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雅深深地看一眼他側臉,有點意味深長,這眼神也只維持了數秒鐘,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善於掩飾。
到了酒店後,關浩沒有帶她進廳餐的VIP貴賓房,免得被人家誤會了,以爲自己老牛吃嫩草,而是直接找了一處相對比較僻靜的桌子坐了下去。
思雅同學有點受寵若驚,未曾想過一個老師會帶自己來吃如此昂貴的晚餐,所以她心裡難免有點七上八下浮想聯翩,眼神裡又多出幾分城府。
“你別想太多,我每天都是在這裡吃飯的。”關浩一語道破人家的心思,好不給面子。
“我可沒有想什麼,只不過我很好奇,你不覺得浪費嗎?嗯,正確點說,是奢侈吧。”陳思雅秋水眸子一瞥,看着窗外說道。
“是很奢侈,而且我最痛恨那些奢侈的人了,有錢不如給窮人多賺點。”關浩此言等同颳了自己一個耳光,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那你爲什麼還要奢侈呢?”陳思雅一愣道。
關浩很冤枉地嘆了口氣,苦巴巴地說道:“你以爲我想啊?你也不睜大金箍狗眼看看,那鳥不拉屎的學校,方圓幾公里都沒有一家大排當,連他媽的快餐店也沒有一家,我來這裡吃頓飯還得浪費幾塊錢的車油。”
陳思雅啞然,的確是錯怪他了,GZ醫學院雖然也算是本市一等一的大學,但地段的確是偏僻了點。
幾刻鐘下來,水足飯飽的關老師拿一根牙籤摳着牙縫裡的菜渣,開始引入正題,說道:“你不是說有話跟我說嗎?可不可以直接點?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我等不及考試了,明天就轉校。”陳思雅忽然道,目光空洞心不在焉,也拿着根牙籤在剔牙。
明天就轉校?後天可就考試了,用不着這麼急吧?關浩眉毛一挑,說道:“都不到一個星期就放假了,建議你考完試再轉。”
陳思雅好像心意已決,完全跟沒聽見一樣,又道:“你也趕快離開這裡吧,這是我對你的衷告。”
“我也要走?你是不是想叫我帶着你一起私奔?”關浩沒頭沒腦地說一句。
陳思雅也不覺得害臊,斜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等吃虧的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
“哈哈,謝謝思雅同學關心,我現在也想給你個衷告。”關浩朗朗笑道,很故弄玄虛。
“什麼?”
“其實也不是什麼衷告,算是個請求吧,希望你在這裡考完試再考慮轉校的事。”關浩道。
“考不考其實都一樣。”陳思雅昂起頭喝一口茶,大有判逆意味。
“也許對你來說一樣,但是對我來說不一樣。”關浩深深地望着她。
這話免不了給人一些遐想,陳思雅俏臉一紅道:“你有什麼不一樣的?”
這妮子,你莫不是以爲我愛上你了不成?關浩一本正經地說:“要是你就這麼走了,人家豈不以爲我關某沒本事,連個學生都保護不了嗎?”
原來是會錯了情,思雅同學臉上不太自然,冷哼一聲道:“還是先顧着你自己吧。”
“相信我,只要我還在學校裡,他們只會來找我的麻煩,至少要先解決了我這頭攔路虎纔會去招惹你這隻小綿羊。”關浩說道。
陳思雅臉色陰森森地瞪着他,活脫脫像一隻母老虎。其實她提示關浩說自己要轉學逃命,就是想考驗一下他到底有多偉大,如果他自己走了,不管跑到天涯海角飛機頭會想方設法把他挖出來,那時她在醫學院留多幾天直至考完期末試,完全可以高枕無憂。怎奈何那廝如此不通情達理,愣是當什麼出頭鳥,這種男人她見得多了,到頭來被飛機頭廢掉的海了去。
“那就隨你便,送我回去。”思雅同學嗔道。
小娘子真的生氣了?以關老師的聰明才智怎能明白她的用意,只是自己的尊嚴也不能放下,不就是區區一個飛機頭,水來土淹,就當升級之前的修練,這麼久以來都是在打小怪,也是時候殺個Boss爆點裝備提高經驗什麼的了。
“你聽着,咱們一個都不能躲,要是你不聽話,我就放風出去,說你已經被我包養了,看誰還敢動你。”關浩陰氣逼人,這道貌岸然的樣子有種無形的壓迫力。
說完他叫人來結了帳,這頓飯吃去兩千多,也算省大錢了,顯然對他來說這個小蘿莉到底還是比不上自己的初戀情人,陪於嫣紅吃的那頓,足足去了兩萬,十倍有餘。
饒是這兩千多塊被他花得跟紙一樣,還出言不遜要包養自己,陳思雅也忍不住睜大了秋水眸子,小心翼翼道:“到底你是什麼來頭?”
進了跑車,關浩纔回答道:“怎麼?探我底細?要什麼條件纔有資格包養你?”
“本姑娘不需要被包養。”陳思雅沉下臉色,表示深痛惡絕。
“不需要?那就是說直接追就行了,不錯,看來你也不是很現實。”關浩忍俊不禁笑道。
“閉上你的嘴行嗎?”思雅同學連瞪他冷眼的功夫都省下了,顯得很無力。經過反覆推敲,這關老師如此了得,莫非背景也不俗?面對飛機頭那夥人的壓力他也未免太平靜了點。想到這她就有點忌憚,一走了之的話,說不定他還真敢傳出去說自己被包養了,以後可如何見人。
有時候人長得太出色也是活受罪。
關浩沒有立刻把她送回學校,而是繞着山腰小路上了學校後面的山頂。陳思雅回過神來時發現窗外的風景不對頭,頓時慌了手腳,說道:“你帶我去哪?”
“別這麼緊張,你看我這帥氣也不像有心理變態的傾向,就知道我絕對不會強姦你的,再不會載你去賣,因爲我也不缺錢。只是去看看風景,聽你講點故事罷了。”關浩解釋道。
自戀的人見過太多,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狂的。陳思雅眉頭一皺,冷冷道:“聽什麼故事?我沒故事跟你講。”
“你有的,剛纔聽你所言,好像很瞭解飛機頭那夥人,你被他纏多久了?什麼時候開始的?”
車子停在山頂,居高臨下俯瞰衆生,背對着夕陽就能看到林林總總的高樓大廈,以及山下不遠處的學院,隱隱約約還能看見足球場上那羣小鬼腦袋黑乎乎地跑來跑去。山上大風撲面,在夕陽餘暉的沐浴下給人一種展翅飛翔的,心裡的壓力舒緩了不少。
陳思雅眺望遠方,舒服地伸個懶腰,這纔開始解答關浩的問題:“初一開始,三個人一起纏一起爭,眼一晃就是大二了,我轉過無數次學校,都脫不開他們的魔掌,直到我來了醫學院這種檔次不高不低的地方纔得了短時間的安寧,他們家世背景都不錯,不願意把他們送來這種所謂的低級學校,但不代表他們可以就這樣放過我了。”
“其實你應該感覺高興啊,三個驚世駭俗的二世祖爲你打得頭破血流,證明你魅力不俗。”關浩笑道。
“別跟我說這些,看見這些腦殘我就想吐。”陳思雅嗔道,神色忽然有些迷茫,喃喃自語:“我倒希望有一個人,可以把這些無法無天的人收拾掉,給我過個安穩的日子吧。”
也不知道她是刻意提醒還是無意抒情,關浩一身傲骨給激了出來,一本正經道:“那個人已經出現了。”
“哪?”陳思雅下意識地轉過頭看他一眼,很快就自己想到了答案,因爲他那表情太逗了。
“就是我。”關浩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字字道,擲地有聲。
“呵,就憑你?難道你爸是總統?”陳思雅諷笑道,硃脣皓齒像一朵傲立於風雪中的梅花。
“你不相信可以留下來做個見證,睜大你的眼睛看看這個世界,你看到了什麼?”關浩指着茫茫鬧市,掃視一眼。
“看到一堆鋼筋水泥。”陳思雅現實了一回。
“錯了,這不是簡單的鋼筋水泥,是繁華,有高科技,有金融,有刁民,有美女,誰能撐控這一切,誰就能呼風喚雨,叱吒風雲。”關浩的口氣深有感觸,好像這些遲早是他的囊中物一樣。
陳思雅不禁一愣道:“你爸真是總統?”
關浩看了她一眼,笑道:“聽我說完,權力與財富固然強大,但實際上真正的高手往往隱藏在民間,縱然面對千軍萬馬,他們在浩瀚天地間穿梭自如。”
鬧了半天原來是在做白日夢,真是武俠小說看多了。思雅同學冷眼眺望着無邊無際的天空,恍然間也被他挑起了幻想欲,若是人間真有那樣的高手,像飛禽般逍遙自在風流快活,該是多麼愜意的人生啊!
太陽最後一條火舌被山頂吞沒,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二人鑽進跑車,關浩把她送回到女生宿舍,再三叮囑她給自己一點面子,千萬不要躲起來不敢見人,等親眼看看傳說中的關神醫是怎麼教訓那些二世祖的,再走也不遲。而且關老師信誓旦旦地保證,只要他還沒有死,誰也不敢動思雅同學一根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