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遲的確是累了,花顏乖乖地睡覺,不鬧騰他,他很快就抱着花顏睡着了。
花顏卻沒睡着,在雲遲睡着後,睜開眼睛看着他,他寧靜安然的睡顏讓她心中柔軟一片。在他們的感情裡,她走了太多的彎路,幸好,他一直堅持,纔有今日,讓她怎能不愛?
雲遲本已睡着,似有所覺,忽然睜開眼睛,“怎麼不睡?不困了?”
花顏伸手蓋住他眼睛,“我看你一會兒再睡,你乖,趕緊睡。”
雲遲悶笑,聲音低低愉悅,“好。”話落,順着她蓋着他眼睛的睡又睡了。
花顏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又傳出,拿開了覆在他眼睛上的手,又看不夠似的看了一會兒,纔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眼睛。
第二日,清早,外面小忠子用極低極低的聲音喊,“殿下?”
雲遲醒來,沒應聲,先偏頭看花顏。
花顏睡夠了,也跟着醒了,她睜開眼睛,正對上雲遲看來的眼睛,她在他懷裡綻開笑容,“早啊太子殿下。”
“早啊太子妃殿下。”雲遲含笑迴應。
花顏失笑,看了一眼天色,外面天剛矇矇亮,這麼早小忠子在門外喊,定是有事兒,於是,伸手推了推雲遲,“問問小忠子,何事。”
雲遲點頭,對外詢問,“何事?”
小忠子聽到了裡面的動靜,立即說,“回殿下,子斬公子剛剛從地牢裡出來,說問問您,是現在見他,還是過些時候見,您若是現在不見,他就回府睡覺了。”
雲遲這纔想起蘇子斬從昨日進了地牢後,半日一夜剛出來,既然要見他,想必有什麼好消息,於是,他坐起身,道,“告訴他,本宮這就去見他。”
小忠子應是。
雲遲想了想,又道,“等等。”
小忠子停住腳步。
雲遲問花顏,“還睡嗎?”
花顏搖頭,“不睡了!”
“那與我一起見他吧,聽聽他怎麼說。”雲遲道。
花顏點頭。
雲遲又對外吩咐,“先待他去沐浴換衣,他愛潔淨,然後請來東苑的畫堂,就說我與太子妃一起與他用早膳。”
小忠子應是,立即去了。
雲遲又對外吩咐,“方嬤嬤,安排早膳,擺在畫堂。”
“是。”方嬤嬤應聲,連忙去安排了。
蘇子斬抱着小狐狸出了地牢後,的確是對自己身上沾染的潮溼血腥的味道嫌棄的很,但他依舊耐着性子打發人去問雲遲一聲。
不多時,小忠子便匆匆來了,將雲遲的話交代了,蘇子斬揚了揚眉,沒意見,聽從了雲遲的安排。
蘇子斬沐浴時,也吩咐人將小狐狸抱去隔間給它好生地洗吧了洗吧,然後,一人一狐沐浴妥當後,蘇子斬換了嶄新的衣服,總算一身清爽了,小狐狸抖擻着毛,溼淋淋的,模樣有些可憐。
蘇子斬看着好笑,揮手用真氣幫它將皮毛拂幹鬆了。
小狐狸頓時高興了,跳進了蘇子斬的懷裡,跟着他一起去了鳳凰東苑。
東宮入目依舊是喜慶的紅色,進了鳳凰東苑,大清早,僕從往來,衣着光鮮,人人面上掛着笑意,見了蘇子斬,方嬤嬤等人連忙見禮。
蘇子斬不是沒來過雲遲的鳳凰東苑,以前來時,入目冷清的人,哪怕侍候的人不少,但都一板一眼規規矩矩,一個臉譜刻出來的一般,哪裡能見得到歡聲笑語,如今卻是天下地別的不同了。
他明白這種不同,皆因有了女主人花顏。
他笑了笑,對方嬤嬤等人擺手,擡步進了畫堂。
方嬤嬤自小也是看着蘇子斬長大了,但今日卻是爲數不多的甚至五年來僅有的看到子斬公子笑,她愣了一下,連忙跟了進去。
花顏和雲遲顯然剛起,還沒收拾完,蘇子斬坐在畫堂的椅子上,方嬤嬤奉上熱茶,他端起來喝着。
沒等多久,雲遲和花顏走了出來,二人皆是一身紅,十分喜慶,綰了發的花顏,眉目含笑,溫軟柔婉,那俏皮勁兒似乎隨着綰髮後不見了。
蘇子斬也沒起身見禮,挑了挑眉梢,小狐狸“嗖”地從他懷裡鑽出,撲進了花顏的懷裡。
花顏一把接住它,“哎呦”了一聲。
雲遲立即緊張地問,“怎麼了?”說着,就要將小狐狸撈過來。
花顏連忙搖頭,笑着說,“沒事兒,我就覺得幾日不見這小東西,它好像沉了很多。”話落,對蘇子斬問,“你都給它吃了什麼好東西?你可不能慣着它,將他養胖了,還要給它減重,否則它身手不靈活了,容易被人抓了燉肉吃。”
小狐狸聞言激靈靈地抖了抖毛,抗議地“唔”了一聲。
花顏拍了拍它的腦袋,“不準抗議,不能吃太多,聽到了沒有?”
小狐狸似乎哼唧了一聲,扭頭看着雲遲,跳進了雲遲的懷裡,蹭了蹭他,眼珠子可憐巴巴的,似乎在說你管管你的女人,不讓我吃怎麼行?
雲遲失笑,對它說,“本宮聽太子妃的。”
小狐狸扭頭,似乎終於認識了他的不可靠,甩給他一個尾巴,又跳回了蘇子斬的懷裡。
蘇子斬接住它,輕哼了一聲,“我便不信,它跟着我,誰敢動它,我就扒了誰的皮。”
小狐狸得意地甩了甩尾巴,頗有些因爲蘇子斬這話耀武揚威的意思。
花顏氣笑,“說你慣着着它,你還不愛聽,有不怕你的人,你給我看好了它。”話落,拉着雲遲坐下身。
雲遲看了蘇子斬一眼,不置可否,隨着花顏坐下。
方嬤嬤命人端來了飯菜,特意給小狐狸準備了一副碗筷。
用過早膳後,雲遲喝了一口茶,問蘇子斬,“審問出了什麼?”
蘇子斬也端着茶喝了一口,道,“倒審問出了些東西,但不見得是你要的,不過聊勝於無。”
雲遲聞言看着他,不說話,聽他繼續往下說。
蘇子斬看了花顏一眼,見她也靜聽,便道,“梅花印衛的確傳承自後樑皇室,受命於統領。這名被安書離抓的梅花印衛,在暗衛裡的身份並不高,負責打探消息,他自小是孤兒,有記憶以來,便被人負責調教培養,茲暗殺打探之事,梅花印衛有暗首,在神醫谷,暗首自知逃脫不了自殺後,統領又新提了一人爲首。他不曾見過統領,因爲那統領每次出現,都一身黑衣戴着面具,唯一讓人辨識的特徵,便是他黑色衣袍的袖口纏着金絲袖釦,身上有沉香木的氣息。”
雲遲眯起眼睛,“金絲袖釦?沉香木?”
“對。”蘇子斬點頭,神色透出幾分疲憊,“審了一夜,好不容易讓他鬆口,最終也只審出了這麼多消息。梅花印衛的馭人之術,着實厲害,我還沒撬過這麼難開的口。”
雲遲實在想不出何人喜歡袖口纏着金絲袖釦,身上有沉香木的氣息,他問蘇子斬,“從這些消息中,你可能發現什麼?”
蘇子斬到道,“我記得程老家主臨終前,曾說過四十年前,有人找他,黑衣蒙面,身上隱約有龍檀香的味道,二十五年前,有人找他,他聞到的是安息香的味道,如今,從這暗衛口中,又說沉香木的味道。也就是說,四十年來,統領梅花印衛的人,換了三人。”
“嗯。”雲遲點頭,見花顏若有所思,他溫聲問,“可想起了什麼?”
蘇子斬也看向花顏。
花顏道,“南楚泱泱大國,因東西南北四境之地廣物博,對於香料把控沒有那麼嚴,不是非皇親宗室不能用,但凡富貴者,都可用。我在想,無論是龍檀香,還是安息香,亦或者沉香木,背後之人既然隱匿的深,斷然不會留下如此有辨識度可追查的慣用香味。這四十年來,三個人,三種香,大約是刻意的掩藏本身氣息的慣有障眼法罷了。”
“不錯。”雲遲道,“小心謹慎之人,斷然不會讓人聞香追蹤。”
花顏問蘇子斬,“那個人呢?可還活着?”
“奄奄一息了。”蘇子斬道,“早先十二雲衛便對其用了刑,我爲撬開他的嘴,也費了些力氣,用特殊法子,折磨了他一番,如今不過只剩下一口氣罷了。”話落,對她問,“怎麼?你還能有法子再從他口中撬出更多的東西來?”
花顏搖搖頭,“問問罷了,你能撬出這麼多,我知道已是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