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爲有辣椒的加持,鴛鴦湖獨一無二的風味使它享譽鞏昌府,來往的商人都要在此駐足品嚐。
趙曉兵心裡感慨起來,白英豪與陳輔怕是怎麼也想不到,小小的辣椒會有如此妙處,竟然在這大漠戈壁間獨領風騷。
這個互市是絲綢之路上陸路的重要節點,地利位置相當重要,曉軍的收入也是十分的可觀呢。
趙曉兵讓他和汪思賢達成的是凡是進入互市貨物通關費只能收一次。
三個月結一次帳,兩邊平分賦稅。所以來往的商旅絡繹不絕,效益自然極高了,獲得的稅銀就像植被茂盛的山中一眼山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次日,趙曉兵去西面鞏昌府的營地。
昨夜一場陣雨將大地洗得乾乾淨淨,樹葉上、小草尖還掛着水滴,空氣非常的清新。
這是他最喜歡的,心情他別的好。
曉軍說前面那黑色帳篷就是汪思賢的大帳,他有點納悶,這西蕃的格薩爾帳篷怎麼搭到鞏昌府來了?
帳篷前面的左右兩側軍士林立,整齊排列着。
個個都是身材魁梧,衣甲鮮亮,氣勢逼人。顯然是汪思賢定選出來的儀仗隊了。
趙曉兵昂首挺胸走到帳前,便有值日官通報:“羅城趙將軍到。”
後面再有聲音高唱,很快聽到裡面傳來一聲請進,趙曉兵便上前跨了進去。
這種非正式的外交活動,他不在意其形式。
再說了,就算是,他也不懂。
走進大帳,稍微頓了一下他纔看清,堂上之人高高的鼻子,薄薄的嘴脣下面鬚髮露白,劍一般的眉毛插入了兩側鬢角。
有點英氣逼人呢。
左右兩側坐着幾位四十歲左右的漢子,也是個個英俊神武。
“羅城趙曉兵拜見汪爺爺。”趙曉兵以晚輩身份進見,行禮,他現在還不想給朝廷中人留下把柄。
接着他說:“此行衝忙,區區薄禮,爺爺別見笑。”趙曉兵伸手接過朝清遞來的禮單送上。
旁邊立刻有侍女上前接了,再轉送上去。
汪思賢則在上面請他上座。
趙曉兵老覺得王思賢背後的帷幔裡有人晃動,不知何意,他謹慎起來。
侍女引他去左側上首坐下,几案上奶茶,牛肉,手抓羊肉還熱氣騰騰的,香味撲鼻。
要不是才吃過飯,他怕要立即動手了。
趙曉兵端起奶茶喝了一口,奶茶鮮香,很潤口。
他見汪思賢不說話,估計他心裡還有氣呢,去年他鞏昌府捱了新軍一頓胖揍,恐怕到現在還沒有恢復元氣。
今天能夠擺下這樣的大場子來接待趙曉兵,已經很難爲他了。
趙曉兵沒話找話,解釋道:“那馬車乃小子送與玉嬌妹子的,由羅城帶來,此車安裝了彈簧作減震,非同一般。”他話剛說完,覺得汪思賢后邊帷幔又晃動起來。
“哦,且去看看。”汪思賢說完,起身走下來,趙曉兵也起身緊跟着,衆人一起隨他走出帳外來到壩子裡。
其實,那馬車是曉軍的座駕,只是他衝忙過來,沒啥可送。只好將這羅城特產拿來衝臉面了,還專門在軍營裡選了一匹溫順白馬。
他曉得後世女子都喜歡白馬王子,既然是打着求親的旗號,不妨再送配上一匹白馬。今晨,曉軍還叫馬伕把那馬兒給洗了個乾淨。
汪思賢圍着馬車轉了一圈,感覺沒有什麼特別嘛。
趙曉兵請他上去坐着一試就知道了。
他果然上去,還帶上了一名侍女,由他的侍衛駕着馬車沿湖小跑了起來。
趙曉兵身邊的人他一個都不認識,只得不開腔和他們傻笑。
一會兒功夫,汪爺爺回來。
一下車來就面帶微笑說道:“果然不同一般。小哥兒有心了。”
開玩笑了,這個可是大科學家沈志遠特製的精鐵打造的彈簧,柔韌性非常好,坐上去舒適度絕對高多了。
趙曉兵指着另外的馬車道:“這裡有我岷江軍使用的羅城弓一百架,送與爺爺軍中殺敵。”
曉軍拉開桐油布,露出一架架嶄新的羅城弓。
其實還是嘉定府按照一代羅城弓的圖紙製作的仿品,他可捨不得將羅城製造的精品拿給汪思賢了。
而汪思賢看到這一百架嶄新的羅城弓馬上就心花怒放了。
他早已知道羅城弓的厲害,還偷偷弄到手三架拆開了鼓搗,就是沒有做出來,或者做了,由於鐵不夠精,細小配件極易折斷報廢,終未成功。
如今輕鬆得到手了一百架,且能不興奮了。
汪思賢疾步上前,取出一架來仔細端詳。
趙曉軍又從另外一輛馬車上給他取來三支箭矢,簡單講了操作方式,由他試箭。
這羅城弓的操作非常簡單,他已經見識過,又是軍中老司機,使用起來輕車熟路了。他很輕鬆地上弦,瞄準,再發射,瞬間擊中壩子外邊一棵樹上的馬蜂窩,立即便見到裡面的馬蜂成羣飛出。
汪思賢心情大悅,請趙曉兵進帳再敘,又忙着給他介紹他的三個兒子和幾個府內官吏。
兩軍對壘,趙曉兵願意送出自己的拿手武器,說明他沒有把鞏昌府當做敵人了,汪思賢應該是這樣想的。
他問趙曉兵:“敢問小哥兒,西蕃歸來,可有收穫?”趙曉兵知道已經被他關注了。
他說:“小子久居犍爲,此行專爲觀蜀西之美景。”
“哦,比之鞏昌府如何?”汪思賢意味深長地又問。
“羣山巍峨,天朗氣清,各有千秋。”趙曉兵答道。
“哥兒走成都來,對眼下局勢如何看?”汪思賢問到核心問題了。
“這個,小子年少,不知輕重,不便評說。”
“但說無妨,無需顧慮。”老爺子氣定神閒地說着。
“那,小子便說了。若小子估計不錯,此時,宋蒙以會盟攻金也。再過半年,鞏昌府怕會是金國最後的國土了。”趙曉兵用極爲平緩的語調說道。
他雖然看不清汪思賢表情,但見他身體搖晃,估計是擊中要害了。
左右兩邊的漢子也是怒目圓睜地看着他。
趙曉兵不管不顧,喝了酥油茶繼續說:“那窩闊臺怕已經來遊說爺爺歸附,蒙古騎兵所向無敵,待其西征軍東歸,氣焰更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