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我的不安來自於哪裡,而如雪也明明說過,出去之後,就告訴我全部的事實,可心裡就像有一根隱藏的線在拉扯着自己,一直拉向那不安的巨大黑洞。
我怕我連表面的平靜都維持不了了,會忍不住讓如雪在現在就告訴我她到底怎麼了,可這時吳老鬼飄了回來,說道:“承一小哥兒,是有燈的,去點燈吧。”
我剛要起身,承心哥就站了起來,說道:“承一,你多陪一會兒如雪,我跟着老吳去點燈吧。”
聽着如雪的呼吸聲,依舊是那麼的不安,我點點頭,就只說了一句:“你們小心點兒。”
於是,我和如雪,還有老張,就這樣安靜的在黑暗中等待着,只是一分鐘不到,第一盞燈帶着溫暖的黃色燈光亮起了,接着是第二盞,第三盞……
隨着燈光的亮起,如雪的呼吸也慢慢的平穩了下來,這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在沉寂的黑暗中,在不安的情緒,微微的暴躁失落中,那種看着燈光亮起,希望一點一點復甦的感覺……
“如雪,無論是發生了什麼事,都有我在。”我語氣堅定的對如雪說道,燈光帶給了我平靜和希望,我要把這種堅定的心情帶給如雪。
如雪沒有在第一時間迴應我什麼,過了好久,她才說道:“承一,沒有事情是絕望的,只不過只是選擇而已,你要相信我,我會變得很堅強,很堅強的。”
我有些不懂這話的意思,可是我絕對相信她會堅強的,我看着如雪,她此刻眼中不再是迷茫和不安,而是閃爍着一種異常決絕的堅強和決然,之後她輕輕的離開了我的懷抱,突兀的就變回了那個平靜,淡然的如雪。
這種轉變,讓我感覺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可這總是好的轉變吧?我試圖把一切的事情往好的方面去想,這時,卻聽見吳老鬼喊道:“這頂上有一盞大燈,我來點吧,我來。”
接着就傳來了承心哥的聲音:“你行嗎?”
“廢話,我好歹也是活了幾百年的老鬼,觸碰一個打火機絕對是沒問題的,我來吧。”吳老鬼帶着一點兒小得瑟的說道。
靈體不能影響物質,這是常識,但是如果一個靈體經過修煉,精神力特別凝聚的話,可以輕微的影響物質,也就是說可以‘舉’起比較輕微的物體。
這個不奇怪,這就好比人體的特異功能,用精神念力去搬動物質!
只不過,吳老鬼還有這個本事,卻讓我震驚,一般來說,怨氣越重的靈體越厲害,可是精神力凝練,這個屬於鬼修之路了,莫非吳老鬼生前沒天分,死後還有鬼修的天分?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吳老鬼已經飄了上去,開始去點亮這個地方懸於頂上的大燈了,我看見打火機一次次的亮起,到最後,這個大燈才被徹底的點亮。
在大燈和壁燈的配合下,整個空間終於完全的明亮了起來,連那實質性的黑暗也被驅除了,之前我有過不安,畢竟如雪說了,這種黑暗是那種黑蟲的呼吸造成的,我怕這個空間一點亮,我會看見許多許多沉眠的蟲子,但事實上沒有,這裡只是一個巨大的華麗的石室,異常的乾淨,灰塵都很少,更別說有什麼奇怪的蟲子了。
承心哥回到了我跟前,吳老鬼也飄了回來,問我:“承一小哥兒,我咋覺得這兒像一個大臥室呢?把臥室建在地下,不能夠啊。”
吳老鬼說的沒錯,這裡非常大,怕是有兩三百個平方,事實上也真的很像一個臥室,我清楚的看見有石刻的精美的梳妝檯,上面安着一面巨大的銅鏡,也有精美的石牀,還掛着簾子,只不過那簾子看起來腐朽而脆弱,怕是一碰之下,就會碎裂開來,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物件兒,一切的一切都表明這裡就是一個臥室,而且還是女子的臥室。
“和我猜測的一樣,我們闖進一個傢伙的老窩了,不過是很久以前的老窩了。”我低聲說道。
“是的,它們是應該在地下的,修行的路線不一樣。”承心哥也如此說道,修者需要都是練一口內息,那隻支撐所有的基礎,不過人類需要的是靈氣,而妖物修煉需要的是月華,是陰氣,因爲它們承受的住,在很久以前,地下是有一條條純淨的陰氣集中之地的,不像現在那麼難尋,老窩在地下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我和承心哥對話,老張異常緊張地問道:“是什麼東西的老窩在地下?”
我拍拍老張的肩膀,沒有說話,按照這個路線走下去,如果我們終究是要看見真相,我不能一直的去安慰老張,告訴他這不是真的,真的看見以後他會崩潰的。
我沉默,老張緊張的舔了舔嘴脣,而吳老鬼跟着承心哥開始四處翻找起來,想找一點兒有價值的東西,畢竟這是很久以前的妖物,進了它的老窩,找有價值的東西,是很正常的。
可事實上,這裡一目瞭然,承心哥並沒有找到什麼,倒是那掛在巨大石牀上的簾子,倒真如我預料的那樣,一碰就碎掉了,露出了石牀的內部。
石牀上並沒有像人類的牀那樣,還鋪着被單枕頭被子什麼的,就是簡簡單單光滑的牀面,只不過看着那牀面,承心哥‘咦’了一聲,然後拿起了一件兒東西。
那是一個捲起來的東西,厚厚的一疊,看起來像是獸皮,承心哥示意我們過去,然後當着我們全部人的面兒,打開了這卷東西。
這獸皮比我想象的還大,鋪開來後,幾乎佔據了一半的石牀,大概有兩米長,一米多寬的樣子,但也不知道是什麼獸皮鞣製的,總之是很薄卻很堅韌的一層。
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東西,我們拿手電照着,開始以爲是文字,但仔細一看,這些曲曲扭扭的東西,根本不是我們熟悉的文字。
我自小師父就交過我不少古文字,甚至很生僻的一些古文字我也認得,但這張獸皮上密密麻麻的‘字’兒,我卻一個都不認得,一看之下,根本就是完全的陌生。
這讓我們怎麼甘心?進入這地下以來,一直都覺得神秘和危險,到現在也不敢說生命就安全了,好不容易得到一個巨大的線索,有可能關係着我們的生命問題,怎麼可能就那麼輕易的放棄?
所以,我和承心哥一邊看一邊討論着,論起這方面的學識他也不比我差,所以只能我們兩個人來慢慢研究,這次的行動時間倒還充足,所以磨刀不誤砍柴工,我們也不在乎這點兒時間。
如雪在旁靜靜的看着我和承心哥討論,老張不懂,乾脆退到了一邊,掏出一包壓縮餅乾,慢慢的吃着,吳老鬼早就無聊了,飄到老張面前和老張扯淡去了。
大概過了10分鐘左右,承心哥忽然大喊了一聲:“承一,我看出一點兒門道了,我們方向錯了。”
“怎麼?”看着承心哥驚喜的樣子,我知道這事兒有譜了。
“傻啊,我們一直都把這些符號當成字來研究,自然研究不出來什麼,哪有字是一堆一堆的寫的,這根本就是簡筆圖,簡筆圖啊!”承心哥大聲且激動的說道。
他一說,我趕緊仔細的去看,這才發現這真的如承心哥所說,是簡筆圖,是一幅圖一幅圖這樣連着的,一幅圖表達一個內容,根本就不是我們先前以爲的,一堆奇怪的符號擠在一起,接着又一堆奇怪的符號擠在一起。
既然認出了是簡筆圖,那麼解讀起來就方便多了,可是這簡筆圖的意思似是而非,想要全部精確的解讀,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情。
至少,又過去了好幾分鐘,我和承心哥才解讀出來了第一幅圖,那圖裡表達的意思,讓我和承心哥哭笑不得,翻譯成語言,那就是在很久以前,在這片林子裡,誕生了一隻小狐狸。
這算什麼?講童話故事的開頭嗎?
可我和承心哥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忽然在這石室就傳來了一陣兒‘嗡鳴’的聲音,低低的,讓人心底都壓抑的難受,那聲音很近,卻像隔着什麼一般。
我和承心哥對望了一眼,這聲音我們聽過,就是在如雪敲下第一對魅心石的時候——聽過!