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活賽?
陸行沉默了一下,想起了今天在比賽現場所遇到的一切。
後臺工作人員的輕視,外國選手的欺凌,還有三位評委明目張膽的打壓和偏見……
這種復活賽還有參加的必要嗎?
但對他和蘇璃而言,眼下好像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晚上,陸行躺在牀上開始搜索有關復活賽的事情。
全國青年歌手大賽不管是哪個大區,預選賽都要挑選出三十二名晉級選手。
當評委們因爲分歧而導致晉級人數不達標時,便會進行復活賽從已經淘汰的選手中挑選補位人員。
不過和預選賽不同,復活賽中評委的權重被明顯降低了,真正能起到決定性作用的是觀衆投票。
最後的補位人員也會從票數最高的選手中選擇。
而每位選手的最終得票則是由評委打分乘以觀衆票數。
換句話說只要一個選手手上的票數足夠多,即便所有評委都給他打低分,他仍然有機會晉級。
這麼說,只要去參加復活賽,我還是有機會晉級的。
陸行陷入了沉思。
經歷了白天的事情,他對青歌賽這種全國性質的歌手大賽充滿了失望,對陳宇、寧蘭這幾位評委更是打從心底裡感到厭惡。
讓這些人來決定他的去留,來評判他歌的好壞,只是想想他都覺得可笑。
到底要不要去參加復活賽,他一時間還沒有想好。
滴滴滴……
就在這時,陸行的手機響了起來,一個公衆號的消息。彈了出來。
這是一個粉絲數量只有幾千人的公衆號,創辦人是水木大學的一個學長,關注這個公衆號的大部分也都是水木大學的學生。
平日裡這個公衆號也就轉載發佈一些學校內的消息,入學時爲了圖方便陸行也就關注了這個公衆號。
而此時,公衆號發過來的消息除了一個網址的鏈接,便只剩下最上面的標題:
《陸行,到底是狂徒,還是天才?》
出於好奇,陸行點開了鏈接。
很快手機便跳轉到了一篇文章上。
文章十分詳細講了陸行和許樂山以及校領導之間的矛盾,評判事情的角度也還算公正。
文章末尾則是在反思九州文化圈的現狀。
但下面的評論區可就是什麼妖魔鬼怪都出來了,特別是今天剛發佈的一些留言。
重臺:什麼天才,這就是一個目無尊長的傻叉,連預選賽都過不了也敢大言不慚,那些支持陸行人呢?出來看看這就是你們言之鑿鑿一定會通過預選賽的人。
明俠:這種目無尊長的學生就應該被開除,他今天比賽時的歌我也聽了,根本就是垃圾。也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會相信這種人,簡直是在拉低我們九州人智商的下限。
擡頭看星星:不是說沒通過預選賽就要回學校道歉嗎?人呢?陸狗出來道歉!
醉酒燒雞:比賽還沒結束,陸哥還是有機會的。
九月ddad:有機會,有什麼機會?人家評委說的有道理,這是歌手比賽,不是戲子比賽,你聽聽他唱的都是些什麼玩意。
……
謾罵,詆譭,嘲諷……
一眼望去,評論區近乎清一色的都是這種言論。
大量的人要求陸行向許樂山和一衆校領導道歉。
偶爾有幾個反駁的留言,也很快就被這些言論淹沒。
評論區越是往前翻,替陸行說話的人越是多。
可隨着時間流逝,這些聲音漸漸都消失了。
特別是在預選賽結果出來後,還願意爲陸行辯解的人已經十不存一,而且這個數量還在不斷減少。
畢竟,現在只要還有人敢替陸行說話,便會迎來潮水一般的謾罵。
沒有人能一直承受這樣的壓力。
縱觀全網,支持陸行好像已經成了一件十分丟人的事情,儘管網絡上知道陸行的人只佔據了極小的一部分。
而在這種情況下,仍然還有人在爲他奮力辯解。
陸行沉默了。
他想起了那些爲他罷課的同學,他想起了那些站在同學中間的老一輩藝術家們,也想起了今天替他伴奏的戲劇院老人……
還有從離開學校便一直和他打打鬧鬧,一起想辦法解決比賽名額的蘇璃。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他通過預選賽,所有人也都在等着他通過預選賽。
難道這個時候他自己要放棄?
這種事他做不出來!
他還沒有逼着許樂山他們低頭認錯,也沒將陳宇他們的臉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不就是一場復活賽嗎?
他不但要贏,還有贏的漂亮,贏的讓所有人都無話可說。
第二天,陸行緊鑼密鼓的準備工作就開始了。
復活賽和預選賽之間的間隔時間並不長,只有短短一週。
這段時間他不僅要挑選出一首合適的歌,還要將伴奏等一系列問題全部解決,時間上並不算充裕。
可他的準備工作纔剛剛開始,一個陌生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你好,你是?”
“小陸哥,是我!”
電話對面傳來了一道軟軟糯糯,有些熟悉的聲音。
“王語兒,你怎麼會有我電話。”
陸行聽出了對面的聲音,語氣中帶着幾分驚訝。
“找賽方要的。”王語兒嘻嘻一笑。
陸行這纔想起來,他登記報名表的時候的確留下了自己的聯繫方式。
“你怎麼會想到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嗎?”
陸行對小姑娘感覺挺不錯的,這個年代能靜下心來去學戲劇的年輕人已經很少了,而爲了一首歌打磨三年的人就更加稀少了。
一些能幫的上忙的他也樂意幫上一把。
“我沒什麼需要幫忙的,是周爺爺他們讓我打電話勸你參加復活賽。
復活賽評委打分只起到一個輔助作用,你肯定能晉級的,別因爲昨天的事情就選擇放棄,周爺爺他們還等着你在舞臺上大殺四方呢。”
“替我謝謝周老他們,等復活賽結束我去看看幾位老爺子,說不定以後還會有機會合作。”
陸行笑了笑,他腦海裡的戲腔可不止《赤伶》一首,說合作也不是開玩笑的。
以後真要將這些戲腔歌曲拿出來的時候,還真少不了幾位老爺子的幫助。
“周爺爺他們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高興的,可惜他們都要退休了,一些爺爺等退休就要離開燕京了,以後想再聚到一起便難了。”
王語兒的語氣中帶着幾分唏噓。
陸行微微一愣,他記得幾位老人的年齡雖然都不小了,但非要說都到了退休年齡根本不可能。
而且退休國家是有年齡標準的,總不能今年所有老人就都到了退休年齡吧。
“這件事也太突然了吧,怎麼突然就要集體退休了。”
“是挺突然的。”
王語兒悻悻的開口,“今天早上才接到的消息,上面說戲劇院已經沒人去了,要將戲劇院改爲歌劇院。
周爺爺他們唱了一輩子戲,哪會什麼歌劇,所以只能退休了。
小陸哥,你說我們的戲劇是不是真的比不上那些西方的東西。”
王語兒的語氣看似輕鬆,但聲音裡的落寞是藏不住的。
從小堅持到大的東西,就這麼看着它一點一點落寞,到了最後甚至要銷聲匿跡被另一樣東西代替。
無論是誰,心裡都不會太好受。
陸行也有些悵然,無論在哪個世界,戲劇的確是落寞了。
可即便落寞了,也不該被如此對待。
老祖宗留下的東西,總是要傳承下去的,不能斷了香火啊。
他想到幾位老先生的表演,不管放到哪個世界,都是大師級的表演。
都說臺下一分鐘,臺上十年功。
老先生們爲了這份功力,在背後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水,沒人知道。
可不管怎麼樣,他們不該就這樣落幕。
陸行看了看桌子上他已經選好的歌,心中有了決斷。
以前他沒有能力,但現在他想爲這些老祖宗留下的東西盡一份綿薄之力,不管結果如何,至少他問心無愧。
“戲劇比不比得上歌劇這個以後再說,但復活賽,我需要老先生們的幫助。”
掛斷電話,陸行迅速朝燕京市戲劇院出發。
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個計劃。
不僅能讓幾位老先生有一個華麗的謝幕,還能將陳宇和寧蘭這幾位評委的臉給徹底抽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