來不及了,一陣天旋地轉便被壓在身上,蔣華東噴出的酒氣讓薛宛差點薰死,她狠狠踢他一腳,“給我刷牙洗澡去!”
蔣華東無奈的親了親她的脣,心裡嘟囔,真掃興,不解風情的老女人。
薛宛此時也恰好在嘟囔,真變/態,不解風情的老男人。
大概這就是默契,從上輩子註定,他們這一世一定會遇到,即使再大風雨,也無法阻止兩顆心像瘋了一樣的靠近和纏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