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技校的第二次、第三次增錄名單也下來了。王瑞雪在第三次名單上,專業:磨工。
房耀陽想給王瑞雪慶祝,被王瑞雪拒絕了,主要原因是一起考試的其他人都不在名單上,另一個原因是她自己的零花錢所剩無幾,如果讓房耀陽出錢,看着他掙錢這麼辛苦,她又不忍心。
終於在劉婷靜的哥哥劉曉偉接到廣州暨南大學的研究生錄取通知書後,技校第四次,也是最後一次增補名單公佈了。結果有悲有喜,吳建鵬,唐峰,鄭蘭榜上有名。魏東明,劉劍,劉婷靜,劉娜名落孫山。
因爲劉婷靜的緣故,王瑞雪徹底不打算慶祝了。劉婷靜沒有參加中考,沒有考上技校,如果參加招工考試,對女生來說猶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她手上有梅花紋身,是小時候父母怕她丟做的標記,現在也阻擋了她最後當兵的一條路。王瑞雪很擔心,她未來該怎麼辦。
一個月的時間,王瑞雪幾乎天天去劉婷靜家陪她,探討未來的可能性。房耀陽正好在這段時間完成了最後的幾次進山,在八月下旬前還完了所有的債務。
王瑞雪開始收拾行李了,再有不到十天她就可以離開這裡,開始一段全新的生活。房耀陽答應送她去位於勉縣的新學校,這讓她有些小小的興奮。
終於廠裡決定開設兩個班的職業高中,讓那些沒有學校接受,又不夠年齡自謀工作的畢業生暫時有個去處。只是,在這裡上學畢業時不分配工作,還需要參加招工考試或者自謀出路。
劉婷靜,魏東明,劉劍,劉娜他們決定去上職業高中,然後等年齡到了去參加招工考試。
終於在學校開學前一個星期,所有人似乎都有了着落。大家決定在宿舍好好做一桌,只是慶祝宴變成了離別宴。
這天除了劉娜和鄧波以外,其他人都到了。鄧波已經去了漢中。劉娜則是跟吳建鵬持續的冷戰,已經有半年多沒參加過集體活動,這次自然也沒人主動叫她。
從開場離愁就籠罩着所有人。往瑞雪也沒心思活躍氣氛了。她這次要孤身上路,不管是舊的三人團體還是新額三人團體,都沒人陪她走接下來的路。
這次她拿起了白酒酒杯,房耀陽稍微阻止了一下,只是見她堅持就不在多說什麼。
當着所有人的面,房耀陽鄭重的對吳建鵬和唐峰說:“這三年我把小雪交給你們了,你們要當我是兄弟,就幫我好好的照顧她。”
大家舉杯,一切盡在不言中。幾杯白酒下肚,王瑞雪有些得意忘形,這次她不想小心的控制情緒,她想放肆一回,讓情感肆意表達出來。
她大聲的對劉婷靜說:“靜呀,我有種特別不好的感覺,我們這一分開,就要走上不同的道路,我恐怕我們再也不能像從前一樣隨心所欲的在一起吃喝玩樂了。”她拉着劉婷靜非要跟她一起喝一杯,劉婷靜反倒顯得很理性,拿走她的杯子,讓房耀陽安頓王瑞雪到牀上躺一會。
王瑞雪很快睡着了,劉婷靜第二天要送劉小偉上火車,聊得差不多就回去了。剩下幾個男生一邊說着從前一邊感慨,菜沒吃多少,酒很快見了底。
滿肚子愁緒,加上酒又喝的急,大家都喝的不怎麼舒服。房耀陽素來是不太喝酒的,他對自己的身體管理做得很到位。於是由他收拾殘局,安頓能自己回去的自己回去,不能自己回去的,他負責送回去。
一圈忙亂的安頓好之後,他坐在牀邊靜靜的看着王瑞雪。王瑞雪的眼睫毛眨了眨,“起來吧,我送你回去。”房耀陽發現她在裝睡,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
“不要。”王瑞雪睜開眼睛撒着嬌。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她不想錯過,爲此,她還找劉婷靜幫忙偷了她父母用的避孕T。
“不回去,難道你要睡在這裡?”房耀陽的聲音有微微的顫抖,他在極力的壓抑着。
王瑞雪把身子往裡挪了挪,拍拍牀沿,“你也上來。”
房耀陽糾結着。王瑞雪見他不動,只是看自己的眼神忽明忽暗,她放肆的笑了,笑的咯咯咯的,揚起手中的避孕T,“你看,我還帶了這個。”
房耀陽伸手撫摸她的臉龐,他不再糾結,這個人,他註定逃不掉的。
深夜,路燈拉長兩個人的影子。房耀陽拉着王瑞雪的手,心疼的看着她。就在剛剛,在他們親密接觸時,王瑞雪一直在克服自己的心理恐懼,原來那場事故在她心裡留下了如此深刻和可怕的記憶。他們在嘗試着,讓房耀陽帶着她突破那層心理障礙,但是要多久,誰也說不清。
王瑞雪微笑着,用手撫平房耀陽不自覺皺起的眉頭。“我還好,只不過心裡有點不適應,你別擔心,我想很快就會好的。”
怎麼可能不擔心,看到她那痛苦的樣子,他就疼得像心被人撕開一個口子。
見他不說話。王瑞雪輕吻他的脣,“晚安。”轉身的瞬間,忽然被房耀陽拉入懷中,他從背後抱着她,一直手拉着她的手腕,一隻手輕輕環着她的脖子。
他眼中涌起的水霧不敢讓王瑞雪看見,“你一定要等着我,三年,只要三年等我考上大學,我就帶你走,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房耀陽是發自內心的心疼她。
聽了這話,王瑞雪無聲的落下一滴淚。本以爲自己這一生會像行屍走肉般度過,沒想到她現在又能體會到喜怒哀樂了,對周圍的人和事不在麻木,她知道自己喜歡這個人,想要跟他在一起,就算以後放棄這份穩定的工作浪跡天涯,她也心甘情願。
技校報道那天,廠裡安排了一輛車送所有學生去學校。幾乎每個學生都跟着一個或者兩個家長。只有王瑞雪,身邊跟着的房耀陽和劉婷靜。王智慧也回來了,本來想跟着來湊個熱鬧,後來聽說房耀陽也來,就放棄了。
魏東明和劉健也來了,說是送吳建鵬和唐峰,其實那兩位身邊早已經跟着一堆的親戚,他們就是來看個熱鬧,打發時間。
鄭蘭一直對魏東明挺上心。魏東明不知道怎麼想,一天仍舊是咋咋呼呼,嘻嘻哈哈的,對鄭蘭不冷也不熱。
在車上時,王瑞雪偷偷的問房耀陽,魏東明這樣吊吊着鄭蘭,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房耀陽神秘的笑笑,說“吊着是因爲沒更合適的,不確認關係,是因爲誰都對這種太物質的女生沒好印象。”
王瑞雪明白了。但廠裡男多女少,這樣拖着吃虧的可是男生呀。這麼說吧,以後年齡大了分手,人家女生說找就找了,沒有條件好的,找個備胎還是很容易的,男生可就不太樂觀了,同齡的早沒了,年齡小的,就要跟很多人競爭,年齡越大就越難了。
王瑞雪又問:“唐峰以前不是想考高中嗎?怎麼忽然上技校了?”
“他呀,”房耀陽看了眼唐峰,他這會兒正跟劉婷靜和魏東明爭論究竟是勉縣的麪皮好吃還是城固的麪皮好吃,三個人爭的面紅脖子粗,誰也不讓誰。
“她媽進貨的時候從挺高的臺階上滑下來,摔斷了骨頭,上學期住了挺長時間的醫院,後來在家又養了兩個月,他們家是獨生子女,條件也挺好,經過這事兒就想讓他留在身邊,不想讓他走的太遠了。他知道你對他媽有看法,所以這事兒就沒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